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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月。”
轻柔一唤, 江寄月抬起头来,见着是换了身青绿直裰的荀引鹤,他正独自站在不远处, 含笑望着她。
江寄月道“荀公子的伤可是大好了”
荀引鹤微蹙眉头“昨日才说过唤我叔衡便是了,怎么一夜未见,忽然又变得客气了起来”
江寄月有些尴尬, 倒是不知该如何向荀引鹤解释。沈知涯的担忧在江寄月看来完全是杞人忧天,荀引鹤无论怎样瞧都是个正人君子,如何会觊觎她。可是沈知涯的感受她也不能不考虑,因此既然他不喜欢江寄月唤荀引鹤字,她也不唤就是了。
而且他有句话说得也没错, 荀引鹤初见面便让她唤他字, 确实有些亲密了。
江寄月便笑了笑,没答话,企图把这个问话混过去, 但荀引鹤是什么人, 他眉头略微皱了皱,就反应过来了“是不是我的行为给你造成了些困扰”
说来也真是巧,荀引鹤说话时便有两个学生往这边走来, 他刚说完, 他们也就到了,见了荀
引鹤便与他招呼“叔衡, 早膳用过了吗”
很熟稔的态度, 但江寄月知道, 他们与荀引鹤也是昨日才认识的。荀引鹤微微欠身“用过了。”
他们又闲谈几句, 没注意到江寄月的困窘。
沈知涯真是的, 荀引鹤哪有什么别的奇奇怪怪的心思啊, 原是他多想了的。
正想着,荀引鹤已经结束了谈话,走到了她面前,以一种很无奈的神色道“是你的朋友多心了,是吗”
江寄月嗫嚅着,没说成句来。
荀引鹤见状,反而宽慰她“也不能怪你朋友,原是我的脾性罢了。都说只有亲密无间的人才能唤字,我为了迅速融入陌生环境,便总让陌生人也唤我的字,如此一来,他们都当我愿意与他们亲近,自然而然的,也就愿意和我亲近了。”他道,“阿月可否能理解我的小心思”
江寄月哪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她小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大家都觉得没了娘亲的孩子可怜,她便到处与人说自己没了娘,好讨点怜惜,也能迅速认识陌生人。
这点社交小心思,人人都是有的,说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她顺着荀引鹤的意思坦坦荡荡唤他便是了,刻意回避反而显得有些小心思。
江寄月道“他没遇见过这样的情况,所以难免有些多心,也是担心我的缘故,我同他向荀公不对,向叔衡道歉。”
荀引鹤好言道“若是因为我的原因让你们之间生了嫌隙也不好,我可以向他解释的。”
江寄月摆摆手,道“不必,知涯不是那等小肚鸡肠的人,待我把事情都与他说明白了,他会理解的。”
荀引鹤笑着点头,又道“明日我便要与江先生开始辩学,可能要连辩十日,怕是没有时间去外面游玩,别的倒还罢了,只是听说香积山云松是一绝,若是无缘相见,怕是日后会成悔,不知道阿月可否能陪我去看一看。”
江寄月满口答应。
荀引鹤从袖间取出手串来,道“这是谢礼,劳烦阿月了。”
江寄月哪能收这个,但荀引鹤要她收下,江寄月也慢慢回转过来了,她确实觉得带荀引鹤去趟香积山是件小事,但对于荀引鹤来说,这或许是个人情,他执意要把手串送她也是为了还这个人情,两不相欠最好。
这样客气,分明是把两人之间的距离分寸都拿捏得刚刚好,哪如沈知涯担心的那般,有什么觊觎之心。
江寄月便收下了。
荀引鹤道“我替姑娘戴上。”
那手串是用黑线编出梅花络子的绳股来,绕过江寄月细细的手腕,锁住,底下坠着金丝香木嵌蝉玉珠,松松地荡着,把那如玉的肌肤衬
得更为细腻。
荀引鹤的手指轻轻从江寄月的腕上擦过,很快便收敛了情绪。
而这一幕,被沈知涯远远地望进了眼里。
荀引鹤太耀眼了,从昨天上山开始,整个香积山的话题都是绕着他转,即使沈知涯不想知道他又做了什么,那些同窗也会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沈知涯听得不耐烦,想让他们不要说了,他们便笑“酸着呢要是叔衡搭理你一下,你小子可不得跪在地上给他舔鞋底。”
沈知涯被这话激怒,差点和同窗打起来。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荀引鹤给一些人送过礼物,也和一些人亲热地交谈过,可无论哪拨人,都唯独漏了沈知涯,以致于当同窗们都津津乐道我与叔衡那点事时,只有沈知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甚至于,他连叔衡两个字怎样写,都是刚刚才知道的。
那些同窗便笑话他“恐怕是你身上猪圈味太重,把叔衡给吓跑了吧。”
同窗们其实都有些看不起沈知涯的,沈知涯的出身最不好,可平时得到江左杨的关照最多,以致于他那样一个家境,居然能和他们这些小地主小财主的儿子平起平坐,在同个学堂念书。
便是连江寄月都高看了沈知涯一眼。
甚至连他的名字都是江左杨取的,就在他父亲的葬礼上,江左杨看了眼那个黑瘦的小男孩,对他的母亲道“既然孩子以后要跟着我,我便重新给他取个名字吧,学有涯,而知无涯,从此后,他就叫知涯吧。”
可哪怕他有了这样一个人模人样的名字又如何还不是遮不住他身上的猪圈味,没有办法平复掉手上那操劳的痕迹
人啊,就得认清自己的身份。
在那些肆无忌惮的嘲笑声中,沈知涯清晰地听到有人在说“有叔衡这等珠玉在前,你觉得阿月还会喜欢你吗”
沈知涯眼前出现的又是方才所见的场面,实在是太清晰了,让他的眼睛刺痛。
荀引鹤拿起那手串与江寄月说着话,江寄月低头撸了撸手串,那是去年在赶集市时,沈知涯用手上所有的铜板请摊主为江寄月用红绳编出来的同心结,她一直都戴着,没拿些来过。
可那瞬间,沈知涯无比希望江寄月能把它取下来。
然而,并没有,他看到江寄月用小指勾着,把那绳串往腕骨上勾去,荀引鹤便伸手把那串手串给她戴上,玉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着,真耀眼啊,他这样远都能瞧得分明,也不知道江寄月这样近地见了,又会怎样觉得那同心结的寒酸。
沈知涯忍了忍,终究没忍住,往外走去了。
江寄月点头,道“好。”
她便不再管荀引鹤,转身向沈知涯跑去,沈知涯的目光没有落在江寄月身上,反而直直地看向还未离去的荀引鹤。
此时荀引鹤的脸上已经看不到丝毫面对江寄月时的和煦温柔,一张脸沉得可怕,察觉到他的目光,也没有丝毫的躲避,反而直勾勾地向他露出一个挑衅与不屑的目光。
沈知涯的怒火一下子就拱了起来。
此时的他尚未真正见识过权力的可怕,面对这些世家出身的贵公子,更多的是不服,而不是巴结。
他总想着,凭什么,都是人,就因为出身的差距,你们就可以高高在上,肆无忌惮觊觎别人的东西,而我就得被你们踩在脚底下,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守不住
沈知涯一把握住江寄月的手腕,那玉珠坚硬又光滑的质地膈得他手疼,沈知涯一顿,然后不再犹豫也未经大脑思考地要把手串拽下来,他的目光落在自己送的同心结
手串上,江寄月戴了一年了,脏了,丑了,寒酸了。
他闭着眼,狠狠地扯着。
江寄月道“知涯,你做什么你弄疼我的手了”
一股大力捏住他的手腕,几乎要把他的骨头都捏碎,沈知涯叫了声,没忍住,张开了手指,江寄月的手腕迅速从他手中抽离出去,继而他腕上的力道也卸了。
沈知涯愣愣地张开眼,看到荀引鹤小心翼翼地握着江寄月的手托放在他的手掌上,他的手指
轻轻抚过江寄月发红的手腕上,道“疼吗我行李中有药酒,给你擦擦吧。”
江寄月眼眶含着疼出的泪珠,点点头又摇摇头,转过来,可怜兮兮地看着沈知涯。
沈知涯咽了口唾沫。
他是愧疚的,他并不想弄伤江寄月,可是眼前荀引鹤那副视若珍宝的模样,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知涯道“阿月,你过来。”
话语出口,连他自己都愣了,这怒气冲冲的语气是怎么回事他从来都没有这样对江寄月说过话,也不忍心对她这样说话的。
江寄月还不及说什么,荀引鹤便先她一步拦在了身前,道“这位公子,我觉得你应当先平复一下心绪再和阿月说话,免得再伤害了她。”
“我没有,”沈知涯愣了一下,继而发怒,“我没有想要伤害她,我只是想要解下那手串而已。”
荀引鹤道“那是我才刚送给阿月的手串,是为了谢她答应带我去见一见云松,并无他意,你岂非误会了什么”顿了顿,又道,“便是误会了,有什么气也该冲我撒去才是,你何必对阿月发火看不惯手串,好好解下就是,何必要借此折腾阿月的手,那腕骨上都红了。”
沈知涯觉得百口莫辩“你怎么血口喷人,我哪有借此折腾阿月的手我对她好还来不及,哪里舍得让她受半分委屈,你休要挑拨离间。”
荀引鹤道“我并没有挑拨离间的意思,只是阿月手上确实红了,这也是不争的事实。若你能好好对待阿月,我自也不会出来多管闲事。”
沈知涯哽了下,他总觉得和荀引鹤再说一下去,只会越说越说不清,只能转而去哄江寄月“阿月,我们不是头天认识的,你当知道我的为人,我什么时候舍得让你受过半分的委屈”
抬眼看到荀引鹤讥诮的眼神,他也只当没有看见,硬着头皮接着哄江寄月“好阿月,手上是不是还疼着我带你去上药吧。”
江寄月沉着声,一直没说话,荀引鹤转而看向她,江寄月方才道“那我先和他去了,等晚些我再来寻你。”
荀引鹤道“好。”又道,“若是受了什么委屈,不必忍耐,回来与我说便是。”
沈知涯深深地吸了口气,听听这亲疏不分的话,不知道的,还当以为他才是和江寄月一对的那个。
沈知涯瞪了荀引鹤一眼,道“我和阿月的事,不劳你费心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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