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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9 章 “现在到底是谁该求谁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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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动本王的人, 问过本王的同意了么

    黎杳耳中传来这道声音,声音并不非常嘹亮,但却依旧振聋发聩, 震得人耳朵心脏都狂跳不已。

    与此同时, 从遥远之境还传来另一道声音。

    也是凛青望的声线

    “动本尊的人,问过本尊的同意了么”

    本尊

    黎杳脑海中再次涌现出一个并不属于自己的回忆。

    在那片画面中,她看到镇北王,但又有些不同, 这个镇北王乌衣赤眸, 眼尾狭长凌厉,延伸出一道赤色疤痕, 仿佛带着无声的刀光剑影,目光锐利森冷。

    他衣摆轻轻拂动,看上去强大又孤独。

    这是什么

    黎杳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喉管一跃而出。

    万马奔腾直面而来, 凛青望一刻都不作停留,一剑刺入那喜色轿子,剑柄一挑,瞬间裂成两半。

    他面无表情地发号施令“杀。”

    随着身后震天的吼声,铁蹄声震着耳膜踏浪而来。

    镇北王打了那么多次仗, 从未有过败仗,早就是封了神的存在, 只要他往那儿一站就能够其他威慑作用, 让对方瞬间士气大减。

    更不用说这次前来的队伍只是迎亲队伍。

    饶是萧胥国国主在也无力抵抗,转眼就彻底落于下风。

    凛青望的剑刃抵在了萧胥国国主的颈上时,众人完全停下动作,不敢轻举妄动, 对方使臣都狼狈地跪地求饶,称只要放了国主,萧胥国定然不会再强要镇北王妃。

    凛青望嗤笑一声“本王就是杀了他,王妃也落不到你们手上。”

    底下噤声,乾坤扭转。

    凛青望看向一旁的黎杳,问“要杀了他吗”

    堂堂一国之主,在镇北王剑下却如蝼蚁一般,一条命只由黎杳点头或摇头来决定。

    黎杳也是第一次遇到自己决定一个人的生死,一时没反应过来,迟疑之际凛青望注意到她喉间的血线。

    这是方才她以自己做要挟时留下的。

    凛青望眸色骤然发寒。

    “罢了。”他沉声,“杳儿,闭眼。”

    黎杳不明所以,但凛青望就是有那样的魄力和威力,让她顺从闭上了眼。

    凛青望一把扯过萧胥国国主的头发,剑光一闪。

    人头落地。

    鲜血瓢泼扬洒,将黄沙染成了红色。

    众人瞬间浑身发寒。

    镇北王面不改色,就这样轻而易举杀了一国之主。

    如疯魔一般。

    他拎着人头,丢进使臣怀里,使臣下意识抱住,反应过来后便尖叫着腿软跪倒在地,发出惊恐又抑制的低叫。

    凛青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声“拿去复命吧。”

    皇宫内,书房中。

    皇上身边美人在侧,依偎在皇上身边,娇滴滴的凑到皇上耳边说着话,不时脸红娇笑。

    皇上却渐渐兴味索然,思绪全飘到关外,两个时辰前已经有人来报,镇北王私自率兵已经追出城外去了。

    他忽得想起那日宴会上,镇北王妃的模样,当真是纯情欲气。

    “皇上。”美人注意到他心不在焉,娇滴滴地不太高兴地唤了一声。

    皇帝垂眼,看那美人儿的脸,美则美矣,可总觉得少了些味道,他兴致缺缺,推开美人“你回去吧。”

    美人一愣“皇上”

    他再看过去时眼底已经没了温度,美人不敢再纠缠,跪安后便立马同婢女离开了。

    她这头刚一走,很快就有人前来禀报。

    “怎么样”他问。

    “镇北王取了萧胥国国主首级。”

    皇帝一愣,随即大笑“如此胆魄,不愧是朕的皇弟啊。”

    笑中却带着咬牙切齿的恨,眼底也没有丝毫笑意。

    “皇上现在打算怎么做”

    他立于殿前,负手而立,沉声道“镇北王违背皇命,私自率军,意图谋反,派人包围镇北王府,将他活捉来见朕。”

    “是”

    这一世的黎杳从来没见过打打杀杀的场面,虽没看到凛青望砍下人脑袋的画面,可还是吓得不轻。

    凛青望下令将那群迎亲队伍一并都杀了,这才准备带黎杳回城。

    原是想带黎杳与自己同驾一匹马,但看到自己满身是血又迟疑了下,念及黎杳可能会怕,他便下令让人将那被毁了的马车稍作修复。

    “我不坐那个。”黎杳说。

    “怎么”

    “不喜欢。”黎杳回想昨天在马车里被迷倒,“我想跟你一起。”

    凛青望稍顿,垂眼看自己满手鲜血“等会儿,我去擦干净。”

    大漠里没有水源,只能拿布擦,可那些已经干涸的血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黎杳在一旁瞧着“擦不干净就算了,回城再洗手吧。”

    凛青望侧眸“不怕”

    “嗯”黎杳眨了下眼,显然没想到这个问题,“不怕啊,又不是你受伤流血。”

    凛青望也没想到得了这样的回答,轻笑一声“怕玷污了你。”

    凛青望的确是这么想的,从前就是这样,是他将黎杳带回了魔域,让她被污名成“魔女”,现在的黎杳更是干净清澈,他不想让她再沾上一点鲜血了。

    而黎杳却只当这句话是玩笑,还非常赏脸地笑了声,抬手牵住他沾血的手“走吧,王爷。”

    两人一道驾马回城。

    身后跟着乌泱泱一片士兵。

    不过越是靠近粟阳城,凛青望就越是发现不对劲。

    他当然早就察觉出其中的异样,皇帝身边的太监来报说镇北王妃被强娶,而方才萧胥国国主却说他抢亲谋反。

    其中到底有什么阴谋并不难想。

    只是凛青望没想到,这一次,皇上这么快就忍不住了。

    从前的镇北心怀大义和百姓,皇上大概怎么也料想不到他竟会真的生出谋逆之心来,所以才敢如此大张旗鼓地设计构陷。

    凛青望垂头,在黎杳耳边道“进城后恐怕还有一战。”

    “什么”

    凛青望并不多做解释“到时你就待在我身边,我会保护好你。”

    原本他可以派人将黎杳送到别的安全的地方,可有前车之鉴,他无法放心将黎杳交给除了他以外的人。

    “是谁要杀我们吗”黎杳问。

    “皇上。”凛青望说,“刚才害怕吗”

    “只要你不受伤,就不怕。”

    他笑起来,张狂放肆“好。”

    马队行至粟阳城城门外,从前繁华热闹、车队来往频繁的城门此刻却是紧闭,其他将士也都察觉异样。

    “镇北王”他们询问将领的意见。

    凛青望“城门上有弓箭手把守,全军听令,同本王攻入皇城”

    这些将士早就已经将自己的性命都交付在凛青望身上,无条件地听从他的命令。

    “是”众人齐声。

    与此同时,城门上忽然竖起一片弓箭,刚才埋伏着的弓箭手都已经就位,密密麻麻的弓箭齐发。

    凛青望眸中映出刀光剑影,朗声“跟随我,攻城”

    万马奔腾,紧闭的城门转眼就轰然倒坍,在里面守着的士兵们猝不及防,一时慌了阵脚。

    凛青望踩着马背腾空而起,紧紧握住剑柄,横向一划,为首的将士瞬间从马背上摔了下来,马受惊发狂。

    猩红披风翻飞,他稳稳坐回马背,将黎杳护在怀中,趁此机会双腿一夹马腹,冲进斩杀出来的一片空阔。

    镇北王的大军控制这批士兵,而凛青望则带领几名将领疾驰着冲向皇城。

    之前还好整以暇只等活捉镇北王的皇宫内也一片混乱,奴才哭天抢地奔进大殿,气喘吁吁“皇上皇上不好了”

    皇上一脚蹬在他肩上“如此慌乱做什么”

    “镇北王镇北王他反了啊”

    皇上一时没反应过来,表情都没变“你说什么”

    “镇北王反了已经率军冲进皇城了”

    皇上的脸上终于露出惊惧之色,跌坐在龙椅上,喃喃自语“怎么会、怎么会”

    他从来没想过,镇北王会反。

    即便镇北王权倾朝野之时,他也没想过有一天镇北王会反,只是忧虑大权旁落才要先下手为强。

    “护驾护驾”

    大殿内外一片混乱。

    皇城内火光滔天,混乱一片,皆是兵戈碰撞声,百姓们逃窜回家,大门紧闭,路上都是疾驰的马队和中箭摔下马的士兵。

    镇北王杀出一条血路,一往无前,直接攻至城门之下,堵住了皇上逃离的去路。

    他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看过去“皇上。”

    两个字,足以让人吓出一身冷汗。

    “镇北王你现在收兵投降,朕还能饶你一命”

    “看来皇上还是没有看清,现在到底是谁该求谁饶命。”

    皇上站在原地不动,不是不想动,而是不能动,腿都跟钉在了原地一般,动弹不得,用最后一丝力气支撑自己保持站立。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镇北王跟他从前认识的镇北王仿佛根本不是一个人。

    萧胥国国主的头颅如此轻而易举地就被凛青望砍去。

    虽是一国之主,可也是同样一条凡人命,想要杀,没那么困难。

    手起刀落。

    凛青望踩着天子的尸体,把沾血的匕首拔了出来,他眸光黑沉阴鸷“早该杀了你了。”

    周围方才强守着皇上的大臣奴才都已经一并倒在血泊,剩余几个则趴伏在地上对着凛青望俯首称臣,两股战战。

    一片夕阳红霞中。

    凛青望站在血泊边,黎杳则坐在马背上。

    夕阳投下的光束中有浮尘飘舞,空气中弥漫开血腥味。

    凛青望垂手立着,鲜血从他剑尖一滴、一滴落下来,染红了鞋底,可即便这样的暖色也融不掉他此刻脸上的寒意,像是背着沉重的包袱,踽踽独行。

    黎杳心脏一抽,鬼使神差地出声“王爷。”

    他回过头来。

    方才那些冷意寒气瞬间消融,他弯了下唇,疏离感瞬间被利刃破开,冰山消融、春水流淌,化于世俗红尘之中。

    黎杳本也想回个笑意。

    可不知怎么脑海中瞬间汹涌起各种各样的画面片段,如浪潮敲打在岩石,一浪接着一浪,潮起潮落。

    她一阵眩晕,意识抽空,一阵眩晕下仰身坠下马背。

    从虚阖着的眼睫缝隙,她看到奔过来的凛青望。

    “杳儿”

    其实如今的黎杳不该有从前的记忆。

    在现实世界,她早已血祭消逝,没了神魂。

    只是凛青望体内拥有从前黎杳的水系灵根,灵根感知到前主的存在,也因此让黎杳脑海中总是能出现许多她本不应该记得的回忆。

    可她们现在毕竟处于幻境之中,幻境最可怕之处就是让人沉沦于此,忘记原本的现实生活,当然不可能任由黎杳出现这些记忆,所以才会突然晕倒。

    “皇上。”太医跪在一旁,埋首道,“微臣无能,皇后娘娘的脉搏的确没有任何异样,臣臣也不知为何娘娘会昏迷多日。”

    太医说这话时声线都是颤抖的。

    从前的镇北王虽也是不怒自威,可现在却成了弑兄夺位的北国皇帝,如此雷霆手段,无人不惧,也没人敢轻视皇后分毫。

    大家都知道当初镇北王正是因为皇后才率兵攻进皇城。

    太医生怕被一令处死,可是没有。

    凛青望只是摆了摆手,让他出去了,太后磕了个头忙不迭退下。

    皇后寝宫里只剩下凛青望和黎杳两人。

    自那一日黎杳昏倒已经过去半月,北国都已建立,而黎杳却一次都没醒来过,只每天强喂些汤药勉力维持着。

    他坐在床侧,静静看着黎杳的脸,而后伸出手。

    两指并在她眉心一点。

    一道灵蕴汇入。

    凛青望身躯再次变得透明,灵脉中水系灵根的力量流动,源源不断地汇入黎杳体内。

    随着这个动作,冰蓝色的咒印再次爬满凛青望全身。

    他紧紧咬住牙关,不顾此刻的蚀骨之痛,继续往黎杳体内输送灵力,强势地破开她此刻的凡胎灵府。

    在灵府中,他看到许许多多杂乱无章的片段碎片,如破碎的结晶悬浮在灵府中。

    有在腐骨渊中的。

    在魔殿的。

    在偃歌城的。

    在冥界的。

    在荒芜海的。

    随着这一道温柔又强势的灵蕴,仿佛有人将困住黎杳的梦境中的这些碎片都拼凑完整,汇成一幅完整的、漫长的、有血有情的画卷。

    黎杳安静躺在床上,眉心渐渐蹙起。

    她无意识地挣了下,似乎是想从梦境中挣脱出来,可也徒劳无功。

    “你若敢背叛我、离开我,我就杀了你。”

    “我嫌这世间无趣,你可陪着吗”

    “动本尊的人问过本尊的同意了么”

    “我留给你的力量,足够让你自由自在无所顾忌地活一世。”

    “生生世世,纠缠不休。”

    还有那日在镇北王府,火仙阵外,他唯一一次狼狈不堪,嘶吼颤抖着的声音

    “杳儿,你不能、不能这么对我”

    “我求你,不要离开我。”

    各种各样的画面纷繁错乱,一起补足了那些被笑声和泪水一同汇作的回忆。

    那些画面碎片交织在一起,忽然聚作一团飓风,缠绕着转动起来,凛青望被那阵风带着,猛地从黎杳的灵府中被甩了出来。

    他墨发尽散,披散在背,俯身吐出一口鲜血。

    从前他和黎杳是神魂交融的关系,得她允许,自然能够在她灵府中来去自由。

    可现在的黎杳是凡胎,还有幻境的排斥,他才会要用强力才能进入到黎杳灵府中,又被灵府甩出来。

    幸而,该做的事都已经做完了。

    他眼底极尽温柔,轻轻抚着黎杳的脸,俯身在她嘴角盖下一个吻。

    “原本不想让你记起这些过去,想让你无忧无虑的至少过上凡人的一辈子。”

    他轻声说。

    哪怕在这几十年的时间里,他将会受到咒法的百般折磨。

    可他们身处幻境,许多时候都生不由己,比如黎杳的身体已经和过去的记忆产生冲突斗争,如果不能理顺那些片段,她就永远醒不过来。

    现在他已经强行进入到黎杳灵府中替她理顺了记忆碎片。

    醒过来只是时间问题。

    凛青望给她掖了掖被角,起身走出寝宫。

    却在跨过门槛时忽然踉跄一步,勉力撑住门框,喉间涌上一团甜腥味。

    “皇上”一旁的奴才一惊,慌忙上前扶住。

    凛青望撤开他的手,重新站直脊背,他遥遥看向远处的天际,眼底透着股狂傲的韧劲。

    凛青望这次强行进入凡胎灵府的确让他遭到了一些反噬,连着好几日身子都格外虚弱,还吐了好几口血。

    谁人不知镇北王从前是多么英武健壮,现在刚登上皇位不久却突然这样,一时之间皇宫内外关于“国运式微”的传言甚嚣尘上。

    镇北王违背天道夺位,体魄是最先遭到侵蚀的。

    太医们也发觉皇上脉搏微弱,连着好几日纷纷都抓了几贴药煎了送来,黑乎乎的,闻着就苦。

    凛青望懒着喝这些,总是直接让奴才倒了。

    到这一天又是这样,奴才也有些忍不住了,劝道“皇上为着龙体着想,就喝了吧。”

    “倒了。”

    随口两个字,却是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奴才也不敢再多劝,在心里叹了口气,只好端着药往殿外走。

    刚要跨出门槛,余光内忽然出现一双脚,一道清凌女声传来“把药给我吧。”

    太监一愣,抬眼望去,手中的药已被人拿去。

    他扑通一声跪地“叩见皇后娘娘”

    凛青望骤然抬头看去。

    黎杳笑着走进殿中,步履坚定从容,裙摆轻飘。

    她的容貌分明没有变化,可就是能够透过那双眼睛知道,她跟之前不一样了。

    她端着腰走到凛青望身边,将那药碗往桌案上一搁,清脆一声。

    “殿下,你可不能逃药苦,快喝吧。”

    她唤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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