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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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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俩人看完日出, 云梨又拉着池宴去看她从小到大练功的地方。

    她和云歌自小分工明确,一个跟着师叔习武强身,一个跟着师父研究五行八卦大自然。

    “哥哥你看,”云梨指着一片高低各异, 布局成北斗星象的梅花桩给池宴看, “这是师叔帮我打的七星桩。后山那儿还有片空地上摆的是八卦桩。我最早开始练身法, 就是在这里练的。”

    半人高的木桩,粗不过足, 小姑娘轻轻松松一跃而上,站得稳稳当当。

    池宴垂睫扫了眼。每根木桩入地都颇深,虽然年岁许久, 依旧看得出当时每个桩面都被打磨得平整安全。

    就算是小朋友穿着布鞋,也不会有木刺扎人。

    即便没有亲人在身边,即便被伤害过, 小姑娘也是在另一种爱意里长大的。

    所以才会成了如今的性子吧。

    依旧能分辨善意, 接受爱意。也永远像个小太阳一样,不吝啬给旁人温暖。

    云梨没有习招,只是学着当年最初练稳定性和身法的样子踩桩行步, 笑着和池宴说“我小时候还在想哦, 我这样练好了是不是能去舞狮。”

    “直到后来下山,看了不少现在拍的武侠剧。”云梨跳上更高的地方, 鼓了鼓腮帮子, “好像很少见到在梅花桩上过招的桥段了。”

    学了那么久的东西, 没机会展现在荧屏上, 说完全没有一丁点儿小失落是假的。

    池宴闻言,轻挑了下眼梢。

    脑子里立马过了遍稽学名的电影。虽然是现代片,倒也不是不能用这个元素。甚至混搭得当, 效果应该很不错。

    云梨见他一直不说话,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三两下并步过去问他“哥哥,你想上来试试吗”

    凭池宴的身手,她倒是不担心他站不稳当。

    池宴抄兜,下颌微扬起,唇角浅勾看向她,迎着晨曦微眯了眯眼。

    小姑娘如今头发仍短着,浅浅扎了半个小团子揪揪在脑袋顶上。一袭皂香浅淡,袖口微微泛白的窄袖青褂,合身又利落。

    稳稳站在五尺高的木桩上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看着他。

    池宴甚至都能想象得出,当初小团子似的小朋友,鼓着肉嘟嘟的腮帮子,却偏要顶着张一本正经的小脸,站在木桩上练基本功的样子。

    扬了扬眉,池宴懒洋洋地说“上不来。”

    “”云梨茫然了一瞬。

    大哥,那个最矮的木桩还没你膝盖高,但凡你肯抬一抬尊贵的jio

    云梨眨眨眼,还是顺着池宴的意思“哦”了声,微弯身,伸出手给他“那我拉你上来呀。”

    池宴无声翘了翘唇,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握上她掌心。

    云梨刚想让他借力上来,被他握住的手却被用力一扯。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下去。

    “”没防备地张了张嘴,云梨整个人重心往下掉,为了落地的姿势别那么狼狈毁她英明形象,只能顺着池宴的力道撞进他怀里。

    胳膊肘无奈勾上池宴后脖颈,被他稳稳接抱住的时候,云梨一脑袋问号。

    刚想问问他这种刺客行为是要做什么,就听见池宴说“以前要下桩的时候,也要师叔这么抱你下来吧”

    云梨愣了两秒,惊喜道“你怎么知道”

    然后立马和他解释,“我那会儿还没最矮的桩子高,每次下桩师叔都会把我抱下去,一直抱到小厨房让我自己吃早饭,才会放我下来。”

    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早把自己想问的问题忘了。平时抱她抱得紧一点儿,耳朵尖立马就红了,这会儿被他的问题分了心,神色倒是自然。

    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好骗。

    “喜欢”池宴意味不明地问。

    云梨弯唇抿出小梨涡,点了好几下小脑袋。

    师叔看着对谁都冷冷清清的,其实对她们可好了。云梨当然喜欢师叔抱她。搂着她脖子,闻见她身上浅浅淡淡的檀香味,安心又欢喜。

    池宴抬着长睫舔了舔唇,恍然似的轻抬了下眉,好整以暇地低声道“行。哥哥让你重温一下童年。”

    云梨“”重温个啥

    云梨还没反应过来,池宴就抱着她侧转开身。

    云梨“”

    “嗳不是,不用,你放我下”来啊

    这种抱小孩儿的姿势是什么鬼

    “嗯”池宴倒也没立刻就走,狭长的眼却挑了下,纳闷似的问她,“你不是喜欢么”

    “”云梨震惊,这人偷换概念的本事到底是从哪里自学的啊

    “我那是”可又不能说被他抱着就不开心吧多伤男朋友自尊啊。

    这个点,师父和师叔应该已经醒了。虽然昨天就介绍了,这是她男朋友,可要是被看见他们俩这么抱着,还是很尴尬的

    云梨莫名有点小紧张起来“不用抱我,快放我下来呀。”

    池宴却轻“啧”了声,视线在她逐渐泛红的耳尖上撩了下,控诉渣女似的语气,不凉不热地说“刚还喜欢的,这会儿就不用了小小年纪,还有没有一句实话了”

    “”云梨顿了下,好想深呼吸一口。

    怎么说着说着,好像又是她的错了

    果然,师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小厨房门口,正笑眯眯地看着这边。

    见她看过去,才慢吞吞地说“阿梨小宴,吃早饭了。”

    云梨眨眼的速度都变快了,胡乱“哦哦”了两声,推了下池宴的肩,小声道“不许抱着我了”

    小姑娘用轻软的气音说着威胁的话,池宴忍了忍笑意,倒也不想看她在长辈面前紧张,扬了扬眉,作势投降。

    稳稳当当把她放到地上,才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过去小厨房,礼貌又乖巧地和师父师叔问了早。

    云梨帮师叔一道拿碗筷摆早饭,偷偷瞥了一眼池宴的表情。

    瞬间不平衡起来。

    这个男人前几个月还知道害羞一下呢

    现在的脸皮怎么那么厚呀合着就她一个人在这儿紧张得脸热,这个男人别说脸色白净得一点反应没有,就连神色都坦然得叫人发指

    仿佛刚刚只有她一个人被长辈看见搂搂抱抱一样

    她一个人抱得起来哦

    小姑娘气呼呼的,小脸都鼓圆了点。云清不动声色地偏过脸去拿瓷碗,唇角努力抿了抿笑意。

    云梨“”

    为什么觉得师叔拿碗的时候,耳朵都在用力

    小小一张木色泛旧的八仙桌上,清粥小菜极简单,云梨闻着米香落座,那点不好意思和忿忿终于消了下去。

    “谢谢师叔。”捧着云清递过来的米粥,云梨笑眯眯,乖巧道谢。

    池宴自然也跟着云梨道谢叫人,没半分见外。

    等云梨吃了个七七八八,师父状似不经意扫了眼慢条斯理进食的池宴。

    目光却看向云梨,缓声慈爱道“我们阿梨,打算什么时候出嫁呀”

    “”云梨震惊,一口粥差点延时报仇喷池宴脸上。

    师父你怎么还帮着别人一起逗我呢

    可她没料到的是,池宴的脸色却瞬间变得有些古怪。

    而且古怪得,完全不像是在开心的样子。也没了平时闲适笃定,懒散悠闲等着逗她的痞劲。反倒是像克制着某种情绪,努力让自己别在长辈面前失态。

    “师父,”池宴放好碗筷,小辈的姿态拿捏得十分端正,缓声道,“阿梨还小,不如再让她好好考虑一下,九年以后再说吧。”

    俩人在一起之前,池宴就了解过,就算是正一道,也并非不提倡出家修行。

    此刻,又有两位仙风道骨的长辈在前,池宴自然以为师父说的是阿梨打算什么时候出家。

    总不能是问什么时候出嫁吧

    他还不至于自恋成这样。

    可云梨当然知道,师父说的是哪个“jia”。毕竟,就算师叔现在全完不下山,也不算出家修行。平时要遵的戒律,也不是出家修行的那些。

    但听池宴这么说了,云梨莫名觉得自己体验了一回“大仇得报”的苏爽感。只要不是她一个人在师父师叔面前吃瘪,她就快乐。

    赶紧咽下嘴里的那口粥。

    “对对对,不着急。”云梨乐呵呵地点头应下,瞥了眼池宴,又撒娇似的歪了下上半身,胳膊和师父的贴贴,笑得唇角梨涡都出来了,“师父是吧”

    果然她才是师父最亲的小徒弟

    “那就”师父不动声色地微偏了下,也和她贴了贴,然后才一脸慈祥地看向池宴,不紧不慢地说,“不着急”

    池宴唇角浅翘,笑得礼貌又克制“嗯,不着急。”

    “行吧。”师父笑眯眯,慢吞吞地说,“那就以后再说吧,我们阿梨再好好考虑考虑,别着急。”

    云梨快笑死了,眼睛弯得面前的池宴都快被压扁,抿着唇点头道“嗯嗯”

    池宴极轻地吁了口,整颗心稍稍落回原位。

    庆幸长辈宽容。

    随即看见小姑娘也乐得不行,开开心心又添了一碗粥。

    池宴眉梢轻挑了下,心情更美妙了些。

    吃过早饭,云梨换了身平常穿的衣服,池宴陪她下山。

    他们来之前就商量好了,在山上住两天,明早再接师父下山,一起回晏城。昨天到云濛镇的时候已经挺晚了,李程把车停在山下,住在了镇上。

    清晨的山路上,薄雾轻罩,鸟声如洗。

    半路,云梨还心情极好地指给池宴看“哥哥,你以前住的小木屋你还记得吗就在那个方向。”

    池宴瞥了一眼,并看不见。

    “下午回来的时候,”池宴说,“去看看”

    “行啊。”云梨点头,“不过我一年前去晏城的时候,就把那里的东西都收走了,现在也就是个空壳子。”

    从前她最喜欢去山溪里摸鱼捞虾,才会在那个小房子里放了不少东西。中午就在那儿随便弄点吃的,小憩片刻。

    池宴盯着她张望的后脑勺无声勾了下唇,懒散“嗯”了声。

    下了山,俩人去车上拿了带给张校长的礼物,出发云濛镇中学。

    云梨走到镇中学门口的时候,当年的门卫爷爷还认得她。听她说明来意,乐呵呵地放了俩人进去。

    就是看见池宴的时候,忍不住仔细端详了两眼。

    老大爷努力把鼻梁上的老花镜往下扒了扒,脸色突然严肃起来,极其明显地和云梨暗示道“你男朋友好像也有点眼熟啊。大爷我记性最好了,一般觉得眼熟的学生,不是成绩好,就是早恋打架有问题。”

    池宴“”

    池宴觉得自己在大爷眼里,明显是后者。

    云梨看见池宴嘴角一平,连眼皮都狠狠跳了下。

    “对呀,他成绩很好的。不过毕业好久了。”云梨模棱两可地回了句,忍着笑意赶紧把池宴拉走。

    这个男人,现在对一切暗示他们两个是不是不合适的言论,都极其敏感

    进了校门,云梨远远望见操场的时候,眼睛都亮了下。不禁小声感慨道“张校长中彩票了吗好漂亮的操场呀。”

    池彩票宴“”

    莫名感受到了这个镇上许多人,对他定位的离谱程度。

    张校长的办公室还在原来的地方,云梨敲门进去,和池宴一道陪她聊了好一会儿。张校长笑说,半个多月前师父还下山来看过她。她还告诉了师父云梨准备重新上学的事情。

    又问了现在云梨的学习情况,云梨一一认真作答。

    池宴耐心地在一边等着。只觉得小姑娘在长辈面前,乖得不行。

    出了云濛镇中学,池宴好奇“听张校长的意思,师父平时也经常下山”

    云梨一顿。

    抬着眼睫,努力回想了一下,点头道“是哦。”

    说起来也有些神奇,就算师父早就习惯了用拐杖,可行动还是很不方便的,但以前就好像常听张校长提起师父。

    甚至小时候有两回,师父答应了她和云歌,要带她们下山去大集,结果她和云歌起床之后发现,师父留了张字条,说怕自己走得慢耽误时间,已经先出发了,在山脚下等她们。

    她们赶紧匆匆塞了早饭,一路跑下山。果然,师父已经气定神闲地坐在了山脚平坦的石块上,拐杖放在一边,正闭目养神等着她们。

    第二次师父又要带她们去玩儿,前一天晚上,她就和云歌说好,第二天一定要早点起,怎么能让师父一个人天不亮就走山路呢她们俩得陪着呀

    于是一整晚都不敢睡得太踏实,听见师父的房门稍有动静,她们俩小孩儿就撑着眼皮爬了起来。

    云梨还记得师父当时“惊喜”的表情,深吸了一口气问她们怎么起那么早。

    她眼睛都睁不开,还不忘拍着小胸脯振奋道“我们要一左一右,陪师父一起走”

    “”

    师父默默把没拄拐的手背到了身后,唇角缓慢地扬起弧度,定格。似乎还十分克制地,鼻腔里长长呼了口气,然后才缓声说“那走吧。”

    她当时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学到了网友的新词,才觉得师父当年脸上的笑意仿佛在说不、愿、再、笑。

    云梨挠头“”

    她为什么会有这种奇妙的感受

    池宴挑了下眉梢,看着小姑娘思考得一脸沉浸的样子,好笑地捏了捏她后脖颈,也没再问什么。

    小木屋里的摆设还和从前一样简单,只是没了住人的痕迹。

    小木床上没了干净的棉质床单,松松软软的枕头。那张小方桌上也没了檀木色的小花瓶。

    小姑娘先前来看他,每天都会在那里面换一朵不知名的小花。

    池宴指尖在桌面上轻点了下,干净得没有半点灰尘。屋子里虽然看得出没人再住,气味却是清爽自然的草木香气。

    应该是常有人来打扫通风的。

    云梨一进屋,就把窗户推开了。

    午后和煦秋阳斜斜照进来,光氲在她长睫尖上,好看得叫人移不开眼。

    屋子很小,也就几步大。

    云梨一转身,就看见池宴早就站在了她身侧。

    刚抬起眼看他,就听池宴轻“嘶”了声,缓声道“我突然想起来”

    他长睫往下压着,没再往下说。眸色却深了下去,唇角拉着辨不出情绪的弧度,直勾勾地盯着她。

    云梨一顿,连呼吸都下意识屏住。

    “我当年,”池宴慢腾腾地俯下身去,气息贴到她鼻尖上,慢条斯理地说,“好像是被你强吻的啊。”

    “”云梨一懵,心跳猛地快起来,“我、我怎么就强吻你了啊”

    池宴用的是完全肯定的语气,她不免心虚得都有点磕巴。

    虽然当年的意外状况从客观上来说,算是她“主动”的,可也不能算强吻吧

    也不能怪她啊。

    本来睡得很熟的池宴,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胳膊伸出了小床沿边,她被绊得重心不稳,身子一下子斜过去。

    要换个正常人躺在那儿,她随便撑一把就能起来。

    可偏偏床上躺着的是个断了肋骨的。她只能尽力避开他,掌心努力撑到他身侧才行。

    结果烧得迷迷糊糊的池宴,似乎也对危险有感知一样,脑袋也往同一个方向微偏开。

    当时的他们,就像狭窄小路上迎面相遇的两个人,一个走着路,一个骑着自行车。

    双方都在努力避让,偏偏都能默契避去同一个方向。

    唇齿磕上的那一刻,云梨都疼懵了。

    直到手忙脚乱撑着自己站起来,才后知后觉地想到这算是,亲上了吧这就是,传说中的初吻好疼啊

    云梨捂着嘴,疼得泪花闪闪,看着躺在床上的少年又多了个伤口嘴都被她嗑破了。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伤势加重,他本来就烧得绯红的脸,好像更红了一点哦。

    池宴扫了眼她逐渐泛红的耳尖,唇微张开,抬手,拇指在当初那个破了的伤口上蹭了蹭,吊儿郎当地控诉道“第一次就这么暴力。疼死我了。”

    他意味不明的语气,云梨脸唰一下就红了。

    又乖乖自我检讨,她当时那力道,的确是比池宴第一回主动亲她的时候暴力好多

    嗯

    嗯

    不对啊

    “你你你”云梨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呀你当时根本没醒所以你当时就知道”

    所以这个男人从那时候开始就是个演员了

    池宴舔了舔唇,喉间发出不加掩饰的低笑。胸腔都颤动起来,看起来心情好得不能再好。

    “”云梨深呼吸一口,莫名羞恼。鼓着腮帮子推了他一把,“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明知道是什么情况,还要说我是强”啊啊啊啊好烦她怎么就不能像这个男人一样没脸没皮地说出口

    池宴也没和她硬顶着,扬了扬眉,反倒顺着她的力道往后退了半步。然后慢吞吞直起身来。

    他耷拉着眼皮盯着她,往后退了两步,朝身后小木床上一坐,两条大长腿大喇喇地敞着。

    然后“啧”了声,毫无心理负担地质问她“还说不是强吻。”

    云梨“”

    池宴“我那会儿是不是受伤了”

    云梨“是啊。”

    池宴“是不是动不了”

    云梨“对呀。”

    池宴“是不是不管你做什么,只能让你为所欲为”

    云梨下意识“没错啊。”

    “啊”云梨顿了下,“没”没有的事儿

    池宴却打断了她。

    “行吧。”他一手撑着小床的木板,上半身微微向后斜靠,一只手抬起。骨节分明的手在喉结下方,慢条斯理地解起衬衣第三颗扣子,目光却始终盯着她。唇角勾起的弧度轻佻又暧昧,缓声道,“当年没能让你得逞,现在满足你。”

    云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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