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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秀敏一路上带着几个孩子走过去, 差不多大半个小时,一路上还下起了大雪,如鹅毛般。
周温睫毛上都像是上了霜。
几个孩子脸颊上也有些冻得发红。
周洪山田耽都站在抢救室外面, 看到他们过来皱着眉头。
周源和周温跟王太奶奶的感情最深, 他们几乎是在王太奶奶家里长大的, 从小到大只要过去,小兜兜里永远都装的满满的。
周温走过去抱着田耽的腿,“奶奶。”
田耽低着头眼眶发红。
“乖,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有一天奶奶也会跟你分开的, 咱们不要太难过。”她也不想跟周温说这些,可她最了解周温,别看平时话不多, 但这孩子特别重感情, 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 其实很容易走极端。
周温没说话。
没一会医生就从里面出来, 摘下来口罩。
“节哀,老人可能就这最后两天的时间, 你们可以安排后事,她身体年轻的时候受过太多罪身子空了, 能撑到现在这么大年纪已经实属不易。”
周洪山跟田耽都点点头。
“好,谢谢大夫。”
随后王老太太被送到病房里,人还在昏迷中。
几个人都围在床边, 没人说话。
周洪山看着老太太叹了一声气,“周场跟周喜都赶不回来,老太太见不上。”他说完又停了一下,“我去发电报, 不管怎么样,能不能回来,先告诉他们。”
周家人都在,一个都没回家,守到第二天上午,王老太太醒了过来,精神很好。
但是田耽的眉头越皱越紧,这大约就是回光返照。
“老太太,家里人都在呢,您想见谁啊”她让自己带着笑紧紧的握着手。
王老太太能感受到,她不行了,撑到今天都已经是强行的。
“我知道,都是好孩子。”
周洪山跟周将站在旁边没说话,只是面色沉重。
王老太太平躺着看向空中。
“我这辈子也值了,有你们很值,我知道我没多少时间了,记得跟周场说,保重自己,别啥事都往前面冲,留着性命最重要,周喜那丫头风风火火的,嘴皮子厉害,我也不担心她,就是周繁,这孩子死犟,你们给我好好照顾她,不然我可是会闭不上眼的。”
田耽眼眶里含着泪水,俯下身子,“哎,您放心,我肯定好好看着他们。”
王老太太的手如枯槁,又看看站在旁边的几个小人。
周源牵着妹妹的手站在旁边。
王老太太向他们招手过来。
“来。”
周源跟周温到床边,周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周温只是大颗大颗的掉着眼泪。
王老太太笑了起来,想抬手给周温擦擦眼泪都做不到。
“哭啥,别哭,你们好好的就行,太奶奶没啥心愿,你们俩陪着太奶奶的时间最多,周温你以后遇到啥事可别钻牛角尖,周源我就不嘱咐了,你这个小子心胸宽,你们爹娘把你们都教的很好。”
周源哭的更厉害了。
周洪山背过去脸擦了擦泪。
王老太太看着这满屋子人,她虽然没有至亲,这不都是吗也有人给她养老送终,已经不错了。
“都别难过,也不用给我办丧事,我不想死了之后还凑那个热闹。”
田耽在旁边忙点头答应。
“好。”
王老太太似乎又突然间变得没什么精气神,然后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医生从外面进来,检查了一番。
“已经去世了。”
屋里都是哭泣的声音。
王太奶奶的丧事办的很简单。
只是周场刚刚出了任务,回来就是半个月之后收到的电报,他摘下帽子,朝着家的方向磕了三个头。
周喜接到电报就着急的赶回来,只一起办了葬礼。
因为王老太太去世,周家的氛围一直都很低迷。
向燃也终于寄过来第一封平安信。
日子还是要照常过,周家今年是不贴红色的对联。
周洪山还要跑建厂的事情,到了公社,张主任倒是态度好了很多,把报告放在桌子上。
“这是你要的批准报告,正常走手续就成。”
周洪山拿过来,仔细的翻过每一页,确认没问题才点头。
“好,真是麻烦张主任了。”
张主任看着和煦的周洪山,这个人变脸真是变得快,跟前几天拍桌子的不是他一样。
“客气,都是应该的,为人民服务。”
周洪山嗯了下,人民有你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我这就先回去,大队里还有好些事。”
张主任把人送到门口。
河山沟准备开自己的厂子,这个消息就跟长了脚一样到处跑,没几天时间各个大队都知道了。
周洪山给大家伙开会就把事情定在一九六七年的春天,再给他们考虑的时间。
今年周喜倒是回来的很早,她外交部的工作很少,因为都在搞一些别的事情。
王大锤还在小年的时候提着礼物上门,他在国棉厂已经有半年左右,周将给了名额,他考进去的。
“田奶奶,给您拜年。”
工作之后的王大锤也不过才十六七,已经很稳重了。
余秀敏给拿过来一个凳子,“大锤,来坐下说。”
王大锤哎了一声,坐下来。
田耽看着王大锤是高兴地,孩子太懂事。
“我听你娘前些日子说,要找媒人给你相亲。”他过了年才十七岁,倒也是可以相亲,等到明年把婚事一办。
王大锤其实不太想结婚的,他觉得太早。
“这事就是我娘着急,我不急。”
田耽知道他心里想啥呢。
周喜从外面掀开门帘进来,她带着他们几个去堆雪人,这会回来都冻得不行。
“大锤也在呢。”
田耽看她立刻就要去在火炉旁边烤手,“周喜,你刚刚冻完的手不要了啊,不能烤火,先自己揣着手去暖暖。”
周喜哎呦一声只能到一旁去待着。
王大锤看着周喜眼神里透露着的只有羡慕。
“周喜姑,你在外交部工作怎么样”
周喜剥着桌子上的花生,“还好,现在就都那样。”她倒是闹了不少事,既然那些人不想让他们痛快,那就大家都不痛快,反正也不敢怎么样她,她出身没有半点问题。
王大锤听着她语气里的肆意洒脱,脸上有些苦涩。
“周喜姑你觉得高考还会恢复吗”
其实自从高考取消之后,大家都对这个话题避之不及,曾经的香饽饽也被踩在了脚下。
周喜抬头看他,就知道他心思没变。
“我不知道,但我大哥说,肯定会恢复的。”
王大锤眼睛突然间就亮了起来,“真的”语气全是惊喜,周将叔他是个从来不说空话的人。
周喜嘴里还在吃着炒的花生,她爹做饭是稀里糊涂的,但炒花生的手艺很好。
“是,我觉得你可以等等,但估计会很难。”她在很大程度上是相信她大哥的,但世事难料。
可不管怎么样,王大锤都觉得看到了希望,他上学的时候经常挑灯苦读,冬天手上经常长冻疮,痒的不行,但他还是能坚持住,读书对他来说是一种极大的信念。
王大锤嗯了一声,点头,他在周家说了一会话也就回了家里。
大锤娘在编竹筐,虽然大锤现在有工资,一个月二十多块钱完全够他们家花的,但她节俭惯了,突然有钱都不知道咋花。
大锤进屋忍不住絮叨。
“娘,别编筐了,您看看您的手,上面的茧子多厚。”
大锤娘被儿子念叨一点都不觉得烦,心里舒服。
“我跟你前头的刘婶说了,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女娃,给咱们家介绍,你看你今年十七,明年十八,正好过两年你爷爷还能抱上重孙子。”
她想着家里总算是翻了身,虽然现在不让考大学了,但不是进厂了吗
王大锤搬个马扎坐在他娘旁边,接过来他娘手里的活,自己动手干了起来。
“娘,我不想结婚,我还是想等着高考,今天我去周家,周喜姑说还有可能恢复高考。”
大锤娘不懂这些事,她只操心孩子结婚成家。
“那这高考也不知道啥时候能恢复,一天不恢复,你就一天不结婚啊”
王大锤低着头嗯了下,他就是这么想的,自从取消高考之后他每天晚上都睡不着,想着他的命运不应该是这样的,他不会屈服的。
大锤爷爷也正巧进来,他现在因为孙子工作赚钱,主要也是因为他的身体不太好,所以一些重活就很少干。
“爹,您快进来劝劝大锤,他净说浑话,那不高考就不结婚,可能吗”
大锤爷爷蹲在门口,背靠在门框上,“你还是要考大学”
王大锤把手上的筐编好,“嗯,爷爷,我想等等。”
大锤爷爷也没说啥,只是站直背着手,“行,听你的,以后咱们家,我跟你娘都老了,要你自己当家做主,不愿意就不愿意吧。”他觉得自己啥也不懂,年轻人的世界变化的那么快,既然孙子这么说,肯定是有他们的道理,那就随他们去。
大锤娘看公爹也不说两句,还同意,她也只能叹着气答应下来。
省城里,陈家,因为要过年,需要大扫除,打扫卫生。
陈丽华跟陈健本来是要两个一起干的,但陈健临时有个手术,就被医院叫走了。
陈丽华叹了一声气,谁也指望不上,还得自己干,她先把客厅卧室里都打扫干净,才去了书房里,这个房子也有十年,当年他们俩在北京结了婚,后来就双双被调到这里工作,房子就是那会分过来的,书房她也很少进来,都是陈健的东西。
陈丽华拉过来凳子,先把书架最上面的书要拿下来,一本本的擦,记得都好多年没碰,果不其然拿下来就是一层灰,她摸着上面的书,好像又摸到了一个铁盒子,一个没站稳,连书带铁盒子好像都掉了下来。
陈丽华摔在地上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刚刚缓过来一会就看到那个带着小锁的铁盒子好像直接摔开了,里面的照片都掉了出来,她拿起来一张张的看,照片保护的不好,有些模糊,但大致轮廓看来也是谢雅慧,她反正早就知道也没什么,只是把照片都整理好,才看到还有一张检测报告,以及一瓶已经过期了的看起来白色的粉末。
检测报告是这个粉末的,上面写着形状,以及味道,作用,刺激心脏,加速跳动,最终猝死。
她看到后面都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嘴,手都在发抖,后背一阵凉汗,所以程延怀,是他害死的。
她一时有些都反应不过来,他那会都跟自己结婚了,为什么还要去害程延怀他对程其右是真的好,出自肺腑,在程其右被审查的时候,他帮了很多忙,还有程其右的婚事,他觉得周繁配不上,主要也是为了程家,觉得程其右很优秀。
他的这些都是装不出来的,可为什么呢仅仅是因为谢雅慧他嫉妒的发狂
陈丽华想到这里猛地抬头一看就发现陈健站在书房门口。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想事情想的太入迷,都没注意到。
陈健一步步的走过来,面无表情,走到她面前把手上的东西都拿了过来,都已经过去几十年,他也很久没打开过这个盒子。
“你知道了”
陈丽华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她心里发凉,这个同床共枕了几十年的男人,一点都不了解,他是杀人犯。
“你杀了程延怀”
陈健自顾自的坐下来,眯着眼睛像是回忆往事。
“是啊,我杀了他。”
陈丽华觉得自己即使已经猜到,但听到他亲口承认依旧觉得害怕,心跳的很快。
“为什么陈健,程延怀哪里对不起你仅仅是娶了谢雅慧吗”
她觉得自己低估了一个男人的嫉妒心。
陈健看了看手里的纸,“那只是一部分,他侮辱我。”
陈丽华不理解,她摇摇头。
陈健也没指望她说什么,这件事情压在心里已经很多年。
“那会刚刚毕业,他被分配在了一院,而我在二院,真是可笑,难道就因为他是程家的孩子,就这么的明目张胆利用关系。”
陈丽华咽了咽口水,当年的事情她虽然记得不太清楚,但不是医院的教授过来要的程延怀吗他是个光风霁月,又很天才的人。
“我去导师办公室的时候,听到他在里面说话,说要把名额让给我,他语气倨傲,像是施舍东西一样,凭什么他什么都能拿到好的,我什么都没有,谢雅慧天天追在他的屁股后面,看都不看我一眼,我早就恨死了程延怀,我恨不得他立刻死了。”说完他就看着手里的药,“这是我无意间发现的教授的东西,还去做了检测报告,我假装给他倒杯水,他没预防的就喝了下去,然后快就发作起来,程延怀终于死了,像阴影一样的东西终于死了。”
他说着说着就掉了眼泪。
陈丽华无法理解,了解程延怀的人都知道,他从来都没想过要施舍给别人什么。
“那程其右呢,你为什么对他那么好处处为他操心,是你的良心上过不去了”
陈健似笑非笑的摇摇头,“当然不是,因为他是谢学妹的孩子啊,我当然为他考虑,周繁根本就配不上他。”
陈丽华觉得他疯了,伸手指着他,大声怒吼。
“我要去警察局告你,告你是杀人犯。”
陈健丝毫不怕,“不说程家已经倒了,即使程家不倒,你也不会去的,咱们的孩子需要一个父亲,你不会毁了我的,如果我出事了,他们的工作全部都会丢掉,你忍心吗”
陈丽华气的胸口上下起伏,他说的对,是这样的,她不敢,也不会,为了这个家考虑,为了她的孩子考虑也不会。
“你就是个恶魔。”
陈丽华瘸着一条腿从书房里出去,她只觉得悲伤,一个结婚几十年的男人原本面目居然是这样的,她认为的所有都是假的。
陈健不一会就从里屋出来提着一个箱子。
“我以后不会再回来,我们就都好自为之吧。”
他关上门离开。
陈丽华站起来把桌子上的杯子全部都砸了,又蹲下来嚎啕大哭起来,她是个帮凶,对不起程延怀也对不起谢雅慧,过了好久,她才拖着酸疼的腿站起来去到旁边的地上,一点点的重新打扫,只是再进到书房的时候,才发现陈健居然没把东西都毁了,她呆愣的站在一旁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把这些东西都整理好,又放到了盒子里。
河山沟的县城回收站。
周晓媳妇辛萍刚刚做好饭,今个儿子没在,婆婆又给接回到河山沟了。
周晓在登记新送来的东西,这段时间因为这些行动,每次都送来好多东西,听说县里最富的那家也被抄了,他蹲在地上一件件登记着,只是看到一个盒子,打开看到里面有一条好像是玉做的项链,他单手拿了起来。
“媳妇,媳妇,你来看,这个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辛萍做事情十分干练也有脾气,身上的围裙都没摘,就出来了。
“啥啊”
周晓拿着递到她面前,“你看,我刚刚在登记。”
辛萍没见过,她自小家里就穷,啥也没见过。
“这还挺好看的哈。”她摸着还觉得挺舒服的。
周晓正准备写上,辛萍抬手拦着他的手。
“你先别写,我觉得这是个好东西,要是让处理垃圾的大货车拉走,就这么扔了,是不是可惜啊”
周晓也觉得是,“那咋办咱俩也分不清楚啊”
辛萍立刻就想到了二婶,眼睛一转打定主意,“你不是前段时间整理了一批那些抄家的弄来的书要给二婶家送去吗我也把这个拿上都给送去,二婶那么厉害,肯定啥都知道。”
周晓也这么觉得。
“那我再看看还有没有啥”
辛萍略皱着眉头啧了一下,“着啥急,这一会还能晚了啊,东西又不会跑,快吃饭,不然一会就凉了。”
他们夫妻俩守着这个回收站,还在旁边的开了一小块地,春天种了一些菜,这么过着日子他们是非常满意的。
当然也都记得周洪山跟田耽的情,没他们也就没他们的今天。
大年三十晚上,夫妻俩拎着不少的礼物,还有他们后来又整理出来的东西,书,趁着天黑来的,毕竟一些书也不好在大队里招摇过市,人心难测。
周洪山带着他们几个在包扁食。
周喜过了年就二十四了,还是不会包扁食。
几个孩子在玩自己的,大人围在锅排旁边包扁食。
田耽和了两个馅的,韭菜鸡蛋细粉的,还有猪肉芹菜的。
余秀敏擀皮,其他人包。
向阳趴在桌子上距离煤油灯近一些,亮,还在算账,明年开春要是开厂,这账本就不能这么简单,支出该发的那都要记得很清楚的。
周将包扁食捏的很好看,弯弯的像个月牙,也有胖乎乎的像元宝的。
“也不知道周场在外面咋过的”周洪山提上一嘴。
向阳听见也没反应,她现在已经是很放心了,周场肯定会自己照顾好自己。
周喜在嗑瓜子。
“他应该在部队里跟人一起过的,也能一起包扁食。”
周洪山手下包扁食的动作不停,扭头看闺女一眼。
“喜啊,你知道你多大了没”
周喜一听就知道是啥事,“我先说好,我的梦想没实现,是不会结婚的,您催也没用。”她在悄悄计划一件大事,要把许友仁倒台。
田耽把新的锅排上的扁食给端到外面,盖上一层布就能冻上,进来就听到周喜的话。
“你可别结婚,我就怕你把人家给折腾散了。”
周喜噘着嘴继续嗑瓜子,“娘,您这就小巧我了,之前在我们学校对我示好的男同志可多了,但我觉得不好好学习,一天到晚就知道谈对象,都对不起他们以后的职业。”
外交官的使命是神圣的。
田耽瞥她一眼,压根就不想说话,这丫头说话能噎死人。
外面有人敲门,周喜揣着手出去,“谁啊”
“我,周晓。”
周喜哦了一声过去把门打开,“怎么这么晚还过来啊多冷。”
周晓跟辛萍每人提着一大袋子东西,“我们这不是来给二叔二婶拜年吗都在家里呢吧。”
周喜点头,“在呢,正在教育我。”
周晓跟辛萍掀开门帘进来,田耽转头看到,也站了起来,“你们咋现在过来外面这会多冷啊。”
辛萍是真的很敬佩田耽,当初相亲能看上周晓也是因为觉得二婶是真的好。
“不冷,也没多远,我跟周晓回来带的,我想着咱家里不是都爱看书吗我们回收站最近不知道咋回事送来的东西都不是垃圾,有家具,还有书,不过都撕毁了好多。”
她说着就把一摞书放在桌子上,用绳子给套的牢牢的。
田耽跟周洪山对视一眼,大概多少能猜到。
周将倒是先端着煤油灯凑近看了一下书名,但很多都撕烂了,封面都没,他只有先放下灯,把绳子打开,又翻过来看了一下。
“这是好书,真的好书。”
周晓看到周将大哥能说是好书,就知道自己这次是办了个好事。
周喜也凑过来拿起来就看,不过她看起来就松不了手,习惯看书。
辛萍觉得这送书比啥都强,二婶一家都是喜欢看书的。
周晓紧接着就把另外一个包里的东西拿出来。
“二婶这是我们在回收站里整理的时候找出来的,您看看。”
田耽接过来,打开上面的布,一眼就看出来这是很不错的玉。
“是他们送到你们回收站的吗”
周晓点头,“最近送来的东西都很多,我天天都忙着登记分类,到时候来拉垃圾的大货车再清理出去。”
旁边还有一对耳坠,还有一个手镯。
田耽又重新包好,放在桌子上,“这些都是真的,是能换钱的,只是没想到那些人这么不识货,什么东西都扔。”
周晓跟辛萍听见都很意外,这还能换钱呢
周洪山也背着手,他听说了,城里的好些解放之前家里富裕的都被抄了,然后各自下放,估计跟土匪进村一样,各自搂了一些好东西,但也有些东西不识货就被送到了回收站。
余秀敏在旁边听着只觉得造孽,这么好的东西说扔就给扔了。
辛萍看看田耽,“婶子,那我们自己能收起来吗”
周喜在旁边捧着个书,头都没抬的接了一句,“当然可以,就自己收着吧,不然扔了打碎不是更可惜。”说完之后她又举起来书,“不过要是还有书,可以再拿过来。”她是没想到这些家里还能放着这么多的书啊。
田耽也是这个意思。
“没事,你们俩就放心的收着,本身也没人要了。”
辛萍哎了一声答应下来。
田耽又多嘱咐一句。
“不过千万别跟别人说,你爹娘也不行,这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周晓很听话,比听他爹娘的还要听。
年过的也快,周喜初七就返回了首都,还给陆屿清带了特产,他们俩算是一起携手并肩作战的朋友,又同出一个学校。
陆屿清家里住的是个很大的院子,周喜没进去,站在门口让人进去传话。
陆屿清小跑着出来,他穿了一件黑色的大衣。
“怎么不进去啊”
周喜摇摇头,把手提到他面前,“我家里的特产,特意给你带的,怎么样够意思吧。”
陆屿清歪着头嘴角上扬,伸手接了过来,他就很好奇,周喜啥时候能开窍。
“是,够意思,说吧,有啥事找我帮忙。”
周喜一下子被猜中,抿了抿嘴,“走,到一边说。”她就直接拉着陆屿清的袖子站到一旁,然后伸手捂着嘴示意陆屿清低下头。
陆屿清没办法的侧了一下身子。
周喜悄咪咪的说完,陆屿清真是觉得她胆子太大。
“许友仁已经不是当年的许友仁了,他现在是医院的院长,前段时间刚刚升的职,你就凭一个能生孩子的借口骗他,能行吗”
周喜抿嘴笃定的点了下头,她之前那段时间并没有闲着,收集了很多许友仁的事情,这个人自视甚高,但其实骨子里就透露着那种自卑,而且思想很古板,他一定很想要个儿子,据说他用钱找了不少女人,但都没生出来。
“你就说帮不帮吧。”
陆屿清赶紧点头,“帮,你放心吧。”
一直到元宵节,许友仁就上钩了。
但周喜觉得自己这段时间也被人盯上了,回家的路上总觉得后面有人,不过这次回附属楼的时候她没上去,就坐在外交部附属小区里的长椅上,这个人肯定不是伤害自己的,不然早就动手。
万勋看她是已经发现自己,才走了出去站在周喜的面前,他穿着一件风衣,戴着帽子压低了帽檐,双手插兜。
“你是周繁的妹妹吧。”
周喜看着他一点印象都没。
“你怎么认识我姐”
万勋这些年也都在安安稳稳的上班,一直也没结婚,直到去年程家接二连三的出事,跟程其右也失去联系,他想帮忙都不知道从哪里插手。
“我跟程其右是好朋友,你想把许友仁送进去”
周喜不意外他能知道,“所以你跟踪我”
万勋摇头,“不是跟踪,是保护,你这么做太危险了,我怕许友仁警醒过来会伤害你。”
周喜不是很信任他,“你跟我姐夫是什么样的好朋友”
“当年你姐生孩子的时候出意外,程其右发现是许友仁干的,我们俩合作就把许友仁的独生子给引诱到一条道路上,后面的事情就是他自己做的。”
万勋是真的很感谢程其右,如果不是他当初的伸手帮自己一把,很有可能现在的万勋也不过是个地痞流氓。
周喜略皱了皱眉头,当年她问不是说是早产吗怎么中间有这么多事情,不过这样的话那就新仇旧恨一起来算。
“既然你知道了,那就不用管,我自己会办事,你也不要再跟着我。”她说完就转身上楼回了自己的宿舍。
万勋摘下帽子看着周喜走的方向,这小丫头脾气还挺暴躁。
许友仁是被堵在了女人的床上,一群带头的小兵过去的。
周喜站在远处看着只穿着裤衩就被绑着出去的许友仁心里那口气也没散了,即使许友仁千刀万剐都不解气,很想带着他到程家挨个给磕头赔罪,他对不起程家。
许友仁下面就是因为乱搞男女关系,院长的位置就给捋了下来,还要每天写检查,挨,剃阴阳头,挑大粪。
周喜每次路过要是碰到他在街边扫大街都会停留下来看上一看。
许友仁算计半辈子,从一无所有到一无所有,空落落,怪谁呢只能怪他自己野心太大。
陆屿清在外交部门口等着她,一看见人骑着车子过来就迎了过去,俩人一起去了车棚。
“这么简单怎么能把许友仁弄下来啊”
周喜看着车棚里也没人,把自行车停好。
“利用现在的疯狂啊,你看谁敢说一句话啊,更何况这是被真正的跟有妇之夫堵在床上的,按照古代都要浸猪笼的。”
陆屿清知道周喜说的是实话,确实现在的人都疯了。
“但你准备的也很充分。”
周喜想起了那天晚上说保护自己的人,也没问名字,中间这么顺利,不免得有他的帮忙。
“这才是开始啊,许友仁年过半百,我就不信他能一直这么扛着不死。”先折磨他,从医院院长变成一个阶下囚,然后最好他自己能得病死了。
周喜一直都在成长,她已经在这样的时势里搅弄风云。
陆屿清看着她的背影追了上去,“上次你跟我说的跟老师们悄悄寄的东西估计还是没送到他们手里。”
层层把关,寄的东西都会被拆开看了一遍又一遍,当然还有人会拿走。
周喜沉思了一下,“没事,我找个人悄悄送过去。”
河山沟县城,不管外面变成啥样,县城里虽然疯了一段时间,但也逐渐恢复平静。
重要的是国棉厂要分房子了,而在厂子里十年的周将也能分到,差不多是个两居室。
周将让人捎信跟家里说了一声,田耽正在家里翻院子里的菜园子,春天来了,这菜都要种上。
“秀敏,你带着俩孩子进城,这么多年一直在家里待着,一家四口都没好好的团聚过。”
周源正在院子里帮忙干活,他立刻就垮起了小脸,什么一家四口啊他不是,他爹回来的时候不是团聚过吗谁家一家人天天团聚在一起啊,他不理解,非常不理解。
“奶奶,我喜欢河山沟,我想一直住在家里,不想进城。”
田耽不用猜都知道他是为啥,一点没理他。
“秀敏你说呢”
余秀敏拿着耙子在清理上面的枯草,“娘,我其实也不太想进城,我也没工作,就在城里带着俩孩子也没啥意思,咱们家里现在忙起来了,爹整天都是在弄厂,向阳还要管着账单,咱们的鸡蛋鸭蛋两天一出的,也少不了她,这家里还有那么多家务活,还要照顾几个孩子,您太累,我想在家里帮忙。”
周源觉得他娘说的对。
“我也可以带着弟弟妹妹啊,而且我跟周温一会不见到周实跟宁期都会觉得难过。”什么城里啊,谁愿意去谁去。
其实周将只是让人回来说一下,他也不支持余秀敏带着孩子进城,城里还是比较乱的,在河山沟跟着爹娘,他也能放心。
田耽只是觉得委屈了大儿媳妇,这么多年她在家里任劳任怨的。
“那也要等房子分到手去看看,也是你们的家。”
周源赶紧举手,声音也不小,势必让大家都听见。“奶奶,我觉得这里才是我们的家。”,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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