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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将跟车出发大概走了半个多月, 越往北边,就越冷,车上都有准备好的厚衣服,他们这次过来主要是看看有没有可以兑换的东西, 带的依旧是布料, 西北远比东北更贫困,穿过黄河上游的时候, 发现黄河问题也很严重。
车越往里面开就越能感受到漫天的尘土, 甚至都看不清楚前面的路况。
周将先到他们这边的镇上找到了负责人, 拿出介绍信,然后才算是安顿下来。
晚上在招待所里已经点上了火, 因为昼夜温差太大, 晚上已经到了零下。
许师傅跟周将住在一个房间里。
“你要不要今天过去”
周将看着周繁的地址, 问过这里的主任, 这个地方距离镇上特别远, 坐大巴车都到不了,下了车还要走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如果运气好能遇到牧民骑着马或者骆驼捎上一程, 还能快一些。
“再等两天, 看看情况。”
许师傅叹了一声气,他倒上一杯热茶递给周将,“我到了这边才知道咱们那不算穷,这是真的穷,也没路,都乱七八糟的。”
周将有想到,新社会还没成立多久,基础建设是个长期的事情, 但现在纵观全局,重点也不在这里,所以起码赢还会持续几十年。
“带的钱太多,就怕也用不上。”所以他准备等两天,在这里多买点东西能带过去。
许师傅也点点头。
第二天一早起来,周将跟就跟着这边公社的主任,姓肖,是汉族人,很是魁梧,年纪差不多四十多岁。
“我们能兑换的就是布,都是我们厂里的好布料,您看能兑换些什么”
肖主任围着货车看了看,又伸手打开一个小口,摸了摸里面的布料,确实很不错。
“我们这边的情况比较复杂,很多都是牧民,大家都是靠家里的牛羊来生活,现在马上就要进入冬季,需要迁移回南边,不过也有一些是果农,能兑换的也只有牛羊肉,还有水果,你看行不”
周将看了一眼许师傅,“这是没有问题的,主要我们得商量一下兑换的比例,怎么兑换,还有您这边能拿出来多少”
肖主任听完爽朗的笑了起来。
“没问题,我就喜欢你这种利落的态度。”
两天时间差不多算好等比能换算的肉跟水果,这些肉都是做了特殊处理的,能保存的时间比较长,还有很香的火腿,很大很重。
周将把事情安排的差不多,对这里也熟悉了起来,才特意去买了上百块钱的肉,还带了一些布,自己一个人坐上大巴车,下了大巴车又扛着东西走了很远,运气还算不错,遇到一个骆驼队,给了人家钱被送到了地方。
就这么折腾已经差不多过去一天了,天黑起来也冷了不少。
骆驼队对这边的地理位置还是很熟悉的,还特意好心的用着蹩脚的普通话跟他指了路。
周将背着东西慢慢的走过去,他一路过来也了解到,这里人烟稀少,但也算是一个小镇,而且每家每户几乎都是牧民,是随着季节迁移的,但家里还是会有老人跟小孩留着,毕竟要上学还要生活,这里的供销社差不多俩月才能进一次货,如果卖完没了就是没了,即使家里缺也要等着再进。
卫生院就是简单的两间屋子,药也不多,生活比较困苦,孩子长大就是继承家里的牛羊,然后一代代的走下去。
周将摸索着走到卫生院,打听了一下说是从大地方来的人就住在卫生院后面石头盖的房子里,是一对年轻夫妻,没有院子,走过去还能从门缝中看到里面透出来的微弱的光。
他看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先敲了敲门。
“周繁。”
周繁正在烧炉子,家里的这个是刚刚来的时候去淘的,但没想到这边一个好的炉子都找不到,烧的碳经常会把屋子里弄的呛人,听到外面有声音叫她,还有些惊讶。
程其右正在洗碗,赶紧伸手比了一个嘘。
“哪位”
周将又看了看两边,才低声说了一下。
“周将。”
周繁听见还有些不敢置信,赶紧就过去开门,然后看到真的是周将,眼眶立刻就红了起来。
“大哥,你怎么来了”她赶紧把人迎了进来。
程其右也把碗放下,下意识的扯了一下袖子。
周将提着东西放到一个用石头垫起来的桌子,然后打量着这房间,看起来比小时候的家里还要穷,床下面还垫了不少的草,然后就是一个不算太厚,还有补丁的被子,吃饭的锅也是简单支起来的架子,屋里虽然很破,但很干净。
周繁看周将的眼神,有些局促,“大哥,快坐吧。”
程其右也走了过来,“大哥。”
周将看他一眼,坐在一个还算完整地板凳上。
“你们来的时候不是带了不少东西吗怎么会这样”
周繁咬了咬嘴唇,“大哥,我们是下放来的,东西一到就被人搜走了,家里也没什么东西。”她说完又笑着起来,“不过还好,他们后来也没来过,估计是刚刚到,上边的人特意交代要为难我们的。”
周将这才好好的仔细看看周繁,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她像是变了一个人,之前呈现出来的整个人是很温和的,现在有些胆怯,甚至说是卑微。
“宁期在家里很好,很乖,也不闹人,这是给你们写的信,让我送来的。”他说完就把信拿了出来。
周繁听见儿子眼睛倒是亮了起来,忙就接了过来,捏着信封看起来厚厚的,但没有立刻打开。
“我们等一会再看。”想到孩子她就全是力量,“大哥,你怎么会过来啊这里很不好找的。”
周将把袋子打开,趁着微弱的灯光。
“我来这边换东西,这是我今天去买的,你给放一个隐蔽的地方,留着吃,我看这边的环境很不好。”
程其右从来没为这些事情发愁过,这次他彻底的尝到了不一样的感觉。
“大哥,谢谢你,这件事情让周繁跟我受苦了。”
周将对程其右是有怨怼,但到底是周繁自己选的路。
“你知道就好,周繁生孩子为你差点丢了一条命,现在也是把这后半辈子给搭上,我希望你也不要辜负他,再大的坎都会过去,你千万不能一蹶不振。”他只是想要周繁的付出都值得。
程其右点点头。
周繁看看他握上他的手,“大哥,我们俩在一起就没事,就是可能短时间内,我们没办法接宁期了。”
周将又把带过来的钱跟全国粮票掏出来。
“这些也放好一个位置,估计这两年我都会往这里跑一趟,你们俩好好的保住命,宁期不用担心,爹娘会把他照顾的很好。”
周繁看着这些钱,收了下来。
周将也不好多待,万一让人看到也不太好,看过他们除了生活拮据困难,其他的都好,总算是放下心来。
“那我就先走了,明年我再来看你们。”
周繁跟程其右都站了起来。
周将伸手抱了一下周繁。
“好好的活着回家,爹娘都在等你回去团圆。”
周繁大颗大颗的掉着眼泪,满是不舍,“嗯,大哥我知道,你要保重好自己。”
周将没让他们出来送,自己默默的又走了好久,到了镇上先休息,大巴车已经停了,只能明天再折返回去。
许师傅一夜没睡好,早上起来肖主任过来还找周将,他含糊了过去,十点多周将才回到招待所。
“没事吧。”
许师傅点点头,他们谁也不能相信。
“肖主任找你去看看水果,还有肉,说是准备的差不多。”
周将喝了一口水,又洗了把脸才过去,这边的好处是昼夜温差大,利于水果的糖分积累,所以水果也都比内陆其他地方的都要甜,也很适合一些水果的生长,他突然间想到一件事情。
“肖主任,这些种子能给我们一些吗我们老家也是在种植这些,我看你们这边好像都是新品种。”
肖主任说起来这些还是很自豪的,国家在这里设立了科研基地的,发展的就是水果。
“当然可以,不过适不适合你们那边就不一定了。”
周将还是想试试,反正这事也没多大关系。
“好,那就谢谢了。”
这次换了很多水果跟肉,回去就已经是十二月初,省城今年的雪下的比往年要早很多。
朱副厂长因为小舅子的事情在厂里被排挤过一阵子,不过现在好了很多。
周将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这次办的事情很漂亮。
厂子里的事情处理完,周将就带着种子回了家里。
全家人都在等他的消息。
周洪山把果园的事情都处理好,毕竟这些鸡鸭也不怎么抗冻,他有时候在想,什么时候能盖上一个房子,最好保暖一些,把鸡鸭都关进去,这样就不会影响下蛋的频率,主要冬天村里的收入比夏天要少太多。
周将回家的时候还下着大雪,进屋田耽就把他的军大衣脱了,打一下上面的雪。
“怎么样周繁他们两口子。”
周将坐下来接过来媳妇倒的一碗热茶,也没喝,先捧着暖暖手。
“好,都好,除了居住的环境艰苦一些,周繁看着憔悴了很多,精神状态都不错,我也鼓励过程其右,想着宁期写的信也能让他们振作起来的。”
田耽这才放下心,“那就好那就好。”现在形势越来越严峻,很多人都丢了性命,程其右能活着已经是万幸。
程宁期支棱着小脑袋在旁边听着,知道爸爸妈妈都好好的,他也就高兴了起来。
周将说完这个事情才把自己兜里带回来的水果种子放在桌子上。
“爹,我从那边带回来的,国家在那边有研究所,是研究品种繁育的,我想着拿回来您试试。”
周洪山听到就放下自己的筷子,稀罕的赶紧拿起来放在煤油灯下面瞅。
“好,等我春天在咱们家先种上。”他搁家里先试试,到时候要是好,就在村里也推广,“今年的果子长的好,卖了不少钱,还是按照惯例在小年的时候给大家伙发。”
周将轻蹙了一下眉头。
“爹,您不是想开厂吗这样钱一直发下去,什么时候都存不够本,而且您这样依旧是整个生产链接的最下游。”
周洪山知道他说的是对的,把种子放下,神色凝重。
“可是不分钱,大家劳累一年都没什么盼头,我担心大家伙的情绪。”
周温竖起两个耳朵听起来,其实河山沟的大家伙对爷爷很信任,可以先不分的,但谁也说不好,万一有那么几个呢。
周将在这方面是有天赋的。
“爹,其实您可以给大家开会说明白这件事情,谁家不愿意参与进来,就把钱分给他们,要是愿意参与就暂时不能分钱,到时候厂子建起来,一开始出钱的优先录取成为工人。”
周洪山看了一眼田耽,又有些为难,“这个主意是好,但是这样做是不是会伤一些乡亲们的心,也有不相信我的。”
周将理解他爹的心情,毕竟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对每个乡亲都是有心的,可是开厂子就不能这样优柔寡断。
“那不相信您就算了,也不能因为一个两个的影响您的计划,咱们整个河山沟大队的发展。”
周温看着他爹,他什么时候有着很专业生意人的思维模式,够爽快也够一针见血。
田耽看了眼大儿子又看看自家男人,周将在做生意这点上完美的继承了他们家的基因,再加上这些年他经常走南闯北,世面多见,思维就会打开。
周洪山还是有些担心。
“行,我明个先跟你刘爷爷商量一下。”
周将也没再提这事情,河山沟是他爹心头宝,他会很慎重,又看着埋头吃饭的周源。
“你现在的课程到哪里了在家里有好好背外语吗无论是俄语,英语还是其他的都要学一个的,虽然现在不让上学了,我不认为以后都不让上学了,高考也不会永远取消。”他分析过国家跟国际形势,他甚至都觉得现行的计划经济一定会改变,不同时期的发展方式是要不一样的。
周温听见这话抬头看着她爹,他以后肯定会很成功吧,前瞻性跟格局是毋庸置疑的,只是哥哥要倒霉了。
周源突然被点名,吃的菜都来不及咽下去。
“爹,我,我有在用功学习,那个您放心。”
周将面对儿子都是一个表情,眉头轻蹙,语气干练。
“好,先吃饭吧,一会我会抽查你。”
周源一点都不觉得这顿饭有什么可吃的了。
田耽看着周将,嫌弃的让他赶紧闭嘴,“好了,吃顿饭还吓唬人,我看你是指导完你老子,就开始训你儿子。”
周将被亲娘这么一说,也没再开口。
余秀敏抿嘴偷笑,自己男人不怕公爹,怕婆婆。
吃过饭,周将直接带着周源回去抽查功课,他自己虽然没上大学,但其实学习能力很强,什么东西基本都会一些。
周源想糊弄也糊弄不过去。
周温带着两个弟弟在堂屋里玩更高难度的鲁班锁,他们家现在收集了很多种。
周实对这种是真的很容易沉迷,而且有时候还会在院子里用砖头自己建造,完全没见到过的设计方式。
程宁期听着东屋的声音。
“姐姐,周源哥哥会不会挨揍啊”他是有些担心的。
周温对于周源是很放心的,他很聪明,也机灵,很小的时候数学都能自己学的很深,现在也是,他甚至都不用人教,自己随便翻翻书都会。
“不用,哥哥有脑子。”
被夸奖为有脑子的周源正在挨骂,因为被抽查的内容太深,他还没自己学到,还是没逃过他老子的五指山。
周将看着周源沉着脸,他一向遵循严父的做法。
“周源,你是咱们家的老大,你的做法是能够影响到弟弟妹妹的,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周源已经都快会背了,他点点头,但脑子里都能猜出来下一句肯定是,我对你寄予厚望。
“我对你寄予厚望,学到的知识才是自己的,我知道你是聪明的,但要是把吃的心思多放一些在学习上,你现在的水平能到高中的,我也会给你提前找到大学教材。”
周将一通话训了半小时。
“你明白吗”
周源点点头,“我知道的,我以后肯定会加倍努力。”
周将也累了很久,挥手就让他出去了。
周源出了门之后就松了一口气,他现在住在向燃叔叔那屋,他拐弯去了堂屋。
三个小的看到他过来都好奇的看着他。
“怎么样”
周源摊开手,“还是老一套,我都习惯了。”
周温其实是觉得亲爹的教育方法是有些问题的,遇到一些想不开的小孩,估计会觉得自己压力很大,喘不过来气,但周源完全不会,一切原因都是他心大,而且很会排解自我。
周源出去之后,余秀敏才端着洗脸水进去。
“怎么把孩子说了一顿”
周将脱掉外套,走到洗脸盆面前,“是,总是要好好教育他的,周家不会永远这样,往后也需要他能起个带头作用。”所以周源一定要好好的。
余秀敏也不管这些事情。
“行,都听你的。”
第二天,河山沟刮起了寒风,温度眼瞅着又降了很多。
周洪山吃过早饭就去了刘叔家里。
刘叔刘婶还在吃着呢,看到周洪山过来,让他再吃点,周洪山摆摆手坐在了堂屋旁边的凳子上。
“叔,你觉得我之前说的建厂的事情咋样”
刘叔端着一碗小米粥,略皱起了眉头,“洪山,你觉不觉得咱们现在迈的步子太大”
周洪山摇摇头,这件事情从他开始种西瓜都在想,然后中间又种果树,养鸡鸭,买鸡蛋鸭蛋,到买肉鸡,现在十里八村的都知道他们这养的肉鸡炖的香,有些城里人还来买呢。
刘叔觉得要是放在过去他是不会担心的,但现在的政策形势一天一变,“可洪山,你要知道,要是建起来,你就要承担更大的责任,而且咱们大队的人不一定会领情。”
周洪山低着头听这话,确实是大实话,干事的人是最受屈的。
“叔,我不怕,咱们这是为人民服务,多大的屈都没事。”他想的很清楚,做这件事情是让大家更快地过上好日子,是为了那些信任他的人,而不能因为一两个看不惯他的人就放弃。
周将说的对。
刘叔呼噜呼噜沿着碗边把小米粥喝完,碗放在桌子上,“那你就放开去做,我给你做后盾。”
周洪山忙哎了一声。
刘婶看他们俩把事情都说完,才开口,“你们爷俩啊,这一琢磨就又是大事。”
周洪山大冷天的也没耽误他骑着车去公社,吴主任办公室里烧着煤火炉子,上面咕嘟咕嘟的煮着茶,十分的暖和。
“吴主任,我来了。”他早就熟门熟路。
吴主任正在看报纸,他现在的职位是空的,没啥实权,上面新调来的是革委会主任,姓张,啥事都不让他管,他也就索性天天上班喝茶看报纸,顺便去开开无聊的会,因为没有实权也没啥人来找他,当然除了周洪山,他这个人是真轴,人家都去找新的张主任了。
“你来干啥啊”
周洪山也不客气,自己就坐在了他的对面,屋里一阵暖意扑面而来,他捂着手哈哈气。
“吴主任,我为了我们大队开厂的事情来的,您觉得咋样啊”
吴主任悠闲的端起来白瓷水杯,打开盖子,喝了一口。
“周大队长,这事情你出门右拐上二楼去找张主任,我现在管不了。”连写报告的权力都没。
周洪山还真不知道公社的事情,他都忙着自己那一摊子事呢,昏天黑地的。
“您不行了”
吴主任翻了一个白眼,“对,所以这次你可为难不了我了。”虽然没权力是件不好的事情,但看到周洪山吃瘪,心里还是有些高兴的,让他这么多年逮着自己使劲薅,脑袋秃都怪他。
周洪山觉得这有些难办了,个人肯定不能开厂,所以需要公社给开证明,然后向上打报告,这个东西就会成为河山沟的集体,然后才能把厂子开起来。
“那张主任什么来头都把您挤兑下来了。”
吴主任觉得这日子还挺好的。
“上头。”然后一个字都没再多说。
周洪山倒吸一口气,“得,我现在就去。”他走过去打开门也不给关上,一阵寒风从外面吹进来,吴主任冻的不行,就知道周洪山又在报复自己。
周洪山就是这么想的,他自己径直就上了二楼,看着上面的门牌直接找到张主任的办公室,只是正巧不巧的就碰到了其他大队长的都在这里开会。
张主任看了一眼突然出现在门口的周洪山。
“这是”
周洪山瞬间就明白过来,合着自己被排挤了,立刻就换了笑脸,憨厚又诚实,伸出来双手去握。
“张主任是吧,我是河山沟的大队长周洪山,这是开会吧,是不是忘记叫我了”
张主任给他握完手听完介绍就知道了,据说是吴主任的心腹,二闺女嫁的是个资本家。
“哦,是吧,可能没叫到你。”语气淡了很多。
周洪山一屁股自己就坐在了距离自己最近的长凳上。
何雷长是坐在后面的,看到老伙计这样还觉得有些好笑,他也是被通知不能告诉,现在形势逼人啊。
张主任看着周洪山坐在下面就膈应的,也没说几句就把会给散了。
周洪山直接跟着张主任,“我找您有事。”
张主任让其他大队长也都出去,自己端着茶杯坐在位置上。
“周大队长,有什么事情吗”
周洪山把要开厂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所以得麻烦您给写个报告,报上去。”
张主任看着他,皮笑肉不笑的。
“我听说周大队长跟吴主任的关系很好。”
周洪山听见就啧了一声,嫌弃的摇头,“这都是听谁说的,我跟吴主任是有着很多矛盾的,当初就是他逼我种西瓜的。”
张主任早就了解清楚了,又幽幽开口,“可是最后也是他保的你啊。”
周洪山十分厌烦他这个样子,还不如吴主任呢,起码那个家伙还会站在老百姓的位置上考虑问题,这么多年也是识时务的。
“怎么,你有什么想法”脸上跟刚刚蓄意谄媚的样子一点都不一样,语气极其冷淡。
张主任没想到周洪山还会变脸,他这么多年都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周队长,你这样说话是对我有意见吗”
周洪山坦然的点了头,“你也能看得出来啊。”
张主任气的额头上的青筋直跳,站起来就直接拍桌子。
“你要造反是吧,你别忘了你女婿还是资本家。”
周洪山也站起来拍桌子,声音比他的还要高,“你也别忘了,我大儿子是工人阶级,我们家三代贫农,我家老三在当兵读的是正儿八经的军校,老四在首都的外交部,你跟谁吼呢,再吼一声试试。”
他奶奶的,这么多天都憋着火呢,可算是撒了出去。
张主任确实有被周洪山唬住,之前是知道他家的孩子都出息,但想着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大队长提起来把柄就会被拿捏,谁教他这么跟领导说话的
“你想干什么”
周洪山敲了敲桌子,“给我写报告,开厂,我刚刚说的你没听明白啊。”他皱着眉头。
吴主任在楼下都听到动静了,站在门口抬头往上看,突然间觉得周洪山之前对自己还挺客气的,也很尊重,不过也就他有资格敢跟张主任拍桌子,谁让人家子女争气呢,轻笑一声又无奈的摇摇头,他还是安稳的坐他的办公室吧。
张主任咽了咽口水,“周洪山,你以为你是谁啊,让我给你写报告,等着瞧吧。”说完之后又无声的张了张嘴,但依旧能看出来几个字,老子弄死你。
周洪山还真不怕他,在这个地方没人敢动他。
“能写就写,不能写就给老子滚蛋,我给你一天的时间,把事情办好,不然我就去县里告你。”
他直接转身就走,什么狗屁玩意,以为脑袋上插两根毛就能当领导了。
何雷长一直在下面等着他,刚刚拍桌子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不过周洪山自己有后台,人家出身也没问题,到哪里说也没用。
两个人一起推着自行车回去。
“伙计,你这脾气也太大了,那个姓张的可不是什么好鸟,远不如吴主任,他就是故意不让告诉你的。”
何雷长没啥靠山,子女也不是很争气,不敢通风报信。
周洪山是因为原本就窝着一肚子的火,今天可不就是发了出来。
“你看他敢。”
何雷长听见这话倒是笑了起来,不说别的,就周场一个人的身份都没人敢动周家,军人家属,而且周洪山在这里很受百姓欢迎,这就是底气。
张主任在周洪山走了之后直接拿起来桌子上的茶杯就砸了出去,然后到门口的衣架上拿上帽子衣服就冲了出去。
吴主任在下面等他走了才挑开一条缝看过去,这是去告状
张主任直接去了他的上头那里。
“您说,我这工作还怎么进行下去,河山沟的周洪山简直不把我放在眼里,这公社的事情怎么抓。”
办公室里的领导听到他说周洪山就皱起了眉头。
“什么怎么进行下去他要报告你给他批,建厂就给他建。”
张主任没想到领导这么说,一脸为难的,“可他那个嚣张劲,您是不知道,当时还以为他是主任呢。”
领导看他是愚不可及,眼睛一瞪就先拍了桌子。
“你是猪脑子吗你惹周洪山干什么我都不敢惹他,你知不知道他闺女在哪里首都的外交部,你是不想要你头顶的乌纱帽周场上的是军校,你知不知道他有问题你可以拿捏,现在他没问题,他是三代贫农,爹娘都是深受万恶的旧社会下死的,周将在国棉厂做主任。”
他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张主任只是觉得他不听话。
“那他二闺女不是嫁给了资本家吗”
领导气的背着手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
“你知道嫁给谁了吗程其右,首都陆家保的人,你以为要不是有人保,他都要死了,再给我惹事,我撤了你的职,回去给周洪山写报告去。”
张主任被批评了一顿回去的路上越想自己越倒霉,周家怎么会这么厉害。
吴主任看他蔫了吧唧的回来,不由得讽刺的笑了笑,周洪山即使孩子都没起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人不能惹,现在人家有靠山,还能上去惹,真是猪脑子。
周洪山回家公社里的事情半点都没提,直接就去召集大伙开会,把情况跟大家都说一说。
晒场上的乡亲们听完都交头接耳的。
周洪山也没管,“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
其中一个人举起了手。
“周叔,那我们要是当工人能有工资不”
周洪山查过,“有的,但会少,因为咱们前期是需要国家支持的,等到咱们正式运转起来,能有收益上交,相应的国家也会调控咱们的工资,这样咱们就都是给国家干活的,而不用到处跑着让别的厂子买咱们村的东西。”
底下人听完之后很多人都觉得还是可以的。
周洪山也没让他们现在就答应。
“大家伙都回家商量好到时候登记,咱们不强制看自愿,还有厂子也不是现在就建,还要等上面批报告给咱们弄机器呢。”
说完这个会也就散了。
周洪山也揣着手就回家了,正巧在门口碰到余秀敏慌慌张张的。
“啥事啊”
余秀敏看着他爹,眼眶都发红,“爹,奶奶突然晕倒了,娘跟周将拉着板车把人送到医院,我这在家里收拾些东西赶紧去医院。”
王老太太这些年一直都是家人一样的,平日里身子也都健健康康的,怎么就倒下了
周洪山让她把东西都放到自行车上,“周源他们几个呢”
余秀敏没反应过来问他们干啥,“我让周源在家里看着他们,咱们去医院。”
“快给他们都穿好衣服带着一起去。”
周洪山觉得可能不太好,王老太太平日里最疼这几个孩子,特别是周源跟周温,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她闭上眼睛没看到孩子,肯定会很失望的。
余秀敏也瞬间就明白过来,“好,好,我现在就去。”
周洪山先骑着车子过去送东西,卫生院距离这边也不远。
余秀敏进到堂屋里就给他们穿棉袄,屋里温度高,都穿的比较薄。
周源自己会穿,“娘,您不是去医院看太奶奶吗”
余秀敏鼻子发酸,眼泪差点就要掉下来。
“太奶奶平时最疼你们,她病了就想见到你们,跟娘一块去。”
穿衣服都很利索,不过两三分钟就出了院子。
周温看着今天虽然有风,但阳光很好,脑海里想过很多画面,太奶奶边擦相框边在自己面前掉眼泪,还有每次过去都会被塞满好吃的,路过家门口也会被叫住,她总是说太奶奶有你们在身边陪着能活到一百岁,以后多来,我这里有很多糖。
眼泪不自觉地就掉了出来。
余秀敏牵着最小的两个,一回头就看到闺女已经满脸泪,她从来没哭过的,停下来蹲着抱着她。
“好孩子,太奶奶会好好的。”
周温的眼泪像是止不住一样,她吸吸鼻子,“娘,我们快点吧。”她很害怕见不到最后一面。,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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