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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吊灯散发着璀璨的光芒, 鲜花与宽幅缎带装饰满会场。光滑可鉴的黑白格纹地砖倒映出辉煌的灯光。
大提琴、黄铜管、钢琴的声音在空气里流淌。
小臂粗的牛油蜡烛熊熊燃烧。室内温暖如春,人们褪去宽大厚重的外氅锦裘,只着内里精致华美的礼服。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瞧啊, 皇帝陛下邀请了坎贝尔侯爵的女儿跳舞。”
女眷在彼此交头接耳, 藏在羽毛扇后窃窃私语。
侍令官在皇帝进场时高声呼喊“皇帝陛下邀请坎贝尔侯爵千金共舞一曲。”
围拢在侯爵千金身边的女人们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纷纷侧身让出位置,朝皇帝屈膝行礼。侯爵千金骄矜地微笑,搭上皇帝的手臂。
“跳舞有哪里不对劲吗”艾尔压低声音问身旁的千金。
这位便是在先前卡里金家宴会上替她解围的蓝衣千金克拉丽丝。瓦罗娜夫人后又邀请她来做艾尔的女伴,以免从未接触过贵族人情往来的艾尔再出纰漏。
“最近有风声据说皇帝陛下要给艾略特殿下挑选合适的皇子妃。宫中都属意坎贝尔侯爵家的千金。”克拉丽丝低声解释,“皇帝的开场舞通常是有象征意义的。这是皇帝在发表一个信号他现在很看重侯爵千金。”
克拉丽丝看向舞池里随着皇帝翩翩起舞的侯爵千金,压下心中的艳羡。她说“恐怕下一场宫廷舞会开场时, 侍令官喊的就不是坎贝尔侯爵千金,而是未来的皇子妃殿下了。”
皇后身边围绕的女眷们凑趣聊天, 羽毛扇轻点着舞池里转圈起舞的两个身影。似乎在说着什么祝福的吉祥话语。皇后面带微笑看着他们, 时不时轻轻点头,就像是每一个宽宏慈祥的母亲般无懈可击。
“听说皇后也赞成这桩婚事。”克拉丽丝说, 眼神不由得怜悯地瞥了一眼旁边某处, 低低叹了口气,“女神在上。可怜的伊尔兰小姐。”
那些围绕在侯爵千金身边的女伴也朝那个位置投去胜利的眼风,笑着低头用羽毛扇遮掩住轻蔑的嘴脸。
艾尔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想了想问道“伊莉丝小姐现在爱上了皇子殿下吗”
她又想起在剧院里的遭遇,想起差点就把她头朝下丢进雪堆里的护卫们。如果不是丹弗斯女官突然如鬼魅般出现,他们真的打算把她丢出门
那天她的身边都是女眷, 她又因为穿着不方便行动的裙装未能随身携带武器。几乎没有人能为她出头。
如果是跟骑士团的人在一起,这些卫兵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敢吧。
艾尔的脸颊温度升高, 不知是气还是羞。好在室内温暖, 每个人身上都带着薄汗, 无人发现她的异样。
可她又不能在克拉丽丝面前谈起这次羞辱,末了她只能咬牙挤出一句,“或许陛下发现伊莉丝小姐跟皇子不合适吧。”
克拉丽丝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点头称是,“是的。有人说陛下和皇后已经对伊尔兰小姐有所不满了。艾略特殿下对她言听计从,什么都相信她。她在宫廷里对待女官就像对待自己庄园的仆人。为她办事的人得到赏金,但要是不听她的话,就会被她羞辱甚至是命人殴打。如果有女官胆敢接近艾略特殿下,还会被她当众命人剥去外衣,从皇子的宫殿赶走。”
一番话说得克拉丽丝面色复杂。
“明明伊尔兰小姐从前不是这样的人,她温顺又宽厚”她打住话头,“总之,现在伊尔兰小姐的处境相当尴尬。她有艾略特殿下的宠爱,却没有帝后的支持。”
艾尔不知在想什么,随即低声叹息道“真可怜啊。爱的人却不能相守,这是一场悲剧。”
“悲剧”克拉丽丝语出惊人“不。她
还有一条出路,那就是放下尊严,去做艾略特殿下的情妇。”
艾尔一震,瞪大眼睛,“情妇”
克拉丽丝点头,说“如果他们之间存在爱情。那么她会的。”
她没有说的是,如果他们之间不存在爱情,伊尔兰绝对会衡量利弊,最大化地利用皇子对她的迷恋得到收益。
或许是一个言听计从的丈夫,或许是一个皇子牵线搭桥的盟友,也可能是给伊尔兰家旁支男丁的一个官爵举荐
总之实惠不会落在伊莉丝本人头上。这时代女人的荣辱与家族丈夫休戚相关,与自己却没什么大联系。
即便皇子给她财宝赏赐,一旦失去保护,或是皇子冷落了她,她即便富可敌国也只能任人鱼肉。如果她过于猖狂,妨碍皇子正经的婚事大事,她甚至会被直接流放到外国去,永不许回国。
这在皇室并非没有先例。为了让皇储收心与联姻的公主结婚,不止一任帝后将与皇储热恋的女官送出国土,甚至是直接送到修道院出家。
无倚仗的财富与美貌是年轻女人的催命毒药。王都对无依无靠的年轻女孩并不友好。
一个女人如果没有显赫的家世与称心的联姻对象,最好的“仕途”就是进宫成为皇帝宠爱的贵妇。
她眼神复杂地看了艾尔的侧脸一眼。
甚至她还要感谢艾尔对于这个世界的“无知”。如果不是这份无知需要人引导帮扶,她现在就不能坐在灯火璀璨的王宫大宴为艾尔指点来往的人际关系,而是在不知哪个奄奄一息的年迈丈夫病床前,等候自己寡妇的命运降临。
克拉丽丝犹豫了下,才说“婚姻才能带来最大化的价值。但婚姻也意味着束缚。有时候尊严要为自由让出点位置。以后你会明白的,艾尔。”
如果伊尔兰真的一步登天成为皇子妃,那么等待她的命运就是如皇后一般,微笑地坐在旁边,看自己的丈夫邀请一位又一位妖冶丰满的贵妇跳舞,独守着自己的卧房空床。
嫁入宫廷后,皇室决不允许做妻子的比丈夫耀眼夺目。事实上,大多数的贵族家庭皆是如此。
完美的妻子是无声温顺的,永远都在微笑的人偶,最好在30岁前便已经完成生育任务,诞下一儿一女。若是她对女神有着虔诚的信仰就更好了,虔诚的女人会在神的指引下远离淫欲、享乐的诱惑。
克拉丽丝理智上知道自己应该谨守本分,不该为。她的父兄并没有出色到脱颖而出,她是父亲第二个妻子所生的女儿,她的下面还有个后母所生的弟弟
可是每当看见艾尔,她强装平静从容的面具下,心灵就会不断被嫉妒的毒蛇啃咬。为什么有的人生来就那么幸运伊尔兰小姐也罢,连艾尔都从小在养父母的爱护里长大,想做什么都可以。如果她可以从小得到那样的重视,她今日决不会
克拉丽丝闭上眼,压住汹涌疯狂的幻想。她告诉自己要冷静、要识相。她正是因为会审时度势,又容易被拿捏,才被瓦罗娜夫人挑选为艾尔的女伴,不是吗
鬼使神差的,她突然冒出一个诡异的念头对她们这些跟从卡里金的中小贵族们来说,一个一无所知还目光短浅的平民少女,或许比心思缜密、长袖善舞的贵族小姐更适合当卡里金夫人。
如果太阳耀眼,阳光猛烈,还有谁会看见其他星辰的光芒正因为月光黯淡冰冷,才能衬托星辰的璀璨烂漫。
或许、或许以后那个在宴会上长袖善舞、招待宾客的女主人就是她或许不止如此。
艾尔丝毫没有察觉克拉丽丝这一番念头翻转。她颇为感动地握住克拉丽丝的双手,说道“谢谢你,克拉丽丝。如果没有你,在这样的宴会上,我连手脚如何摆放都不知道”
克拉丽丝露出谦逊顺从的
笑容,“谬赞了,艾尔。守护你是我的使命。”
当艾尔握住她的双手时,她感觉全身仿佛过电一般轻微颤栗。胸中的那个贪婪的声音越来越响亮,告诉她,她可以,她应该得到。
最后,她们无声却又默契地看向同一个方向,眼神或是怜悯或是复杂。
那里坐着伊莉丝伊尔兰。
她端着一杯酒,坐在一把软椅上,望着舞池里的人影,侧脸轮廓看起来冷漠疏离。艾略特殿下被嘱咐与重要的使臣夫人共舞,于是她不出意料地“落单”了。
皇子一从她的身边走开,便有其他人迫不及待地拥上来献媚。好些年轻男士,有贵族有军官围绕在她身旁。
只是碍于她身边那位不苟言笑的禁卫军长官安利亚,狂蜂浪蝶们不敢过于放肆。
偶尔,她会被不知是谁灵机一动冒出来的俏皮话逗笑一下。
更多时间她斜靠在扶手边,以手支颐,微微前倾的动作勾勒出肩颈优雅的线条。
最惹人注目的就是她耳垂挂下来的金线,那一根细细的金丝宛如无形一般,时常看不见。挂在金线尾梢的钻石便如一滴清澈的水珠,随着她轻微的转头,在她细嫩白皙的肩上颤动。
那颗细小的水珠时不时折射出光芒,在肩颈纤长的线条上滑动,总是只差一寸就要落入锁骨里,引得人无限遐想。
她要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向她,然后她再居高临下地审视这些目光的来源。
似乎是察觉到这里的两束目光,伊莉丝转眸过来看了他们一眼,视线划过每一张笑脸却没有找到目标。于是她遥遥举起酒杯,像是朝着人群里的谁祝酒。
这方向的人群里男士们情不自禁地举起酒杯,都觉得她在朝自己示意。他们争先恐后地饮下酒水,然后才发现左右相邻都做了相同的反应,有些讪讪地彼此互看。
但无需等待任何他人的回应,她便将杯中残液一饮而尽。仰起的下颌与秀气的脖颈连成一条起伏的柔线。
随后起身搭上回到身边的第一皇子的小臂,起身随着他走进舞池。一个转身,她裙摆倏忽间下摆扬起,一瞬间露出猩红的内衬。就像是毒蛇突然张开血盆大口。
他们没有跳完这首曲子就回到了座位上。伊莉丝冷漠地侧坐朝向另一个方向,似乎在迁怒于皇子方才的失陪。
而高高在上的皇子掉进爱情的陷阱,便如踏上自我毁灭的道路。他毫无身为皇子的威严,半搂着伊莉丝的双肩,低声下气用甜言蜜语哄着她请求原谅。
这时候,侯爵千金的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她紧握住羽毛折扇,在她的女伴们簇拥下,径直走向第一皇子。
然而,侯爵千金才走到半路上,就被人挡住了去路。
来人却不是为她,而是为了同一个目标。最开始向伊尔兰小姐搭话的男人又不死心上前邀请她跳舞。只是开了先河后,便不止他一个人有此念头了。
两个年轻男人当场争执起来,争辩着先来后到。而皇子艾略特似乎对这个场面十分感兴趣,饶有兴致地评判起两人的辩论来。
一时间,他们那块成了最惹人注目之处。
艾尔在克拉丽丝附耳低声告知下,才知道那两个吵起来争辩谁敢第一个与伊尔兰小姐跳舞的男人,都是有相当实力的贵族继承人。
而皇子对于自己宠爱的情人受人追捧这一点相当满意,大有看他们争斗来取乐的意思。
就在此时,伊莉丝忽然笑了。
她极为放松地朝后倚靠在座椅背上,手指搭在金色的扶手上,指尖轻轻敲击着金属曲柄。
“好啊。”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开口用着那轻柔又平缓的声音说道,“那你们打一架吧。”
“打赢了,我就跟谁跳下一支舞。”
说完,她眼眸一转,侧首向身后的禁卫长官,相当自然地命令道“安利亚,把剑借给这两位先生。”
几乎就在她话音刚落的一瞬间,宴会厅另一边艾福隆德使者团里突然站起来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那人摘下兜帽,解开衣领,一把拽下风帽披风,丢给身边的同伴。
艾福隆德的无名子爵那是个即便在室内都戴着兜帽,只露出苍白下颌的年轻男人。他不声不响地斜靠在墙壁上观望着宴会走向,始终没有一个人敢来打扰他。
艾福隆德来使们分列在他身边,态度显然易见恭顺谦卑。
一位艾福隆德的使臣客气但不容拒绝地穿过人群,走到伊莉丝与皇子的座位面前。
他彬彬有礼地欠身、直起身,问道
“请问我方是否有幸参与这场神圣的比武”,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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