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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明腹部被刺三刀进医院抢救无碍,已经慢慢痊愈了,而柴子给了自己致命的一刀,差点没抢救过来。
揭清洋又一次感觉到生命的脆弱,生死一瞬,离他那么近,差点就在自己的怀里陨落,满目尽是红色,和奄奄一息的呼吸,脑子狂乱叫嚣,嘴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柴子没有叫喊一句,沉闷安静将脑袋靠在他胸前,嘴角还挂着浅浅的微笑,脸上却皱巴巴的。
他感受到锥心刺骨的痛,那种痛比自己去承受强上百倍。
他后悔,后悔一意孤行把自己认为的好强加别人身上,哪怕比自己小的孩子,未必能猜透他的心思,别人的经历未体会过,是自己觉得可怜,值得同情,世上哪有那么多感同身受。
都是扯淡。
自从那件事以后,廖明也没在学校出现过了,这令人很奇怪。
于是他还特意打听过,据说是被校方开除了,怕名声不好,就没公开。
副校长的亲戚,那还得校长亲自来开。
大快人心。
校方一开始就将此事压了下去,但堵不住悠悠之口,一时人尽皆知,所以他被打的这件事也传得飞快,很多人都猜测廖明是因为打了学神才会被学校开除,而不是因为校园暴力。
揭清洋每每听到这种不胫而走的消息,一笑而过。
他哪有那么大的面子,不过如果自己爸妈知道了可能会,但他现在是住读,在校期间和家里基本不通气。
学校不会愚蠢到主动告诉,谁家的父母听到自己的儿子被打了不急眼,自讨苦吃。
揭清洋请假去医院探望过柴子几次,柴子神色好了许多,没有寻死的迹象他才松了一口气。
柴子说想继续跑外卖,等以后有钱了,等妹妹大学毕业了,就开个小店。
揭清洋笑着说,没问题,到时带着朋友一起捧场。
柴子还说,自己会想办法把钱还给贺老师,实在对不起他的好意,自己这样糟蹋老师一片苦心。
揭清洋涩涩一笑,贺老师不会怪你的,他会理解的。
柴子说“贺老师是我见过最好,最温柔的老师。”可惜没教过自己。
揭清洋再也笑不出来了,眼神渐渐黯淡,没回话了。
“揭哥,后天八校联考,加油,争取冲进全省前十。”
后天是学校每年最为重视的八校联考,这次考试可以预估高考全省排名,对今后复习有重要指导作用,也是让学生认清自己几斤几两。
考前揭清洋习惯性地翻出陈君赫留给他的政史地高频考点的笔记本,即使进入总复习,文综合卷,这些考点依然没过时,他不得不佩服小学霸的总结归纳能力,还有远见卓识。
本子边边角角磨损厉害,里面更是泛黄,他找来胶布在外面贴一层,还要用大半年呢,再说这是陈君赫留给他唯一意义颇深的东西,还是得珍惜。
粘历史笔记本时,从本子最里面狭窄的缝里滑落一张压得薄薄被折成牙签般大小的纸。
他打开,里面是熟悉的字体,他曾经抄过无数次作业的字迹。
“暗恋是一种从未拥有却害怕失去的爱,但泰戈尔说过,暗恋是世界上最美好的爱。周围的人都知道我张口闭口都是你,但过程是虚无缥缈的,有时是满心欢喜,有时候会很沮丧。可少年明媚好似骄阳,我如何能忘怀成年人认为这是少年心中的热意,表达是幼稚的。可我早就不是小孩子,如果是,我就勇敢,不考虑后果地去爱了。我不想要遗憾,也不想要当一个疯子。”
这段话完后,后面隔了一段距离又潦草地写了一行大字。
“他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像个草包”
揭清洋摸摸这些可爱的语句,好像陈君赫在耳边说话一样。他俩坐同桌从相看两厌到无话不说,知己知彼,也就花了两个月不到的时间。
陈君赫喜欢把自己裹起来,以为刀枪不入,别人窥探不到他的秘密了。
他就像把锋利的剑,一点一点撬开,发现里面藏了一个脆弱又胆怯的落魄小公子。
小学霸做梦也没想到,他走后,自己和李卓两人关系还处在僵立的局面,他倒想改善,但李卓根本不给他机会,渐渐地,他也放弃了。
这天晚自习他想一个数学附加题想到很晚,快打熄灯铃了才匆匆往寝室赶。
学校夜晚寂静得可怕,但操场是挺热闹,要准备体考,便允许体育生晚上加训。
他一眼就看见人群中鹤立鸡群的李卓,个子蹭蹭长,一米,身形刚硬颀长,剪了个板寸,精神奕奕。
步履不由自主地放慢了,他靠在栏杆上驻足观看。
李卓愈发有男人魅力,裸露在外面的肌肉沙包大,看上去就硬邦邦的,以前就受女生欢迎,现在更是,基本上每次训练都有女生围着送水送吃的。
不过李卓每次都是冷着脸拒绝,今晚也不例外,一旁的周信羽看不下去,便照单全收了,边收边骂,是榆木脑袋吗,美女的好意不要,天天跟丧偶似的。
他们估计是训练完了,拿起东西正往寝室方向走。
李卓也看见了栏杆上双眼空洞发呆的揭清洋。
“我都看见他好几次了,我说,你俩是不是有一腿”周信羽能坦然自如地开这种玩笑,显然也从去年被同性喜欢的纠结恶心中走出来了。
“和你有一腿,也不会和他。”李卓面不改色地回到。
“老子是有女朋友的人,别想打老子的主意。”周信羽哼哼骂道。
揭清洋听到声音,回过神,慢悠悠地往寝室去。
和李卓擦肩而过时,他再次鼓起勇气拉住对方的手臂,“黑皮,方便说句话吗”
周信羽一等人识相地先走一步了,主要是看惯了两人的对话,毫无新意。
李卓冷淡地看他一眼,依然是那句,“你把陈君赫给我找回来,就方便了。”
揭清洋说“我会去找的,但不是现在,我们都还太小,即使找到又能做什么,而且,你想好怎么处理与他”“这不用你操心,”李卓甩开他的手。
“黑皮,道歉的话我不想再重复了,你也不会原谅”“对,所以,别浪费时间,”揭清洋见他又要离开,迅速从口袋里拿出那张薄如蝉翼的纸,塞给他手里,“这是我从小学霸的笔记本发现的,抱歉我今天才看见,你拿走吧。”
李卓捏纸的手在寒风中微微战栗。
“以前我自己总以为陈君赫不说,我也应该尊重他,但现在看来,我想错了,对不起,对不起。”揭清洋哽咽说道,“李卓,我一定会找到小学霸的。他一定想听到你亲口回答,不管那时你的答案如何。”
李卓身形僵了一下,头也没回地离开了。
除了学习,一地鸡毛。揭清洋步履蹒跚地回到寝室,倒在床上就睡了。
第二天,是距离高考168天,他在早读的时候突然晕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周傲清趴在他床边守着。
他妈妈真年轻,一张脸生得完美,就是眉头皱得太紧了,不好看。揭清洋心想。
“儿子醒了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周傲清揉揉眼窝,关切地问。
“没有不舒服,我想回学校,明天月考。”
周傲清眼睛发酸,“不用那么拼命,你已经可以考上清华了,前两天老赵还告诉我学校正在努力为你争取清华自强计划降分录取名额。”
揭清洋摇摇头,“不学习,我不知道我还能干什么。”
只要一有空闲,他控不住自己,要去想贺知修,想时间怎么过那么慢,还有123天啊。
他特别怕到那一天,自己依然满腔爱意,而贺知修身边已经有人了。
过去的一年,他生活里没了贺知修任何影子,只能脑海里来来回回千万遍,漫长的等待,消磨了他的一开始的雄心壮志,剩下全是不自信的幻想。
他想给贺知修写信,想偷偷给贺知修打电话,信提笔写完就撕了,电话一个也没打过,他发过誓绝不再做任何一件骗他妈的事情。
可越是忍,越是忍不了。
周傲清抚上揭清洋的眼睛,爱怜地摩挲,“好久都没看见你笑了,小洋,是不是学习太累了,看把你累垮了。”
揭清洋没说话,他想说学习不累,他也不是被学习累垮的,而是被思念压垮的,晕倒的前一秒他看见语文老师让人上去默写,刚好是那篇贺知修曾让他和李卓上台默写的归去来兮辞。
毫无办法,又一整个早自习都是贺知修了。
“有什么话可以跟妈妈说,你以前啊什么话都跟妈妈说的,”周傲清声音哽咽,儿子如今这样,她知道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不要把妈妈推得越来越远,妈妈很害怕,妈妈只有你一个儿子,小洋,你不开心,能同妈妈分享吗”
揭清洋挤出一个笑脸,“妈,你还信我吗”
“信,妈妈一直都是信你的。”周傲清极其后悔自己当初说那句再也不相信你说的每个字的话,生生将母子之间的信任撕裂,伤害了儿子的心,她那时也是气话,没想到揭清洋在意,奉为金科玉律了。
揭清洋眸子清澈明亮,盯着周傲清,缓缓开口,“我想贺老师,我想见他。”
一句话将周傲清拉回现实,如遭雷劈,还在揭清洋脸上的手登时僵住。
“算了,当我没说吧。”揭清洋翻了个身,闭上了眼。
他不该提的,他妈很忌惮这个名字,以前最可怕,天天跟防贼似的,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又跑去找贺知修,后来发现自己没那个意思后,就好多了,不会草木皆兵。
再等等吧,等到168天后,等到毕业后。
“小,小洋,”周傲清声音发颤。
“妈妈,我累了,想休息,刚刚对不起啊,不是故意提的。以后不会了。”
周傲清心揪着疼,“想见就见吧。”
“”揭清洋掀开被子,立起身子,半信半疑地说,“妈,你刚说什么”
周傲清叹了一口气,“为了一个贺老师,你还要同我置多久的气。”
“我没同你置气,我爱你的,妈妈。”揭清洋抱住周傲清,朝脸上亲了两口,“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儿子,总是惹你不开心,怎么做都无法令你满意,我一直苦恼,愧疚,我发誓,真的没有生你的气,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刚刚为什么不亲我,为什么用那种语气跟我说话,你知道多伤我的心吗。”
“可我的心也很疼啊,很疼的。”揭清洋流露出可怜的表情,头蹭在周傲清的肩颈,“这么久以来,我没遇见一件顺心的事,越活越回去,”周傲清叹息道“这么久,你的变化我看在眼里的,你在表明决心,对贺老师情意是不容改变的。可你想过他吗,你觉得他心里有你吗”
“你说过会等我的,我相信他。”揭清洋其实是没有底气的,放在刚开始那会儿可能坚如磐石,但如今,凌云壮志锐减。
“也只有你们小孩子才会相信这些不切实际的承诺,妈妈不是那种迂腐保守的人,如果你们真心喜欢,我倒不会铁石心肠棒打鸳鸯,可贺知修给我的感觉不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
揭清洋盯着周傲清,不解地问,“为什么这么觉得”
“你的手机,没有锁,对不起,小洋,我看了你的手机,这一年来,他没有给你发过一条信息,打过一次电话,更别说来看你了。你别被骗了好么,儿子。贺知修那样的人,攥不紧,捂不热的,你们不是同一个水平线上的人,你太单纯了,你还记得以前让你跑美团的事吗,是他让我那么做的,他知道怎么拿捏你,让你服帖。他也做到了,所以让你喜欢他,他也能轻易做到,他可以对任何人这样,而不是你一个人。”
揭清洋陷入沉默,防线快要被攻破了,那层壁垒曾经厚如铜墙铁壁,但没想到是轻如鸿毛却无处不在的思念轻易击垮它。
“不信是吗,”周傲清打开手机相册,“我给你看看照片,”揭清洋不敢去看,却又控制不住低头瞟向屏幕。
那张脸还是那样让人怦然心动,隔着手机,他都能想象到照片里的人多开心,搂着一个比自己年龄还要稍小的男孩。
男孩也亲密挨着贺知修。
珠联璧合,他脑海里蹦出最近在作文书看到的一个词,可谓十分贴切了。
“我没跟你说的就是怕影响你学习,我是看你没那种想去找他的意思,以为你走出来了,可我今天才发现没有。小洋,贺知修是步过入社会的人,和你不一样,你还刚刚成年,涉世未深,不懂成年人复杂心理,他只是看你年轻有活力,图一时新鲜感罢了。你一走,他能立马找一个更年轻的人。”
“贺老师,不是那样的人。”揭清洋摇头,仍然下意识地否决,可心在下坠,失重,血液都仿佛倒流,他感觉浑身不舒服。
“你不能自欺欺人,你不信,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有没有对象”
揭清洋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眼泪都快被周傲清这句致命的话逼出来了,他不想在他妈面前哭。
周傲清看他还是不信,便将手机界面滑到联系人,准备打过去,被揭清洋一把抢了过来,“妈,我信,别打,”丢盔弃甲,全面崩盘,狼狈不堪的场面,还是留给自个儿。
他立志做妈妈遮风挡雨的铠甲。
周傲清心疼地捧起揭清洋的脸庞,“儿子,只有爸爸妈妈能无条件爱你,等你,包容你。其他的,不要轻易相信,更不要随随便便交付真心,懂吗”
揭清洋木讷地点点头,可已经交付了,又怎么办,好麻烦啊。
“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七点我送你去考场参加考试。”,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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