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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寄月察看完伤口, 道“到山上去,我再用酒给你洗一下伤口,处理得干净些。”
荀引鹤好脾气道“好。”
江寄月扶他起来“还能走路吗我扶你上山吧。”
荀引鹤依然好脾气“麻烦阿月了。”
他身材高大挺拔, 却并不重,只是用手微微拢着她的肩膀, 借了个力, 江寄月感受到了, 道“没有关系的,你不方便的话, 可以靠在我身上的。”
荀引鹤笑道“在下还不曾虚弱到这地步,这样浅浅借个力就好了。”
两人重新上山去。
江左杨授完课, 正是答疑时间, 江寄月索性便把荀引鹤带到学堂去了,那些学生都在闷头钻研之乎者也的问题, 猛地看到荀引鹤都有些愣神,有几个家里有些背景的,几乎是立刻意识到他身份不俗。
江左杨瞥了眼荀引鹤的腿“怎么了”
江寄月愧疚道“是我非要带叔衡淌水过溪, 才让他被水蛭吸了血,才刚简单处理过了,还
要拿酒去给他洗一洗。”
荀引鹤温和道“阿月也是好意, 被水蛭吸血只是意外。”
江左杨就不说话了,让江寄月先带荀引鹤去客房休息。
江寄月仍旧慢慢地把荀引鹤扶出去,原本安静的学堂立刻炸得沸反盈天。
“那位是谁他身上的衣料看着很精致, 身上挂着的玉也很通透,不是凡品。”
“叔衡这听着像是个字, 你们有认识叫叔衡的人吗”
学堂里有瞬间的安静, 因那被问话的人眉毛高高扬了起来, 在短暂的惊讶过后,是由衷的喜上眉梢和与有荣焉。
“两年前的那位新科状元,荀家的嫡子荀引鹤,似乎便是叫这个名字。”
在众人一片哗然声中,坐在末排的沈知涯紧紧捏住了书页页脚。明明周围的人都在议论荀家如何滔天富贵,荀引鹤又如何名满天下,偏他觉得那每一句的议论背后都夹带着对他的嘲讽与讥笑。
江左杨用戒尺敲了敲桌子,课堂终于安静了下来,他看着底下的学生,俗世中的人终是无法忘记功名利禄,这原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所以他由着学生议论了个痛快,方才道“香积山只论学问,不论其他,都收声看书。”
沈知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这段答疑时间,江左杨甫让他们散了,那些学生便迫不及待地挟着书卷冲了出去,不消说,是为了去看那荀家的贵公子。
他落慢了一步,看到江左杨慢悠悠地坐在那儿,不由地问道“先生不去招呼那荀家公子吗他到底是客人。”
后面那半句话像是找补上去的,是沈知涯自以为给的体面,其实他真正想说的是,这样的人,香积山百年难遇,难道不应该上赶着巴结吗
天知道当江寄月扶着荀引鹤进来时,当沈知涯看到荀引鹤的手松松拢着江寄月的肩头,又听到两人互称亲昵时,沈知涯心里翻出了怎样的滔天巨浪。
只是被水蛭轻轻咬了口,吸了点血而已,哪里就至于连路都走不动了,还要劳动别人去搀扶他
沈知涯不是没有被水蛭缠过,严重时他一下子能从腿上捏下四五条,他不还照样活蹦乱跳,偏那贵公子娇气些。
可一想到他称呼江寄月阿月,江寄月又唤他字时,沈知涯又觉得这恐怕不止是因为娇气了。
在嫉妒与自卑的情绪裹挟下,沈知涯的心脏抽疼得发酸。
江左杨道“他既然千里迢迢来香积山,自然是有他来的道理,香积山可款待他食宿,不用我出面安排,他有所求,自会来寻我的。”
他说得坦荡,可这份随意,在沈知涯眼里就不算那么回事了,他匆匆与江左杨告辞。
这是午膳的时候,饭厅里人声鼎沸的,他快步走进去取了饭来。但即使是吃饭,沈知涯也没能捞到一处安宁,他才坐下没多久,便有三两同窗看好戏似地凑了过来,沈知涯皱着眉头把饭碗推向了另一侧。
那两个同窗并未放过他,一人站一面,把他围了个密不透风,于是沈知涯也就不得不听他们问“沈知涯,阿月与那荀公子是何时认识的”
沈知涯捏着筷子,冷声道“你没有听见吗”
那人嗤笑了声“头一天遇见就能叫得这样亲昵了,你骗谁呢”
沈知涯道“阿月的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她同谁都能很自来熟。”
那人道“阿月是阿月,可荀引鹤是一般人吗我们能和阿月亲密无间,是因为我们与阿月一样的出身,谁别埋汰谁,但荀引鹤可不一样啊。”
沈知涯的嘴角重重地捺了下去。
另个人道“说起来,阿月渐渐大起来,也好看了许多,和那些千金小姐没什么两样了。”
沈知涯只觉那两人像是两堵墙,把他的空气也隔绝得干净,不然怎么他坐在这儿,却感觉到了些许的窒息。
就在这时,江寄月轻快的声音传来“知涯。”
那两人身体往后撤,空气终于慢慢流动起来,沈知涯在那快要死去的窒息中终于重新感觉到了清新的生机,他长长舒出了口气,便见毫无心结的江寄月向他走来,手上还端着饭菜。
那人问道“阿月,今天怎么在饭厅用饭”
江寄月不明所以“我每日都在饭厅用饭啊。”
那人努了努嘴“那荀公子不要照顾了”
江寄月道“哦,他啊,他身边有书童,我才刚带书童过来,给他指了盛饭的地方,他会送返回去的。”
两人对视一眼,便又像包围起沈知涯那般,把江寄月包围起来了,详细地向她询问事情始末经过,沈知涯并不是很想听,但他也没有走,反而在那听得仔仔细细,连一个字都没有落下。
即使是在妒火的焚烧下,沈知涯也知道,江寄月没有任何问题,她从来都是这个性子,无拘无束的,与书院里每个学生关系都很好,也常常能说笑两句,因此于她来说,与一个陌生的男子结下还算不错的关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便是唤字,书院里的许多书生也是常让江寄月唤字的,所以对于江寄月来说,那完全是平平无奇的相遇。
奇怪的是荀引鹤,他是世家大族出身,与山野里长大的江寄月不同,那样的出身最重规矩了,连镇上有点小钱的小财主都要学着他们把女儿关在家里不见人,没道理荀引鹤反而会不在
乎。
这样想着,沈知涯便不由地抬眼看着江寄月,她确如同窗所说,五官慢慢长开了,一张小脸水灵得就像沾着晨露的空谷兰花,足够让所有的旅人为她惊艳,并萌生出采撷归家的。
沈知涯的喉结滚了滚。
等江寄月用晚膳,沈知涯帮忙把她的饭具拿去放了,然后牵着她的手走出了饭厅。
外面阳光晒得有些烈,所喜山上树木多,两人便并肩走在树荫下,江寄月道“我让壮壮他们帮忙在溪里捞鱼,过会儿我也下山瞧瞧,你晚间便等着喝豆腐鱼汤吧。”
沈知涯温和道“好,但你不要下厨,等我回家后”
“让沈姨做。”江寄月拉长了声音道,“沈姨每天事情那样多,我还是拜托书院的厨娘煮好了,装在瓦罐里让你带回家吧,沈姨每日劳作也很辛苦,你让她多喝点补补身子。”
沈知涯沉默了会儿,道“好。”
江寄月一直不明白沈知涯为何连猪草都可以去割,就是不愿下厨,守着君子远庖厨的屁话连帮沈姨分担家务都不肯,而沈知涯又很难跟她解释清楚,这一句在江寄月眼里什么都不是,甚至立意被后人扭曲的话,是沈知涯自卑心态里的一根重要支柱。
好似这样一句话,就能把这个香积山的少年从那些辛勤劳作的百姓中分离出来,成为他梦想中的人上人。
这种事,江寄月是不会懂的。沈知涯一方面很感激她能不问出身地选择了自己,另一方面也
很痛恨江寄月不分王侯将相的态度太过清朗,不仅不能理解他的痛苦,还把他内心的龌龊照得一干二净。
他斟酌着语句,小心翼翼地问道“阿月,你听说荀家吗”
谈起荀家,前面不必加任何的籍贯地名,因为大召,有也且只有那一个荀家。
江寄月漫不经心道“我知道啊,如何”
沈知涯错愕,他原本以为不问世事的江寄月是不会知道这些世俗里的蝇营狗苟,拜高踩低的,可是她居然知道荀家,那她是否也知道荀引鹤的身份意味着什么
那些原本准备给江寄月介绍的话又一点点吞进了肚子里,直到江寄月用询问的目光等着他的下文,沈知涯才扯了扯僵硬的脸皮,道“你觉得他怎样”
江寄月更觉得这个问题问得怪异极了,她道“不怎么样啊。”过了会儿,又道,“也不是,他手上有厚茧,很用功呢,而且这样轻的年纪,便能和爹爹辩学,他学问似乎很好。”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回答啊,沈知涯道“我问的不是这个,而是作为荀家嫡子的荀引鹤,你觉得怎样”
江寄月看着他,似乎更困惑了“什么呀,他是什么出身,很重要吗我是与他交往,又不是和他的身份在交往,我管他是谁呢。”
很江寄月的回答,同时也让沈知涯觉得无力,他想了会儿,道“我知道你不在乎那些,可是他毕竟不是你啊,你不知道那些世家公子私下都是同样的货色,只要他能高兴,草菅人命也在所不惜,你瞧他初来乍到便向你献殷勤,必然是对你有所求。”
江寄月皱着眉头“知涯,你都把我说糊涂了,他向我献什么殷勤了最开始也只是向我问了个路,后来是我不小心让他被水蛭咬了,我出于愧疚才扶他上山,哪有什么殷勤的。”
沈知涯道“可是他让你唤他字。”
江寄月道“这书院里的学生,我唤字的也不在十个以下,按你说的,也都各个向我在献殷勤了”
沈知涯道“那不一样,师兄与你是相熟后,才叫你唤的字,他与你可只是初见,叫字,未免有些过于亲密了。”
江寄月想了想,终于慢慢反应过来了,道“知涯,你是不是很在意我唤他字”
沈知涯道“我怕他觊觎你。”
江寄月笑了下“想什么呢,谁都知道我是你的,除非你不要我了,否则谁都没办法把我从你身边抢走。”
沈知涯看着她“阿月,你答应我,我们要好好的。”
江寄月道“嗯,你不要多想,我们一定会好好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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