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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婴。
与五阶妖兽同级的元婴自然能拦住它屠城。
但
北疆城里仅有的两个元婴修士都在北城门口, 被其他四只五阶妖兽拖着过不来,向北疆城外传信的话,也不知道何时才能等到元婴修士支援, 前提还得是他们能在这只五阶妖兽眼前将求救讯息传出去。
蓝湄心看了眼坐在花枝里的女子。
对方也笑吟吟的看了她眼, 神色格外无辜。
蓝湄心却不敢因此对其有丝毫的轻视。
毕竟自对方身上传来的、那种若有若无的高阶威压, 并不比她曾碰到过的任何一个元婴修士弱,只会比他们都更强。她毫不怀疑,若是对面这个坐在花枝里的女人想要杀他们, 根本不用费吹灰之力。
就像曾经打败过她的那些元婴前辈一样。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易如反掌。
来不及的。
她突然有种明悟。
这大抵是对方愿意放过他们的原因之一。
即使他们从这儿离开, 转身就前往最近的城池去通风报信,来回最快也至少需要三、四个时辰。这还是在她拼命催动飞行法器, 没有丝毫松懈的情况下才能够做到。在他们离开、搬来救兵的这段时间里, 足够对面这只五阶妖兽将整个北疆屠戮殆尽。
事情就这么陷入了僵局。
打,打不过。
真要硬拼他们只会死的最快,赶去求救吧,时间又来不及。
莫非, 北疆城当真避免不了被屠的命运么
蓝湄心皱紧了眉头。
她身后,顾砚没有丝毫要让步的意思。
蕊姬攀着花枝浅笑吟吟, 语气温和, “仙长, 实不相瞒,妾身自三年就潜进了北疆城里,对你们的守城防御部署不说一清二楚, 也算是知之甚详。如今这北疆城里,拢共就两个人有能与我一战的实力,应当就是你刚刚所说的元婴修为了, 为了对付他们,我王此次可是派出了族中最难缠的海雀和鹿邑出来。”
“在它们手底下,那两个元婴能否保得住自己的命都很难说,是不可能腾出手来阻止我屠城的。”她弯着略白的薄唇,幽幽的叹了口气,“说到底你们对我们还是太过轻视了,怎么会以为只凭两个元婴,就能守住这座城池呢。”
“在你们眼里,我们难道就那么弱么”
“若是这北疆城里还能再有个元婴,确实能拦住我的脚步,可惜”她垂眉捏着树枝上的米粒白花,轻轻的笑着,似是真心疑惑,却又透着股极明显的质问和挑衅意味,“事到如今,仙长你要从哪里变出个元婴来呢。”
被质问住的蓝湄心沉下了脸色。
是呀,之所以会造成今日这个进退不得的局面,难道不正是因为他们对极地冰原的轻视和不了解么。他们知晓兽潮里会有五阶妖兽,却从未遇到过五只五阶妖兽同时出现的情况,虽然已经根据往年的情况,及时增加了支援过来守城的人数。
可惜
来的是只能对付那些四阶妖兽的金丹修士。
偌大的仙盟,当然不会缺少元婴境甚至以上的修士。光是他们宗门的元婴修士就有十数人
可事到临头,北疆竟找不出第三个元婴来。
还有眼前这个女人。
她究竟是什么,是人与妖兽的共生,还是化作了人形的妖兽,极地冰原里有多少像她这样的为什么她能潜伏在北疆城里三年,居然都没被发现。
这场攻城战,从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
对方对他们的部署摸得一清二楚,故意针对他们城中仅有的两个元婴修士,专门制定了计划、派出了相应对手。
这明显已经不是简单的兽潮围城的地步了
而他们,对极地冰原的了解甚至是一片空白,甚至连眼前这个奇怪的女人究竟是什么都不知道。
事到如今,谁都知道只要再有元婴在就能解北疆困局。
可是他们要去哪找个元婴出来呢
这个问题,也正是蓝湄心想问的。
不等顾砚回答,风碧落持剑从旁边冲出来,凌厉剑光朝着那坐在花枝中的女子而去,一点冰凉寒芒先行,而人影后至,几乎瞬间就到了跟前。
蓝湄心变了脸色,“风碧落”
她就知道以风碧落的性子不会轻易认输,但元婴跟金丹之间的天堑鸿沟,并非靠他偷袭就能弥补的若真有那么简单的话,她又岂会一次、又一次的输在那些元婴前辈的手中,又怎么会如此轻易的放弃,满心只想带着风碧落跟顾砚,从这只形状奇怪的五阶妖兽跟前逃命。
她蓝湄心是胆小鬼吗不是
她蓝湄心是无能的懦夫吗不是
她只是不止一次的、亲身验证过元婴和金丹之间的差距,清楚的知晓事情不可为,才会做出她认为最明智,也是最正确的选择。
她惊呼出口的话音刚落,风碧落已经冲到那棵树的三尺之内,然而那已经是他靠近花树的最近距离了,因为在下一秒,一根纤细如她指尖的花枝颤颤巍巍的、轻飘飘的抽过来,直接将风碧落抽了出去
飞出去的架势看着比刚才那次更快更凶。蓝湄心暗道不好,挽在手腕上的银线披帛瞬间暴涨出去,在风碧落猛地砸进地面前将人卷住,帮着卸掉其浑身携卷的巨力,才没让人直接摔断了胳膊腿。
即便如此,风碧落还是被逼得吐了口血。
神情恨恨的一拳砸向地面,双眼因愤怒而泛红,瞪着对面那满树的米粒花枝,心中更是恼怒至极,“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那个该死的妖兽竟敢拿境界来压我,若我是元婴修为,与她同阶的话,她岂会是我的对手。”
五阶妖兽=元婴修为,道理谁都懂。
可问题就在于他们都是金丹。
不仅他们,此时就算将北疆城翻过来,也再找不出个能到当她对手的元婴来
蓝湄心的憋屈难受并不比他少。
但她向来性格稳重,善于韬光养晦,并不将这些表现在脸上,反而语气温和的安慰风碧落,“咱们迟早会成婴的,时间也不会太晚。”
也就这两年的事儿了。
今日之仇,她蓝湄心他日必报
风碧落气得脸色铁青,“不行”
他忍不了这口气,他可是青城少主自出生起不论天资、还是资源、家世,都不落于人后的青城少主。
从小到大事事样样都要争个第一。
向来只有他压着别人打的,哪有他被旁人逼的跟丧家之犬似的时候沉着脸往嘴里塞了两颗疗伤用的丹药,迅速恢复着体内的伤势,握紧了手中的长剑,盯着花树的眼神里满是跃跃欲试。
他就不信了,难不成他还真拿这个该死的妖兽没办法
蓝湄心秀眉微蹙,出声劝道,“你别真将它惹恼了,它是五阶妖兽,要杀你简直易如反掌”
“杀就杀”风碧落狠狠咬着牙齿,握紧长剑的手背青筋暴露,略显锋利冷漠的脸上闪过丝狠意。
“我风家从来就没有怕死的人”
这话说的跟意有所指似的。
亏她看到风碧落和顾砚受伤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怎么将两人都带走,觉得他们的天资非比寻常,以后都会是她极难得的对手,没想到在风碧落眼里,她就是个贪生怕死的胆小鬼。
蓝湄心冷淡的垂了眉眼,不再多劝了。
她看了眼顾砚。
恰好顾砚也在看她,“道友”
“我姓蓝。”蓝湄心打断他,报了自己的名字。
顾砚从善如流的改口,“蓝道友。”
蓝湄心疑惑,“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顾砚沉默片刻,“大概能猜到。”
面前这个女修姓蓝,金丹大圆满的修为,又跟身为青城少主的风碧落关系亲近,同进同出。
想必也是哪个大宗门精心培养出来的弟子。
至于具体是哪家,他却是猜不到了。
但这都不重要,顾砚连着吞了三颗不同的丹药,又盘膝坐在地上,疯狂的运转着万物决,试图在最短的时间里将胸口断骨续好、恢复伤势,脸色苍白的冲她略笑了下。
“在下顾砚,有一事想请蓝道友帮忙。”
蓝湄心点头,“我知道你。”
她轻轻的哼了声,唇畔露出两分嘲讽的意味,随即很快消弭了,显然不是针对顾砚的,“我们此时就是一根藤上的蚂蚱,顾道友有事不妨直言,只要我能帮得上忙,必然不会吝啬出手相助。”
顾砚平静的看着她,“我想化婴。”
蓝湄心猛地皱眉,“你说什么。”
顾砚低声重复,“我想碎丹化婴。”
蓝湄心呆住,“你是在跟我说笑吗”
她当然知道顾砚此刻所说的碎丹化婴是什么意思,金丹之后就是元婴,而当修为到了金丹大圆满之后,只需要能摸到化婴的那抹机缘灵感,碎丹化婴突破至元婴境是水到渠成的事。蓝湄心本身已经在大圆满境界停留了十年,这两年来越发感觉到金丹的圆融饱满,冲击元婴境应当就是半年内的事儿。
而除了将金丹熔炼到极致,让其顺应天命机缘、水到渠成的碎裂再化作元婴外,金丹修士其实还能选择自己碎丹化婴,强行突破至元婴境。但是要这么做的话,风险极大,就算她已经在大圆满停留了十年,自觉已经将金丹熔炼到了极致,她也不敢轻易尝试自行碎丹化婴,而是选择静候自己化婴的时机到来。
突破元婴境本身就是件极危险的事。
就算是修为足够,感应到天机,在冲击元婴境是也会有失败的风险。这点跟修士所结金丹有关。
例如蓝湄心。
她是九转金丹,就会有一成几率突破失败。
但若是她想强行突破境界,缺了那点天道感应,失败几率就会在原本的基础上成倍递增,而一旦引来元婴劫雷,若是渡劫不成功
可不是平白挨几十道雷劈受伤那么简单。
轻则修为全废、筋脉俱断。
重则根本撑不过那些劈下的劫雷,直接身死道消、魂飞魄散,想留下半缕残魂夺舍重生都不可能
因此,根本没有人会轻易强行碎丹成婴
何况顾砚如今才金丹后期
他甚至都不是大圆满的修为,若是真敢自行碎丹成婴的话
其风险之大,不可估量
蓝湄心压下心中的满腹杂绪,不动声色的深吸口气,尽量语气平和的问他。
“顾砚,你知道楚月凝吗”
顾砚略怔了下,“知道。”
不仅知晓,还关系匪浅。想到某个在芙蕖水榭亲手给他剥莲子、晒莲心茶的人。
顾砚因失血而略显苍白的唇畔浮起抹浅笑。
楚月凝的存在,于他而言,本身就是想起来能会心一笑,暖到心窝的。
“那你知道他为何会经脉俱断,修为全废吗”蓝湄心神色凝重,不等顾砚回答便自顾自的往下说道,“正是因为他选择了强行碎丹化婴,楚月凝在试着突破元婴之前,已经是金丹大圆满的修为,有他在的那些年,风碧落这个自封的金丹第一人,被他压得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他们打十次,风碧落就输十次”
那个时候的楚月凝,是何等璀璨夺目、光芒万丈,便是高悬在他们头顶的煌煌烈日,都压不住他的光彩锋芒
可最后呢
还不在强行突破元婴境时,被从天而降的劫雷劈散了修为,碎了金丹,浑身的经脉断裂成渣,自此一落千丈,从高居云端上的天之骄子,变成颗连自己家族都放弃了的废棋
“有他的前车之鉴,谁还敢强行碎丹成婴”
“何况你如今才金丹后期的修为”
好大的胆子
竟敢说出要强行碎丹成婴的话来
蓝湄心满眼惊诧的看着顾砚,真想拿刀来剖开他的肚子看看,他身上是长了多少个胆子,还是胆子有寻常人的三、五倍大,不然怎么会在只有金丹后期的时候,说出要碎丹成婴这种话来。
他怎么敢的
这种事情,这种话,连她都不敢做不敢说
顾砚神色平静的听完,“我知道。”
他与楚月凝在秘境中相处两年,对其了解颇多,知晓楚月凝之所以会冲击元婴失败,是因为想强行突破、碎丹成婴。他也知道在楚月凝冲击元婴失败后,有很多人在背后骂他“急功近利、胆大包天、异想天开”。是因为他们都觉得楚月凝会着急冲击元婴,强行破境,是想越过风碧落和其他人,彻底让他楚家天骄的名声响彻仙盟。
他也知道以他如今金丹后期的修为,若是自行碎丹成婴会非常危险,远比楚月凝当时的情况更危险许多。而一旦他此次冲击元婴境失败,或许还不如当初的楚月凝,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即便是他能活下来,最好的情况,也不过落得跟楚月凝同样修为全废、筋脉俱断的凄惨境地。
那么日后他所遭受的谩骂和轻视,只会比楚月凝多得多,不会少。
顾砚不傻,也不懵懂无知。
这其中的危机和厉害,他都知晓得清清楚楚。
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北疆城此刻的危机,唯有元婴可解
他看着蓝湄心,“我没有其他路可走。”
“怎么会”蓝湄心拧着秀眉。
她看着再一次将风碧落抽飞出去的白花细枝,那个奇怪的花树似是有什么顾虑,并不准备杀风碧落,更多的是以一种戏弄的态度阻止他们,不让他们去杀那两只正在附近肆意捣毁房屋、绞杀吞人的妖兽,每次抽人的力道都控制得格外精妙。
很显然,那个坐在花枝里的奇怪女人就如同她自己说的那样。
目的只是屠了北疆城,而不是想杀了他们。
“我们能离开这里。”她轻声说道。
顾砚也看出来了。
“是的,如果我们要离开这里,她应该是不会阻拦的,可是”他咳嗽了两声,在疗伤的间隙回头望去。“蓝道友你看,我们身后,是掩映在黑沉夜色里的北疆城,城里住着二十万人。他们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在这安居乐业、生儿育女,他们之中有已经年迈的老者,有正值壮年的男女,有总角之年、正欣欣向荣的少年少女。
现在天色已晚,他们或许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了,正提心吊胆、既害怕也期待的朝着我们这边看过来,希望能的有人阻止灾难降临,或许还不知世事的陷入黑沉梦乡中。但不论他们此刻在做什么,一旦被这些吃人的妖兽靠近、发现,他们就逃不脱被绞杀、被践踏、被吞入腰腹的命运。”
他们会惊慌,会哭泣,会恐惧,会绝望。
但他们无处可逃,跑,跑不掉,藏,也躲不到这些妖兽们够不到的地方去。
最终,他们都会葬身妖腹
而这满城的血肉,也不知道会养出个什么样的怪物来。
蓝湄心脸色难看,“我们已经尽力了。”
他们收到北疆城主的求救支援令,从各自的宗门不远万里支援而来,守城门、杀妖兽,辛苦流汗的是他们,受伤流血的也是他们,他们已经尽力的想守住这座城池了他们甚至对这座城池没有任何的眷恋和守卫的责任
也未曾受过城里人或者城主任何的恩惠。
他们只是纯粹的来帮忙守城而已
如今他们遇到了对付不了的五阶妖兽,她只是不想将性命平白无故丢在这和这些人死在一起
蓝湄心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我知道。”顾砚低声说道。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他并不会生出例如“明明我们都知晓北疆如今的困局唯元婴可解,而你身为金丹大圆满修为,已经半只脚踏进元婴境,为什么不肯放手一搏、强行碎丹成婴阻挡那只五阶妖兽”这种想法来。
他没有责怪蓝湄心的想法,也没那个资格。
只是每个人的道不同,每个人的想法也不同而已,蓝湄心想走没有错、还在跟花树拼命的风碧落也没错。
对于他顾砚而言。
身后北疆城里二十万人的性命,不论如何都值得他冒险一试。
哪怕前路曲折,危险万分。
蓝湄心盯着他看了片刻。
见他眼里、面上都确实没有指责自己的意思,脸色稍微好看了点,却还是忍不住皱眉道,“那你可知晓,以你如今金丹后期的修为想要强行碎丹成婴,成功的几率不到三成,而一旦失败,你能活下来的几率也不到五成你不仅会身死道消,还会魂飞魄散,连重修的机会都没有。”
蓝湄心眼里有些不忍。
这可是顾砚,是有着无暇金丹的顾砚,只要他此刻转身离开北疆城,回去潜心修炼,等他踏入大圆满境界后,之后探触到那丝天道感应后,碎丹化婴水到渠成,连丝毫差错都不会有的无暇金丹
而以顾砚修为增长的速度来看,不出十年,他就能走到这一步。
一边是现在突破,不足三成的成功率。
一边是十年内没有任何阻碍的顺利突破,在她看来,就算其中牵扯到身后的北疆满城,这也并不是个难以抉择的情况。
对于顾砚来说同样不是。
只听他低低的笑着,“三成,足够了。”
他不想退让,不想让北疆城被屠。
有三成碎丹成婴的几率,足够他赌一把了
面前阻拦他们、打算屠城的五阶妖兽总得有人来杀,北疆城空出来的东门总得有人来守,那些在城墙内外肆虐的杀戮和血腥总得有人来止。
风碧落跟蓝湄心都出身于大宗门,本身肩负着他们应有的责任,有诸多的顾虑,修为、前途、名声、宗门,都是他们需要优先考虑的东西。在他们看来,这些都比北疆城里的二十万人更重要。
所以他们顾虑重重,不敢有丝毫行差踏错。
就怕落到跟楚月凝一样被人在背后指点嘲讽、牵连宗门受创,却无能为力挽救的结局。
顾砚没有。
既然如此
他们不敢冒的险他来冒。
他们杀不了的五阶妖兽他来杀。
他们止不了的妖兽屠城、满地荒芜,也让他来止
蓝湄心看了他眼。
那张染着血迹的脸上,甚至没有丝毫即将面临生死危机的悲怆犹豫,始终看不出什么表情,淡淡的,就像他接下来要做的只是例如闭关、练剑之类的寻常事件
还真是个奇怪至极的人。
蓝湄心暗自嘀咕着,问他,“你想让我帮忙做些什么”
顾砚看了眼离他们不远的雪白花树,“想请道友帮我挡住她片刻,让我有机会引来元婴天劫。”
蓝湄心沉默片刻,“好。”
她虽不敌那棵身为五阶妖兽的花树,但毕竟出身仙盟最厉害的大宗门之一,手中还是有几件能抵御元婴期攻击的法宝的。风碧落手里自然也有,之所以敢一次又一次的冲上去,并不是他不怕死,只是有所倚仗,就算那棵花树全力发动攻击,他也有能抵挡的手段。
想到这个,蓝湄心又嘲讽的嗤笑出声。
再看眼前的顾砚,简直无比顺眼。
“我只能帮你抵挡盏茶时间,一盏茶过后,不管你的元婴天劫来没来,我都会带着风碧落撤出雷劫波及范围之外。”
若雷劫没来,她内自认没打得过那棵花树的本事,自然先跑为敬,要是雷劫当真来了身为金丹大圆满的她很可能被强制卷进去一起劈
两人同时渡劫的威力可远远不止11=2
至少再得往上翻个番,到时候不止是他们,说不定连又再次被花树抽飞出去的风碧落都得被劈死
之所以说只带走风碧落。
是她也算是看出来了,顾砚这是打定主意,哪怕跟北疆城共存亡也不打算走了。
顾砚倒是没打算跟北疆城共存亡。
只是还有机会能保住北疆城,不想放弃而已。何况他身上带着能护持神魂的鲛珠,又已经将能疗愈体肤之伤的万物决突破至第五层,距第六层也只剩下层薄膜没捅破。
自觉能够活下来的几率还是比五成多些的。
闻言轻轻点头,“好。”
蓝湄心转身欲走,忽闻顾砚喊了她声,“蓝道友”
她转头看他,“还有何事”
顾砚沉吟片刻,“若是我真死于劫雷,想请你将我随身的储物戒交于楚月凝,顺便再帮我给他带句话,就说”
他突然沉默下来。
像是终于感受到了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有多危险,没了那份能始终淡然处之的古井无波、无动于衷,突然生出了些对时间的眷恋不舍,眼神里涌出了些难言的哀伤,“就说,前尘种种,皆是我的错念。”
“让他切莫怪罪,更不要将那些放在心上。”
这话没头没尾的,蓝湄心有些听不懂。
但她还是点头,表示自己肯定会将话带到。
顾砚已经续好了胸骨,“多谢道友。”
说完便不再有其他的言语,就着盘膝坐着的姿势静心凝神,开始运转体内灵力,利用秘法强行碎丹化婴。
雨没停,天空中的黑云也没散。
层层叠叠的黑云中,开始有劫云慢慢往北疆城上空汇聚。
蓝湄心抬头看了眼空中,朝着花树所在方向轻轻掠过去,银白衣裙在半空中划出道优美的弧线。
风碧落是第二个发现劫雷汇聚的。
他跟蓝湄心都是金丹大圆满,对劫雷的气息感觉尤其敏锐,在察觉到后第一反应是蓝湄心要突破了。
甚至还为蓝湄心在他之前突破略皱了下眉。
处处争第一的欲望已深刻进他骨子里了。
然而他很快就看到蓝湄心过来,浑身并没有丝毫要突破的迹象,略起了几分疑惑,捂着被抽出内伤的胸口喘息着。
“这些劫云是什么情况”
蓝湄心语气冷淡,“顾砚想强行破境。”
正盘膝运功疗伤的风碧落好悬没被这句话砸得岔了气,将自己搞得走火入魔。
满脸的不可置信,“他疯了吗”
他才金丹后期,怎么敢的
能让风碧落这个疯子惊呼出声、感到诧异,足以证明顾砚此举有多么的惊世骇俗、令人不可置信了。
“是呀,他疯了。”
蓝湄心语气冷淡的嗤笑,“原以为你就够疯的了,没想到他居然比你更疯。”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以金丹后期修为强行突破,他可真敢啊
就算这北疆满城的人确实无辜,但要为这些素不相识的人搭上自身性命,当真值得么蓝湄心满心的疑惑,却也知晓此刻并非追根究底的好时机。
挽于臂弯的披帛激射而出,化作柔韧白练朝花树缠绕过去,她毕竟曾跟许多元婴境过招对练过,知晓他们的手段和章程,压根没想跟花树近身,而是围着花树进行攻击。
每当花枝抽过来,她总能身姿轻盈的躲过。
连着抽空三次,蕊姬对她生了些兴致,“咦,小姑娘倒有些意思,我喜欢你”她拍了拍缀满米粒白花的花枝。
“阿树,不如我们抓了她回去做花肥。”
满树花枝剧烈颤抖着,随即化作漫天雪白流星,朝着蓝湄心的方向汹涌而来,随之而来的高阶威压更是压得她动弹不得。
“咔嚓”花枝与包围着她的防护罩相撞。
米粒白花被撞飞无数,将她保护在里面的防护罩也轻微闪了闪,出现道微不可查的细纹,蓝湄心肉疼不已。
这种程度的防护禁制她也就只有三个而已
要真是都碎在这里,回去还得被她师父揪着耳朵骂。
那满树花枝一击不中,很快又再次发起攻击,漫天雪白花雨转瞬即至,很快就到了她跟前,将那道已经产生裂纹的防护罩击碎,碎落下来的白花溅满了她周身附近。
蓝湄心不敢随意触碰,重新撑起个防护罩。
蕊姬笑吟吟的看她,“躲什么躲,阿树这么漂亮,小姑娘难道不喜欢它吗,成为它的花肥是对你的恩赐,与它融为一体有什么不好。”
蓝湄心冷哼一声,再次将玲珑玉球甩出去。
被纤细花枝轻易扫开,蕊姬笑嘻嘻的伸手弯了根花枝过来,低头轻嗅,正准备再次朝她发动攻击。
却突然抬头朝天空中望去,脸色微变。
在他们头顶,随着劫云不断汇聚,终于突破了天空原本密布的黑云,不断汹涌汇聚着,隐隐还有些闪电银光在空中漂浮着,像是随时都可能劈下来。
伴着劫云而来的,是恐怖压抑的天地威亚。
蕊姬没了戏耍蓝湄心的心思,开满米粒白花的花树轻颤着转身,接连抽飞了蓝湄心的披帛白练和再次一剑刺出的风碧落,几个起落就到了顾砚跟前。
“仙长,你为什么非得要这样呢。”她那张苍白小脸始终挂着的浅笑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映着黑云的阴沉和凝重。
语气也变得冷若冰霜,浑身杀气毕露。
“我不想杀你,你却非得要逼我杀你”
顾砚抬头。
脸色苍白如纸,冷汗淋漓,显是难受至极。
事实也确实如此,他修为不够突破,先是利用秘境里那位前辈传授的秘法,将修为从金丹后期提升至大圆满,才能试着强行破境。
秘法很好用,就是后劲儿有些大。
疼。
疼得他浑身筋骨都只抽搐。
他还得强忍着跟攀着花树的蕊姬对峙,“我也不想如此的,可你要当着我的面屠北疆全城,让我如何能视而不见”
见蕊姬变了脸色,他突然低低地笑出声来。
“以前有人跟我说,妖兽在渡劫时十有八九都会死在劫雷之下,因此远比我等修士更害怕劫雷,其中又以木系、尤其是高大的树木品种尤其如此。”
“本来我对此是将信将疑的,但是看蕊姬你此刻的表情,格外难看,所以这个说法居然是真的么”
这是他第一次将蕊姬二字喊出口。
蕊姬脸上却没有半点喜色,也没了刚开始的温柔似水,反而是毫不犹豫的朝他发动了全力一击,满树缀满白花的花枝颤动着。
犹如流星坠落,朝着他所在的方向飘过来。
“找死”
可惜晚了一步。
与那满树花枝同时落下的,是一道能笼罩在北疆城上空的黑暗尽数劈散的亮银色闪电,犹如蛟龙在云层间游曳着,朝着距离顾砚不远的花树劈去,就连那些朝他飘来的米粒小花都被笼罩在内。
“轰隆”惊雷随影随影,响彻了北疆城。
蕊姬想也不想的转身就走,只想远离顾砚。
伴随着雷声,她隐隐听到那个男人的声音。
很低,却一字不落的传进她耳朵里,“顾砚无能,只能以身为饵,请天雷,诛妖邪、守北疆了,元婴劫雷足有好几十道,后面的一道比一道厉害,蕊姬你要是想跟我同归于尽只管留在北疆。”
“我们且试试,谁先被劫雷劈死如何”
“不过,我这人一向运气很好,只怕是蕊姬你要死在我前头。”
蕊姬,“”艹
她真是瞎了眼,居然天真的以为这男人是个好人,却没想到就他最坏居然利用劫雷对他们妖兽伤害更凶更狠这点来对付她
不对,他是从哪里知晓他们这个弱点的
不等她想通,那道劫雷已经直直劈了下来。
即便花树已经是五阶妖兽,却还是被这道劫雷劈得浑身焦黑,满树细白碎花散落半数,连逃跑的动作都僵硬了瞬。
这还不算完,第二道劫雷很快便接踵而至。
蕊姬咬碎满口银牙,“阿树朝极北冰原的方向跑。”
轰隆隆。
第二道劫雷也落到了它身上。
蕊姬脸色阴沉,掀开戴着的厚重帽檐,让自己浓密的如云秀发随意垂散,不过顷刻之间,她满头青丝、从发尾至发间都缀满了细碎的米粒小花。
她轻轻摇晃了下脖颈,让青丝与花树相连。
那满头的小碎花如同在河水里漂浮着,随波逐流,顺着发丝不断往花树上倾泻而去,而随着那些米粒碎花不断注入,被连续劈了两道劫雷劈到的花树活力再生,以飞快的速度朝着极北冰原的方向跑去。
与此同时,属于柳少夫人的身躯逐渐透明。
缀满细碎白花的满头青丝最为明显,在细碎的微白光芒中,隐约能透过根根晶莹的发丝,看到她披着的绯红斗篷。
前七道劫雷追着他们跑到极地冰原的入口。
第八道终于折返,却并未劈向顾砚这个正主,而是闪烁着朝正践踏房屋的长角犀牛劈去,硬是连将三道劫雷将其劈死了,才转向在废墟里爬行、打算仓皇逃窜的黑眉蛇。
顾砚趁机恢复灵力,看着那追着妖兽不放的劫雷若有所思。
第十二道劫雷降下时,已经拎着风碧落远离雷劫区域的蓝湄心突然收到顾砚的传音你去给北城门口守城的人都提个醒,让他们随时准备撤离。
蓝湄心皱起了眉头。
她早在第一道劫雷落下时就撤远了,并没有看到花树和蕊姬被劫雷追着劈、从而落荒而逃的场景,听不懂顾砚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出什么事儿了,那个五阶妖兽还在不在
顾砚咳嗽了声来不及解释了,你先去通知他们。
第十三道劫雷已经降下。
整个北疆东城都被震动得地动山摇,黑眉蛇逃窜躲藏的区域更是破损严重,那团废墟直接被劈散成渣,等雷光散去后,原地只剩下条被劈得浑身焦黑的粗长蛇躯淹没在大堆黑灰里。
顾砚站了起来,踩着长剑往东门城墙外去。
他动作极快,几乎瞬间就上了东门墙头,第十四道劫雷几乎在前一道刚消散的瞬间便劈了下来。
从天而降,将北疆东门硬是劈掉了半截。
顾砚硬扛了道劫雷,身形在长剑上晃了晃。
但他很快站稳了,全力御剑往北城门赶去。
天道像察觉到了附近已经没有妖兽似的,第十五道劫雷降下的很慢,间隔了少说盏茶的时间才再次劈下。
给足了顾砚调整恢复、顺便跑路的时间。
劫雷再次劈下,他已经距离东城门老远了。
劫云在北疆城上空凝聚时,远在北城门口跟妖兽混战的修士就有所察觉,凌厉杀招落在妖兽身上的同时,抽空抬头朝东门方向望过去。
“什么情况东门那边怎么有人渡劫。”
“估计是情况不妙。”周予安挥动着黑金扇子,将逼近跟前妖兽切出条尺长伤口,任由粘稠血浆喷洒而出、溅落满脸也没抬手抵挡。围在他们周围的四阶妖兽太多了,根本都杀不过来,被包围的修士们每分灵力都用得格外珍惜。
只要妖兽溅出血没毒,没人浪费灵力去挡。
这让他看起来有些形容狼狈。
不过没关系,周围的人浑身都带着大大小小的伤,比他狼狈的不知凡几,谁也顾不得嘲讽谁不好看了。
他粗喘了口气,沾了血污的脸上神色冷峻。
“临阵突破不是易事,稍有差池就会突破失败,轻则灵根受损、修为全废,重则直接被劫雷劈得魂飞魄散,灰飞烟灭若非实在遇到了对付不了敌人,生死关头,没人会这么做的。”
“你的意思是说”
最先开口那人反应过来,脸色极为难看,“风碧落他们是遇到了金丹对付不了的五阶妖兽逃脱不了才会出此下策”
周予安点头,“想来只有这个情况了。”
他们也没空去想东城为何出现五阶妖兽了。
北城门都快被兽潮淹没了,他们还好,只是灵力消耗严重,暂时还没有谁受了致命伤,城墙上那些守城的兵士却都是拿命在填,已经补了两拨人,破碎的尸体和血浆都快将城墙堆满了,墙外面的低阶妖兽还是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边,
谁也不知道还能够撑得了多久。
“也不知道现在在东门渡劫的人是谁,是蓝湄心还是风碧落,若是能够渡劫成功,将出现东城的五阶妖兽斩杀后及时赶过来支援,北疆城尚且有守住的可能。”
“若是渡劫之人失败了”
战局撕扯拖得越久,对他们越是不利呀。
“小心背后”周予安甩出扇子,击落他背后抬起爪子准备偷袭的妖兽,勉强扬起抹笑容来,“不管在东城渡劫的人是风碧落还是蓝湄心,他们都是大圆满修为,应该能顺利突破的。”
但突破归突破,能不能杀五阶妖兽就难说。
毕竟,哪怕他们再天才,刚突破也只会是元婴初期,境界都不稳定,真跟极北冰原里出来的五阶妖兽动手,恐怕是凶多吉少。
指望他们从东门过来支援,几乎不可能的。
他击杀妖兽的同时,回头看了眼早被血染红的城墙。
北疆城今晚是守不住了。
被兽潮攻破只是早晚的差距而已,他们这些人在此地跟妖兽厮杀,仅仅只是能拖住城破的时间。如今只能期待选择临阵突破的人不论是风碧落也好,蓝湄心也好,手里能有什么他们师门给的顶级法宝,能化险为夷、创造出战胜五阶妖兽的奇迹了。
那人却还没反应过来,在心底期待着支援。
但很快他的期待就被打破了。
蓝湄心踩着华丽的白玉牡丹法器从天而降,披帛挥洒间将靠近他们的妖兽击飞出去,周予安抽空朝她道了句谢,又问他,“你怎么不在东城替突破的风碧落护法。”
没等到她回话,风碧落的剑光也跟着到了。
周予安顿时傻了眼,“你们怎么会都过来了”
风碧落表情冷漠的看了他眼,一剑捅进扑过来的妖兽眼睛里,再狠狠,带出大蓬血雾,没什么好气道,“我们怎么就不能都过来了”
“不是,你们都过来了,那东城渡劫的人是谁”
风碧落没搭理他,径直杀妖兽去了。
蓝湄心挥动着玲珑玉球,“是顾砚。”
“怎么会是顾砚”
周予安大吃一惊,神色惊惶,“顾砚不是才金丹中期的修为么,他怎么可能强行破境的”
“他已经金丹后期了。”蓝湄心纠正道。
周予安,“这难道是重点”
重点不应该是顾砚在是在强行破境他是金丹中期还是后期根本不重要呀,重要的是他成功突破的几率太低,根本不可能碎丹成婴的
若突破的人是金丹大圆满的风碧落或者蓝湄心,他还能在心里期待着奇迹降临。
可正在强行破境的人,是金丹后期的顾砚。
这莫非是天要亡北疆城
周予按满心苦涩,沉重的叹气,“哎。”
蓝湄心也不说话了,只专心杀着周围妖兽。
大概又过了两盏茶的时间,有人望着偏东的方向,沾满血污的脸上神情有些凝重,“我总觉得劫雷响起的位置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怎么可能呀,渡劫的人在东城。”
“是吗”
“当然我艹”
那人话音未落,就看到有人踩着剑,如同流星划过长空,直愣愣的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过来了。
在他身后,凶恶至极劫云汹涌翻滚着、形影不离的紧追不放,天地威压将天空搅弄得风起云涌、骇人至极。
“是顾砚”
“我艹在东门渡劫的人居然是顾砚”
“他现在是在干什么,怎么会把劫雷引到我们这边来难道他想将我们都卷进雷劫里吗”
“居心何其险恶”
“劫雷也跟着过来了”
足有三尺粗细的劫雷从天而降,将御剑至空中的顾砚劈了个踉跄。
他捂着嘴唇咳嗽两声,呛了满嘴的血沫。
这已经是降下来的第十八道劫雷,不论金丹还是元婴,劫雷总是从头开始一道比一道厉害,第十八道已经是异常凶悍、威势极为压人了,他怕伤到北疆城中的人和房屋,从城外绕路过来的。
有点远,硬扛了三道不轻的劫雷,受伤极重。
眼见已经到了混战的北城门口,顾砚选了个妖兽最密集的地方飞过去。
顺便招呼周围的修士,“快点让开些”
蓝湄心见状,突然福灵心至,意识到顾砚的打算,连忙运起灵力,将声音传递到整个战场,“顾砚要引劫雷劈妖兽,大家赶紧后撤”
说完她甩出自己玉牡丹,朝相反的方向跑。
在她身后,反应过来的修士纷纷跟上,一时间,各种飞行法器齐齐闪着亮光,被催动至极致、离这块劫云汹涌的战场越远越好
他们一跑,妖兽自然要追。
可惜它们本就是劫雷的重点目标,又落后一步,顾砚踩着剑、引着劫雷一头扎进妖兽堆里,还不等妖兽出手攻击他,未消散的劫雷余威就将附近劈出个坑来。
周遭的妖兽都被波及到,死伤了一大片。,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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