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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国营饭店, 谢胜男把装有菜和狮子头的两个铁饭盒放进背包。
拖拉机厂和学校方向不一样。谢炀去推自行车,谢胜男知道拖拉机厂和学校不一个路,头也不抬站在原地, 不紧不慢拿湿帕子擦脸。
她特意问国营饭店大叔要的水, 她正擦着,结果她哥还没走。
“上来,这会天还早捎你一程。”谢炀在后面蹬着车,上下扫视谢胜男。
谢胜男当然想搭车, 点头,“好。”
临到校门口,毫不在意刚来小日子,她直接两腿一伸从车上跳下来。校门口突然来了辆骑自行车的人, 看到往来的同学惊讶的眼神, 谢胜男扬了扬下巴, 大步向前走,“哥我走了哈。”
谢炀思索了下喊住她。
“哥,还有啥事。”谢胜男急着和同学炫耀她去国营饭店呢, 刚才班里最嘴碎的王小花眼神老盯着她油花花的嘴看, 肯定嫉妒她有肉吃。
这是看着她哥塞的东西。
挎包里瞬间多了四卷没拆封的卫生纸, 一双崭新的胶鞋,这鞋貌似是昨天刚进的。
五块钱一双啊
为啥送她鞋,谢胜男一低头找到了答案,原来她脚上的草鞋开了口子, 一张一合就这么穿着,她也没觉得啥不对。
老实说她在家里就没接受过多少善意,这会谢胜男眨巴两下眼,话到嘴边又收回来。
“跟着我跑腿怎么能没双像样的鞋。”声音传来, 谢炀就已经骑远了,只剩下背影。
谢胜男扒着胶鞋底深嗅了一口软胶味真香,望了一圈没人注意,直接把脚上旧鞋脱了,穿着胶鞋大喇喇进门,至于旧鞋就装包里拿回去家里穿。
谢炀回了趟筒子楼洗漱换衣服,路上正好被顾茹茹瞅见,她远远瞅着那人像谢炀,没想到真是,就喊了声。
他身穿青色工装,带着蓝帽子,身上还挎着斜包。蹬着自行车浑身装束活像城里下乡知青。
谢炀停住一双眸子往这瞥,顾茹茹反倒不知道说啥。
她揉了下酸痛的腿,眼里神色分明看了眼自行车,垂下眼皮。
谢炀看她不说话一阵莫名,他还赶着上班呢,于是打过招呼直接从她面前骑过去,顾茹茹一抬头,谢炀早一溜烟拐弯没影了。
她抿唇。
车间内,机器轰鸣声袭来,谢炀正检查机器上打印的外文,他的顶头上司叶主任交代需要把残次品挑出来。
虽然拖拉机厂很大,职工人员多,但这时不流行去饭店敬酒赴饭局,没那么多交际应酬,加上车间人事简单,所以谢炀只需要顾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便可。
顶头上司叶主任不知道在哪,一大堆带着外文的零件和文件车间里的师傅都往他这推托,问他们自己怎么不干,他们就说“哎呀自己老眼昏花,不如你们年轻人知道多”,“不过都是些小事。”
至于同车间的顾茹茹就没有多少人来拜托,因为她明确拒绝过其中一个男人的表白,车间里的人虽表面说没事背地里却传她清高,城里来的知青架子大啥的。
男人说女人小心眼,其实他们才是最斤斤计较地,谢炀就曾在厕所隔间听过两个男人一边鄙夷她假清高一边肖想家里有个如顾茹茹般貌美如花地老婆,可把他恶心坏了。
于是他提上裤子踹了一脚隔间门,也许蹲麻了脚,他隐约听见两声扑通声后,伴随着男人啊啊啊叫声,谢炀没想到害这两位老哥“发愤图强”,赶紧溜了。
自此顾茹茹的名声讨论的少了,倒是男厕所有变态的消息传开了大家纷纷猜测是个喜欢少男身体的老头、渴男的大妈,恋茎癖都出来了,越传越离谱,一时间男人都警觉起来,互相怀疑,谢炀是里面叫的最欢的,常常又气愤又同情,为此呐喊,倒是没人怀疑是他干的。
顾茹茹一时半会无人招惹,就是苦了谢炀。
但谢炀也不是白被人使唤的,叶主任私下里透漏,说车间组长马上要内退了,估计就是他没跑,所以他这会和车间人还处在和平阶段。
其中还有另外几个车间的女同志过来,说他外文好好,怎么学的,同样在厂里几年她们咋学不会。
谢炀一开始还会和她们好好说,这是环境的问题,有外文氛围学得才快,接着他念了几句,她们开头兴奋地听谢炀朗读,没过几分钟几个女同志就明显听困了。
其中一个大眼睛的姑娘直勾勾盯着他,时不时拿个笔记本让他签名。
谢炀才明白这哪是来学英语进步的,分明心怀不轨,教授知识的大减。
顾茹茹手里拿着牛津词典,就在旁边看着受欢迎的谢炀,眼里眼神鄙夷。
谢炀从她眼神里解读出了几个字,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追求勾搭顾茹茹的一直是原主,谢炀对此问心无愧。
好在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多久,很快那些姑娘又有了新的搭讪对象,因为厂里来了位新来的职工,据说很好看,关系背景硬,还是城里户口,高中生。
这不“初中生”谢炀就被比下去了,而且人家长得帅还很努力,会给她们念高尔基,雨果,不像谢炀一样时冷时热。
谢炀好奇也去另一个车间瞅了瞅,结果发现这新来的职工是祝远,顿时好奇心没了,无语凝噎。
祝远像不认识他一样,和善的给他点头,拉住他手说他们是一个村出来的。
谢炀甩掉他手,没给他好脸色。
厂里关于两大帅哥不合的消息不胫而走。
甚至有人暗暗比较他们俩,一开始祝远占上风,他会念诗为人如沐春风,不少人喜欢他。但念来念去只有高尔基的海燕,大家就觉得不如谢炀含蓄,有点大放情怀,但还是不少人喜欢。直到谢炀后来加入广播室念稿子,清俊又温润的声音透明澄澈,谢炀的支持声压过祝远。
后来车间里人说给他听,谢炀只觉得好笑。不过大家都是暗戳戳,他也装作不知。
这会车间只有他和顾茹茹两个人,他忙完也没管顾茹茹,结果顾茹茹起身喊住他。
“听说你发表的文章进省报了。”顾茹茹没再说下去,她最近手头拮据,听叶主任说如果文章被市报省报录用,稿费有十几块。她也想试试。
但整个厂里唯有招惹过她的谢炀成功刊登过,还不止一篇,所以才能凭借这份殊荣进广播室。
谢炀看着她,“跟我来吧。”
“照着这种格式写,最好写得激情热血,让人一听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多贴近人民大众的生活,不要假大空。”谢炀车间活忙完了,就到了去广播室的时候,进省报的稿子里面有,他领着顾茹茹过去拿。顺便给她说下这里面的坑避雷。
“这是原稿,你拿去看看吧。不过记得还我哦。”
顾茹茹接过厚厚一打草纸,蓝色钢笔的墨水味残留,有很多修改痕迹,都是一笔划掉整体布局整齐,男人的字细瘦却筋骨力透纸背,明显是练书法多年的样子,但她一抬头,又是谢炀的脸,她心情复杂。
谢炀脸上没有高高在上地指导,把每一个细节都给她讲完便坐下,开始调话筒。
这台机子是厂里的值钱东西,谢炀先拿抹布擦了擦,见顾茹茹立在那没走,“还有事吗”
“今早你大姐来过。”顾茹茹给他说了早晨的事。
潘长征这么快要去市里上学了大姐和大姐夫还邀请了厂里的主任,还有公婆的上司,貌似能去市里读书很光荣,但为啥还要让他去陪客。
顾茹茹一副不理解的神色,这年代就连她城市里的都知道,姐姐家有喜事,娘家弟弟或哥哥得去陪客,没有亲生兄弟的,风俗就是婆家和娘家亲近男丁来陪。
男人们吃第一桌,女人们就跟着收拾饭桌,然后另开一小桌抱着孩子吃。
甚至在男人喝酒,吃馒头饼不够时,要过去时不时添。饭都吃不安稳,男人们抽烟喝酒喝大了,她们就要放下筷子过去收拾残局。
那些撒酒疯揍老婆的更是不能提,顾茹茹看习惯了,说得时候很平静。见谢炀皱眉不适以为他在装,但看了眼手里稿子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明天晚上去大姐家。
谢炀在脑中念叨几遍增强记忆,就打开设备念稿子,下班去接两个儿子时,给他们说了明天下学去大姑家。
两兄弟听说大表哥潘长征要去市里读书,还要在市里住宿,几人和铺,每周有自己的生活费,一前一后坐在自行车上震惊。
农村人有的连村一辈子都没出过,他大表哥就要去繁华的市里了。
“那长征哥不能放学就回家了,还有和我们一起去钓鱼。”潘长征个子大是主力,谢家宝叹气。
“老去钓鱼有什么出息,长征哥能去市里读书我们应该开心。”谢解放眼里涌出浓浓的羡慕。
谢炀意外的看了一眼大儿子。
谢炀带上两个儿子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往县里奔,谢家宝扭头,觑了眼牌子,“爸这是哪啊。”
牌匾上面写的繁体字。
谢家宝不会读。
谢炀看向慢吞吞下来的大儿子,谢解放见谢炀盯着他看,浑身不自在,看了眼牌匾上的國營飯店跟谢家宝嘀咕,“这是国营饭店,不过是用繁体字写的,让你不好好读书。”
只要两兄弟起了争执,谢炀和樊幼娟都是让他们自己解决,没有什么大的该让小的之分,一碗水端平。
谢解放见谢炀面不改色听他训斥弟弟,这会他又进去和师傅打招呼,索性就教谢家宝写字,他用水蘸着在桌子上画。
等谢炀出来两兄弟又亲亲热热。
谢炀摸着滚烫的菜和汤,谢家宝过去瞅了眼发现还是今天吃的那几样,不免好奇,因为谢炀嘴刁不喜欢一个东西连吃一整天。
所以有限的东西,都是混着来,早上吃白菜,晚上就吃萝卜。
“当然是给你们妈吃的,你们都吃了,她可在家啥也没有。”谢炀翻了个白眼,理所当然道。,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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