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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白婚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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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小姐是一位美丽的贵族女, 她的未婚夫非常富有。他们的婚约非自愿,乃是长辈安排,就像那个, 父母之命, 媒妁之言, 你懂的吧”

    “陆小姐一直不快乐。”

    “她的母亲总是约束她,她的未婚夫根本不理解她,她内心渴望自由, 却被礼教和婚约束缚。”

    “有一天, 她与母亲、未婚夫登上一艘开往异国的巨型轮船。”

    “那是人类有史以来建造的最大的民用船, 除了诺亚方舟不过诺亚方舟是神话,真假难辨。”

    明小容喋喋不休。

    她吃西瓜, 她嗑瓜子, 她讲陆小姐和杰先生的生离死别。

    这已经是她第次讲述同一个故事。

    小神女每次提起他们都会动情,有一次还哭鼻子。

    她一定代入了陆小姐的位置讨厌位高权重爱控制她的未婚夫,喜欢一穷二白却会逗她欢笑的杰先生。

    赵秀讨厌极了杰先生,就像他讨厌赵检。

    一无所有的废人, 也敢觊觎他的宝物皇位,小神女, 都是他的。

    他骂杰先生, 明小容呆了会儿, 竟然反过来骂他被害妄想症发作,说他不懂浪漫与爱情。

    明容因为杰先生指责他,他就更憎恨。

    他厌恶的想, 陆小姐的未婚夫着实废物,若他是那未婚夫,何用等到大船沉没杰先生早该去海底喂鱼。

    可小神女喜欢这个故事, 而他喜欢看小神女神采飞扬的笑脸。

    她说起陆小姐和杰先生相爱,眼睛便发光。

    赵秀看着她,耳朵在听她的声音,心思飘远,回到前夜的幻梦。

    他梦见小神女嫁人了。

    不,应该说,小神女和姐姐玩耍,假装自己出嫁。

    她当新娘,她的姐姐当新郎简直胡闹。

    他当无人能见的观众。

    八岁的小神女要嫁给她的姐姐,亏她想的出来,真是个坏透了的馊主意。

    但他暗暗的期待,他想见到凤冠霞帔、胭脂粉面的小神女。

    结果,滑天下之大稽。

    小神女关在房间里面换衣裳,好半天,门终于开了。

    她披麻戴孝,一身素白。

    赵秀盯着她纯白绣花的头巾,她白色的长裙和袖套,她银色高跟的鞋子这是成亲,还是冥婚

    小神女却在笑。

    她的姐姐说“容容是最漂亮的小新娘”

    她说“程程是最帅气的小新郎”

    她们哈哈大笑。

    程程自然也穿一身白,白衣白裤。这对冥婚的姐妹手挽手,亲热地走下楼。

    楼下,站着她们九、十岁的小伙伴。那姑娘手持一卷书,抱怨“我这个牧师等你们很久啦,快点嘛”

    明小容说“牧师怎么可以没耐心”

    牧师哼了声。

    明小容盖上头巾,与程程并肩而立。

    牧师翻开书卷,庄严的问“明容,你愿意在这个神圣的婚礼中接受程程作为你合法的丈夫,一起生活在上帝的指引下吗你愿意从今以后爱着她,尊敬她,安慰她,关爱她,并且在你们的有生之年忠诚对待她吗”

    明小容说“暂时愿意。”

    “不能暂时啦”牧师瞪她,“你认真点”

    “姐姐只在今天做我的老公,等我有自己的老公,我就不愿意。”明小容坚持。

    “做戏要做全套啊”牧师气恼。

    她们争执一会儿,牧师妥协。她又问程程同样的话,程程许诺。接着,她要明小容姐妹说各自的誓词。

    明小容捧着书,念道“我,明小容,接受姐姐成为我的合法丈夫,从今以后永远陪伴你,无论环境好坏,是富贵或贫贱,是健康或疾病,我都会爱你,尊敬你,珍惜你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

    小神女当然在做戏。

    姐姐怎能当丈夫这个小傻瓜总有千奇百怪的主意。

    但是,赵秀极爱她的誓言,只在最后,需要做一点小小的修改。

    生或死,都不能将我们分开。

    赵秀低下目光,挑剔地审视梦中的自己。

    那双修长却无力的手,苍白得足以见血脉的肌肤,他的每一寸骨骼都被疾病腐坏。他是一个将死之人,一个有今日没明日的短命鬼。

    不知何时,小神女说过的黑白无常就会来向他索命,勾走他的魂魄。

    他将被迫与小神女离别。

    只要想起来,心中就有冰冷的火焰肆虐。

    没有明容的世界啊

    炼狱火海,极乐圣地,于他而言,有何区别

    她若愿意陪他,他大可以在地狱之中,徒手建造玫瑰花园。她若不在,圣地如火海。

    他太需要小神女。

    从前,他只想着留下她,无论以怎样的形式都好。

    如果死,最好他们的尸骨在一起焚烧,骨灰与尘埃亦不分彼此。

    一种疯狂的执念。

    太扭曲,太丑陋,难以启齿。

    所以,是爱吗

    赵秀的手肘撑在矮几上,单手支头,凝视对面的少女。

    她憧憬陆小姐和杰先生的爱情。她说,爱是快乐,自由,勇敢,以及愿意为对方牺牲自己的无私。

    所以,不是爱吧。

    他想拉她下十八层地狱,他才不会放她一人在世上独活,他受不了。

    不是爱。

    “明容。”赵秀突然开口,打断她对美丽爱情的描述,“换作我,我会掀翻那块木板,要死一起死。”

    少女一愣。

    片刻,她抗议“你听故事就听,干嘛代入自己”她生气,“赵小秀,你这个讨厌鬼哪个不长眼的导演让你当男主角,那可惨啦凄美爱情悲剧,分分钟被你演成犯罪恐怖片。”

    她说着他听不懂的话。

    “你真讨厌。”她气不过,又说,“杰克不是你,所以露丝才爱他。杰克不是你,所以他宁愿自己沉入冰冷的深海,也要把生存的希望留给爱人。露丝的幸福就是他最大的愿望”

    少女的黑眸浮现水光。

    啊,她又要哭鼻子,爱哭的小神女。

    她捧着脸,看他一会儿,又噘嘴。她一不高兴就这样。

    她嘟哝“心理阴暗,小疯子。”

    疯子,神经病,小变态。

    她总是这么说他。

    才不是爱情啊。

    是病。

    是疯狂的执念,罪恶的疾病,阴暗的渴望。

    是他腐烂的自我,和不见天光的私欲。

    赵秀微微一笑,“明小容。”

    明容抬头,没好气的,“干什么”

    “那艘巨大的轮船”

    “泰坦尼克号。”

    “就不该运载所谓的贵族和百姓。”赵秀道,“造这么大的船,不知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大材小用。这船本应收归国家所有,用以海上作战。”

    “”

    明容极度无语。

    和太子相处久了,偶尔,她也会脑子错乱,一不小心忘记他的身份。

    他这年纪,在现代,就是一高中生。

    是漫画里走出来的特别英俊的高中学长,就算性格恶劣,脾气超级无敌坏,光凭一张脸,情人节就能收到巧克力那种少年。

    可他不是。

    他是封建社会的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他生活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时代。

    “是啦是啦。”明容瞥他,“百姓的财产是你的,大臣的财产也是你的,你看上的全是你的,满意了吧”

    “明小容也是我的。”他平淡道。

    “赵小秀,自私鬼。”明容说。

    他不置可否。

    明容吃两口西瓜,用帕子仔细地抹嘴角,皱眉问“我刚才说到哪儿被你一打断,想不起来”

    赵秀道“杰先生和陆小姐进了一辆铁皮车。”

    明容了然,“哦,这段跳过。”

    “你每次都跳过。”赵秀轻嗤,用棋子摆阵,心不在焉,“接下来,杰先生开着车,撞死了陆小姐的未婚夫。”

    “你怎么连瞎猜都这么阴暗啊”

    “那就陆小姐开车,撞死母亲。”

    “能不能不撞死人赵小秀,你的思想很危险,幸好你没车,不然你的驾照一年内得吊销几回啊”

    “不满意他们一起开车,冲下轮船,溺死在海底。”

    “不准你脑补”

    赵秀抬了抬眼皮,散漫道“那你说,他们在车里作甚你又说不上来。”

    明容支吾“我,我去如厕了。”

    “梦里如厕”

    “”

    明容哑口无言。

    他们进车里做什么她怎么知道。每次一放到这里,妈妈就说,中场休息,容容去卫生间。回来,已经换成另一个场景。

    她就在卫生间嘛。

    一声轻笑。

    她偏过头,见赵秀在笑。

    他那阴暗的脑袋瓜,一定想到杰克和露丝相继撞死仇敌,所以幸灾乐祸的笑了。

    损人不利己,纯属有病。

    赵秀道“去玩你的。”

    明容一怔,“什么”

    “老七不肯读书,我叫他来。”赵秀淡淡的,“在我这儿坐着,他总得安分。”

    “他都快走了,怎会有心情读书”

    “文成武就,缺一不可。”

    “他就不爱念书啊。”

    “由不得他。”

    “”明容深吸一口气,“赵小秀,做人别太霸道。”

    赵秀布下难解的棋阵,又开始着手破局。他和自己斗,一向自得其乐。

    “山河年年春,帝王代代换。”他低声说,“我活不了多久,大曜一时半会儿又灭不了国。百十年后,谁坐江山,与我无关。可我留下的继承者,他不能是废人。”

    “你还有这觉悟”明容微微惊讶,“我以为你只在乎何时登基呢。”

    “帝王的功绩如何评论,看他自身,也看他培养的储君。”赵秀漠然道,“皇爷爷一世英名,留下赵无极这等废物”

    “都说了你叫他父皇”

    “赵无极是先帝无法抹去的污点。”

    “你是陛下的骄傲咯。”

    “是他捡来的荣誉,他不配。”赵秀冷哼一声,又阴沉的笑,“老七天生愚笨,不要紧,我教他。若当真有那一天,我归尘土,也会留下治国锦囊,到时,就算栓一头猪在龙椅上”

    “啊我不要听你讲话”明容捂住耳朵,“你真的很讨厌。”

    “讨厌罢。”

    明容眼睛睁开一条缝,随即一怔。

    少年面容冷淡,唇角的笑意更寒冷。

    “我也讨厌自己。”他沉静的道。

    赵巽最烦念书。

    他近来初尝情之一字的苦涩,根本没心思咬文嚼字。

    四哥当真不近人情。

    他情场失意,即将奔赴战场,这等情况之下,四哥还要给他布置功课,他疯了罢怎么想的,叫他白天杀人,夜里打完仗,回帐篷熬夜苦读吗

    可他埋怨、反抗无用,四哥唯我独尊惯了,听不进别人的意见。

    他只好虚与委蛇,假装有在学习。

    这天,赵巽从东宫出来,正烦闷,狗腿子不胜跑过来,报告“王爷,西戎的使团到了”

    “关我屁事。”

    “关啊”不胜抹一把汗,“西戎那位公主,和咱们的公主一言不合打了起来,一群人在曲桥那儿扯头花呢”

    赵巽转身,急忙赶去。

    他以为敌国公主和自己妹妹打起来了,想着不能叫自家的公主吃亏。

    到了地方,他站定。

    一团乱。

    现场足有几十人,具体多少,数不清。

    西戎公主善武,但人手少。宫里的公主和贵女至多会点防身术,没有武艺出众的,但人多势众。

    因此,战况僵持不下。到处都是太监、宫女,追着西戎的侍从揪头发、咬手。长悦、长乐都在。

    可他盯着的,却是穿着粉色夏裙的狠心小丫头。

    明容不会打架。

    她完全懵了,不知所措,叫着“别打,你们别打啦”

    有人揪住长乐公主的头发,她不及多想,折下一段树枝,敲那西戎人的肩膀。

    人家回头,她吓得一声尖叫,抱着脑袋逃窜,又叫“别打我别打我”

    赵巽好笑又好气。

    他吩咐不胜和战无“保护明姑娘和几位公主。”

    他看准西戎人之中衣饰最华丽,身份最显贵的,逮着她就打。

    擒贼先擒王。

    十招之内,逼退那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的少女,紧接着飞起一脚,对方噗通掉入水池。

    西戎人不打了。

    他们着急下水救人,大叫“公主公主”

    又用方言辱骂大曜人,叽里咕噜的,赵巽反正听不懂。

    众人围到桥上。

    赵巽问“怎么回事”

    长悦公主的发簪歪了。

    她抬手扶正,气喘吁吁的说“七哥,你来的正好。西戎的臭丫头,她以为这儿是西戎皇宫,还敢撒泼呢我们教训她一下。”

    赵巽笑了笑,没说什么。

    池子里的金城公主倒是听的清楚。

    她爬起来,浑身湿透,抹一把脸上的水,用马鞭指向桥上的少年,质问“你,你是何人你女子之间较量,你一个大男人,突然出手,胜之不武,你羞不羞”

    “大曜的百姓,老弱妇孺,我自当看顾。”赵巽吊儿郎当的,剑眉一挑,“至于你们西戎人,上至七老八十的老太,下至襁褓中的婴孩,敢欺负老子的人,老子见一个打一个。”

    金城公主惊呆了。

    明容想,她一定从没见过老太和婴儿都不放过的恶魔。

    七哥只是吓吓她而已,她当真了。

    “你”金城公主动了动嘴唇,“本公主何时欺负你的人你谁啊”

    赵巽勾起唇角,目光往左,看着狐假虎威,一脸傲气的长悦公主,“这是老子的妹妹。”目光往右,落在粉衣小丫头身上,他一顿,故意道,“这是老子的心上人。”

    明容愕然。

    身后,有人轻笑,不知是谁。

    明容的脸涨红,恨恨地一跺脚,压低声音,急道“你失忆啦”

    赵巽低哼。

    明容气结,又羞又恼,“你乱讲,你乱讲乱讲乱讲”

    赵巽又哼了声。

    她一激动,就是这般作态,两个字,个字,重复数遍。好像多说几次,就成真了似的。

    笑声一阵一阵。

    明容的脸越来越红。她捂着脸,跑远了。

    不到半个时辰,赵巽在东宫找到明容。

    小姑娘在他四哥那儿告状。

    她说“七哥失心疯,大庭广众之下乱说话,说、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害的大家笑话我我跟他讲那么清楚,你也听见了,他却不听,他间歇性失忆”

    她一急,脸色就红,可声音还是软软甜甜的。

    明容不会打人,也不会骂人。

    两年后,年后,赵巽再想起这件事,才后知后觉

    明容为何往东宫跑

    她受了委屈,不回长宁宫。她想告他的状,不去长春宫,偏偏跑来东宫。

    皇后是她亲姑姑,是她长辈,母妃能为她作主,可她两个都不找,只找四哥。

    他当时怎么没看出来

    因为太熟悉,他们一同长大,一直在一起,所以不曾多心

    还是因为他的心思全在明容那红扑扑的小脸上,没空想别的

    明容说“你管管他,你管他”

    她甚至扯着太子的袖子。

    四哥从不让人近身。

    东宫的宫女和小太监,离他稍近,他便反感,仿佛周围的风遭到无形的污染。

    他放任明容拉扯他,摇晃他。

    怎么就没看出来

    赵秀道“你去玩。”

    明容便离开,临出门,瞪他一眼。

    赵巽笑道“四哥,那丫头找你告状。”

    赵秀没什么表情,淡声道“明容说了无心于你,别纠缠。”

    赵巽呼吸一滞,拳头攥紧,故作不在意,“她今天不喜欢我,明天、后天也许就喜欢了。”

    赵秀“没这道理。”

    “容容还小。”赵巽闷着语气,“她什么都不懂。待我从燕北归来”

    “你在燕北白天习武,夜里读书,趁早忘了她。”

    “我偏不”赵巽心头火起,“整天督促我读书,有什么好读的我早说过,这辈子就想当一个带兵打仗的将军,兵书我自会研读,至于国事政务不有你在吗”

    赵秀冷冷道“我死了呢”

    赵巽一愣。

    他的兄长冷漠地盯着他,目光迫人。

    比目光更可怕的,是他永远苍白不见血色的容颜,他清瘦而单薄的身躯,和脆弱的骨骼。

    如果他死了呢。

    赵巽心中清楚,四哥并非与他说笑。

    他沉默,许久才开口“四哥,其实我也想过。”他声音微涩,咳嗽一声,“你放心。如果真有那一天,我是说如果你趁早成亲,生个孩子罢。”

    赵秀拧眉,“什么”

    “你留个子嗣。”赵巽解释。他口拙,心里急,一急,言语更乱,“你放心,你的孩子,自然就是我的孩子,我定当尽心辅佐他成才。他的年纪要是太小,那也没事儿,大不了我摄政几年,等他大了,便由他来管事。总之总之你放心,我和容容”

    “你和容容。”赵秀轻轻道。

    “我摄政,容容当然是我的摄政王妃,所以我才说,你的血脉,我和容容必须视如己出,我们一定照顾好他”

    “你休想”赵秀倏地起身,带翻一张椅子,“赵巽,我告诉你”

    话音未落,一口血吐出来,血染衣襟。

    赵巽震惊过后,厉声道“传太医”他扶赵秀,被兄长推开,于是对外破口大骂,“人都死哪去了”

    宫女和太监鱼贯而入,又匆匆退出。有的奔向小厨房,有的奔向太医院。

    明容也来了。

    她一见这场面,愣了会儿,急忙搀扶仍在咳血的太子,又问另一人,“他他怎么回事好些日子不咳血了啊”

    赵巽喃喃“我不知道”

    赵秀侧着脸,薄唇被鲜血染红,目光也泛着血光,“滚”他暴怒,额头青筋毕现,“赵巽,你给我滚”

    赵秀病倒了。

    明容成天犯愁。

    赵秀上一次病成这样,貌似还是被她气的。

    他那人,冷心冷肺,只对她和七哥好一点,所以只有他们能气到他可怎会如此啊

    他的一张嘴,有理没理都不饶人。

    七哥不善言辞,怎么看都吵不过他。

    不管怎样,赵小秀是真的病了,他不想见七哥。

    七哥也有自己的烦恼。

    他踹金城公主的那一脚,可能踹得太有型,太帅气,不知怎么回事,竟然踹出了公主一厢情愿的爱情。

    宫中盛传,西戎人说,金城公主好骑射,善武,曾经设擂台迎战西戎俊才,百十男儿,无一人过的了她手中马鞭。

    谣言吧。

    明容当时明明看见,两个宫女,个太监,有人扯她胳膊,有人按她肩膀,她就没辙了。

    公主来谈判,没见谈成什么条件,自己却深陷爱情的海洋。

    西戎的民风也实在彪悍。

    那日宫中设宴,她拉着大皇兄,来到七哥面前,指着他,开门见山道“我要他当驸马。”

    七哥把赵小秀气病了,心情本就糟糕,宴会一起,光顾着喝闷酒,听见她的话,便如火山爆发“你想嫁我,你有病啊”

    “不是我嫁你。”金城公主纠正,“是你当我的驸马。”

    七哥冷笑,“你是西戎公主,我是大曜皇子。将来,不是我带兵杀你全家,就是你全家被我杀,嫁个屁”

    他的言论激怒了西戎人。

    两国本就处于沉没边缘的友谊小船,硬生生被他凿穿一个洞。

    双方对峙。

    有不明就里的来使问“他是谁”

    另一人答“早前,我见他背着枪在皇宫里走,他说自己是皇子,那他母亲定是叶家的少帅。”

    七哥道“我母亲姓玉”然后骂了句让明容捂耳朵的话。

    他喝了酒,西戎人也饮酒,对方听他骂得有辱斯文,火冒丈,“你是玉家人,你的刀呢玉家没人了吗,刀法后继无人”

    此话一出,玉太师和两个儿子拍案而起。

    他们那两桌,只有一个人垂着事不关己的死鱼眼,还在吃饭。

    玉太师的大儿子玉青山拍了那人脑袋一下,“别吃了,起来”

    那人起身。

    西戎人也许认出了他那双十分有个性的死鱼眼,交头接耳。有人道“殿下,寒山之玉。”另一人道,“看他眼睛,准是他。”

    西戎人不敢再闹。

    明容心想,玉寒山好厉害啊,人家听他名字就让步,不愧是传说中的天下第一人。

    后续发展,她不知情,她提前离席。

    赵小秀病得昏昏沉沉,却总惦记她,非要抓着她的手才安分。

    她不在,他醒来又要发脾气的。

    太子病了天,通用药压不住他的咳嗽,太医院束手无策。

    明容真有点害怕。

    这这像极了古书上写的,药石无医。

    于是,她平时做事都心不在焉,在路上走着,有时候也会出神。

    第四天,去东宫的路上,她又晃神了,待冬书提醒,她已经拐到御花园的假山群,这地方最容易迷路。

    一时半会儿,她偏偏还不能离开。

    不远处,有、四人的身影,鬼鬼祟祟。

    明容只能瞧见一人的脸,还有两人的背影。那两人,身着西戎服饰。

    “你没听说吗咱们吃了败仗,被人打到自家地界啦你以为我来大曜做客你还敢对我提要求。”

    “不是要求,大兄,我请求你告诉我,我妹妹”

    “你求我,我又能如何”西戎大皇子摊手,不耐烦,“你不活得好好的吗送你来的那一年,他们没杀你,现在更没理由杀你。我实话与你说,现在,北魏、大曜与咱们都有纷争,家里也不安全,你可知父皇和我,我们平时有多烦心你在这儿,反倒无事一身轻,安心待着罢”

    明容呆住。

    他在对秦之兰讲话。

    他没看见秦之兰破破烂烂的衣裳,不干净的头发,和满手满身的伤痕吗

    他穿着西戎太子的衣服,为何要对衣衫褴褛的弟弟说这些

    大皇子拍拍秦之兰的肩膀,大步走了。

    明容瞅准空子,带上冬书悄悄离开。

    她不想偷听秦之兰和亲人的对话,那不仅让她心虚,更让她难受。

    深夜,赵秀重病,咳血不止。

    秋月连夜来长宁宫找明容,为此还惊动了皇后。

    这时辰,明容原本不应该出去。

    太子与她虽说青梅竹马,认识多年,可他们的岁数渐长,不比从前,这又是深夜,不能不避嫌。

    皇后吩咐若梅,从库房取出圣上年初赏赐的山参,又叫明容带去东宫。

    如此,总算也有理由。

    来到太子的寝殿,秋月才偷偷告诉她“殿下病糊涂了,意识不清醒,奴婢实在没法子,这才惊扰姑娘和皇后娘娘,奴婢该死”

    明容摇摇头。

    她以为赵秀和前两天那样,时梦时醒,梦里蹙眉,醒来抓着她的手不放。

    不是。

    他真疯了。

    金唾盂里是他咳出来的血。他醒来咳一会儿血,说一会儿疯话。

    他命令玉英等他一死,立即杀掉赵检,又要玉英等西戎使团离开后,杀了秦之兰。吐两口血,紧接着再叫玉英杀某某,某某某。

    别人写遗书,立遗嘱,交代后事。

    赵小秀以为他不行了,遗言杀这个,杀那个。

    秦之兰怎么招惹的他

    终于,赵秀交代完,叫玉英滚。

    他昏了过去。

    他在昏迷中,呼吸都急促。

    明容把耳朵贴在他胸口,听着单薄的血肉和脆弱的骨骼下,他心脏微弱的跳动。吸气与吐气之间,他的胸膛发出异样的声响,盖住心跳。

    她忽然恐惧。

    巨大的恐惧如一张网,笼罩住她。

    她很想赶跑那声音,她听不见他的心跳。

    她的眼泪落在他的衣襟上。第一次,她掉泪那么安静,生怕呜呜咽咽的吵闹,使他的心跳变得更薄弱。

    赵小秀瘦得都快脱相。

    再这么下去,他不咳血咳死,迟早也会饿死。

    她透过朦胧的泪雾凝视少年苍白的脸。她想起弥留之际的水姨娘,想起夜色之中提着灯笼的朱妈妈,眼泪越掉越快。

    她求菩萨,求佛祖,求赵秀的列祖列宗,也求上帝和圣母玛利亚,让他活罢。

    他以后会改邪归正的,给他一个机会。

    可这混蛋一点都不配合

    赵秀又醒了。

    他醒来,继续发疯。

    他神志不清,意识恍惚,一会儿说“明容,你不能和别人成亲,生孩子,我把你们都杀光。”一会儿又说,“明容,你不准独活,我掀翻你的木板,你和我一起沉海里,一起冻成冰。”一会儿还说,“明容,我挖死人的眼睛给你串檐铃,风一吹,铃铛往风中洒血珠子,好看吗”

    是上帝和菩萨听了,都想送他去地狱的神经病

    明容绝望,“赵小秀,你闭嘴”

    她捂他的嘴,不让他开口。

    赵秀紧紧攥住她的手,他那么瘦弱,手指的力道却大。

    他茫然地望着她,温柔的说“明容,你陪我死。”黑发垂落脸侧,他的脸苍白如雪,可他对她笑,笑得那么缠绵,“陪我,陪陪我。”

    不死心的诱哄,像撒娇。

    明容说“不。”

    他大怒,冷笑道“你爹娘死了,你不陪他们么为何就不能陪我”

    “我爹娘死了,我一个人也要活着,失去谁,我都会活下去”明容也快被他逼疯了,“爸爸妈妈就是这么教我的人生下来就注定不断的失去亲人,朋友,心爱的人,这个过程不可逆。这不是寻死觅活的借口。人死如灯灭,人生之中却有无数盏明灯,一盏灭了,自有一盏亮起。只要活着,就不能放弃自己。轻言生死,轻易放弃,他们才会对我失望”

    赵秀看着她,半晌,冷冷的道“他们教坏你,我杀掉他们。”

    明容气笑了。

    这疯子又昏迷。

    一整夜,他时睡时醒,不管醒着还是在梦中,都紧紧地握住她,生怕她离开,生怕她撇下他独活。

    明容抬起自由的手,描绘他的眉眼。

    夜色深沉,灯光昏黄,少年苍白。

    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她心里说。

    上次他挺过去了,上上次他撑过去了,这次也一样她心里说。

    每过一小会儿,她就会靠在他胸口,用耳朵听他的心跳声。那一声声心脏的呼吸,令她平静,令她心安。

    天光破晓的一刻,心跳已经微弱得听不见。

    她止住的泪水又掉下来。

    死亡和恐惧扼住她,她无法呼吸。

    “赵秀。”

    “赵小秀。”

    这个她讨厌又依赖的人。他如果不在,她怎么办啊

    人死如灯灭。

    妈妈说,人生下来,走在一条拥挤的路上,越走,身边的人越少,直到孑然一身。

    她还是要走下去的。

    可是,可是。

    “我害怕。”

    “赵小秀,我害怕”

    她害怕啊。

    他怕她独活,她怕一人独行。

    赵秀觉得自己在悬崖边上。

    一只脚踩空,他即将坠入万丈深渊,小神女拉着他的手,不让他掉下去。可她娇小、柔弱,撑不住多久。

    所以,他一只手死死地握紧她,另一只手握着小刀。

    锋利的匕首,削铁如泥。

    小神女不肯陪他死,她说过一遍又一遍,她不陪他。

    好啊。

    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刹那,在他回光返照的一瞬间,他便划破她的喉咙。

    到了地底下,她大发脾气,他慢慢哄,反正她原来就讨厌他,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大不了回到原点,从仇人做起。

    陪陪他罢。

    他这一生,一直在被人放弃。

    他不在乎,那些人,他早就不在乎。

    可是小神女,明小容,她不能放弃他。

    自私,疯狂,恶毒,偏执明知万劫不复,他就是要她。

    这一次,他也许真的活不了。

    他还有那么多人没杀,他不甘心死,可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它们不等人。

    天光破晓的一刻,他的眼皮颤动,握刀的手指收紧。

    他该杀了她。

    杀掉她,让她永远陪着他,死亡也不分开。

    他左手握着小神女。她的手那么软,那么小,那么温暖。她代表无限的光明和希望,他却要将她拽入窒息的黑暗。

    他想象她的血喷涌而出,他的手渐渐冰冷,他比她还恐惧。

    他杀不了她。

    他离不开她,他杀不了她。

    对此清醒的认知,比濒死的自己,更令他绝望和恐惧。

    然后,他听见小神女颤抖的声音。

    她说“我害怕。”

    “赵小秀,我害怕。”

    短短几个字,他突然生出无尽的力量。

    他在她的恐惧之中,见到希望,于是眼前早已熄灭的灯,一盏一盏,再次亮起。

    听。

    小神女害怕,她需要他。

    他的生存依赖她,她也需要他。

    他可以死,他不能抛下她。

    这个肮脏的世界,无数险恶的人行走其间,他的小神女一个人怎么活啊人人都会欺负她。

    不可以。

    “嘘,不哭。”

    小神女趴在他胸前,匕首脱落,他的右手按住她的后脑勺,轻轻抚摸。

    明容一怔。

    她擦擦眼泪,惊喜地看着他,“你醒了你终于醒啦”

    她又哭又笑。

    赵秀低声咳嗽,“找玉英,问他拿灵药。”

    明容点头,飞奔出去。

    可她带回来的既不是药,也不是药汤,而是一条小虫子,虫身米白色,几近透明,背后有一条血线。

    明容比了比。

    虫子只有她的一节小手指的分之一大。

    她不知道这蠕动的丑虫子有什么作用。

    赵秀捏住,提起来,放到他右手的手腕上,面无表情。

    明容又开始尖叫。

    她看见那条虫子钻进他的皮肤,血从伤口流出,然后然后,她明白了。

    赵秀的身上、手臂上,总有许多奇怪的伤疤,久久不见好。伤口从何而来,她正在亲眼目睹。

    她脸色倏地惨白。

    赵秀拽她,将她拽入怀里,按住她的头,不让她乱动。

    他疼得颤抖,冷汗直流,可他空前的强大。

    他要活。

    不仅为他,也为了他的小神女。

    怀中的女孩这样柔弱。

    多少年了,她还是文华殿最矮小的姑娘之一,她总是长不高,胆子又小,容易受惊还爱哭。

    这么弱小的明容,却给予了他超越生死的力量。

    他在极度的痛楚之中经历蜕变。他清醒,冷静,悲哀与喜悦兼有。

    是爱啊。

    在他十六岁的这一年,他喜欢上一个姑娘。

    也许他从很久以前就爱她,直到今天,他才承认。

    是爱。

    虽然扭曲,也是爱啊。

    明小容日志古代历险记

    乾封二十一年,新春。

    这一年,我在古代变成了十五岁的姑娘,举行了我的成年礼。

    及笄礼的地点在宫中。

    姑姑、玉娘娘和禧妃娘娘都在,玉娘娘难得没给她们脸色看。娘亲和妹妹们来了,蔡姑娘、谭姑娘也得了恩准,回宫陪我。

    长乐说,那天的我兴奋得像一只小狗。

    我便说她冷静得像一只猫。

    我们忍不住都笑了。

    真遗憾啊。

    要是有手机,不,照相机就行,要是能留下一张照片,该有多好。可惜沙雕系统总给我用不着的宫斗、宅斗道具,它真气人。

    比起成年礼,让我印象更深刻的,是才过去没几天的元宵灯会。

    我和妹妹们说定了,一起逛灯会,阿缘当我们的护卫,七哥也去全安排好了

    可赵小秀作的要命。

    他说,前年,去年,你都在宫外。灯会每年一个样,逛一次足矣,为何年年都去

    我说,我爱去,要你管。

    他又说,我生病了,你陪我。

    我说,生病让裴太医陪着你,我陪你没用这是我向陛下偷师的鬼才话术。

    赵小秀就开始作。

    他不吃药,还骂走了裴太医。

    秋月姐姐向我诉苦,何竺也来当说客,玉英自己不来,却色诱长乐,托她带话好阴险。

    最后,我从侯府赶回宫。

    赵小秀一高兴,带我到后院。

    原来,他在东宫的院子里挂满明灯,样式之多,做工之华丽,比起灯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牵着我的手。

    我一回头,灯火映在他眼底,他在笑。

    赵秀说“容容,我等你长大。”

    这是他第一次叫我容容。

    他送我满院明灯,他叫我容容。

    其实,我早就知道啦。

    赵秀一向如此。

    他总要拐着弯证明我最看重他。所有人里面,唯独他最特别。

    可他,本来就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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