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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元嗣在前院宴请男客, 阿萦便在后院招待女客。
阿萦的娘家人里头只来了沈玦、沈文德和才一岁多的小七郎。大房的沈文铖一家自沈明淑事发之后在京城世家中的地位一落千丈,沈明蕊以前挑挑拣拣,如今都没人敢要她, 庆国公夫人不得已于半年前匆匆将沈明蕊给远嫁了。
至于沈瑞,先前他在孙诏面前三番两次挑拨离间, 撺掇孙诏向沈玦寻衅滋事,阿萦俱已查明,她面上不动声色, 更未将此事告知沈文德。
沈瑞不是好赌吗,这习性在沈二夫人死后并未完全戒掉, 阿萦便私下买通赌坊老板以沈瑞欠债不还为由生生打断了沈瑞两条腿, 从此后沈瑞不仅不能站立行走,连人道都不能行,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就连沈文德去官府报案人家也是这么对他这么解释的。
沈瑞断腿之后每天把自己关在房中,一语不合摔桌子砸碗, 脾气愈发古怪暴躁, 沈文德从开始的心疼到渐渐懒得再去管他, 今日的沈瑞与废人再无区别, 如此阿萦方稍稍出了心内一口恶气。
闲言少叙,毕竟不是成婚,阿萦不必像那些刚出嫁的小娘子般羞答答地坐在婚房里等着夫婿揭盖头, 两人孩子都生了两个,赵氏怀里抱着脸蛋红扑扑,嘴里还吃着小糕点的绥绥向着众人炫耀自己亲亲可爱的小孙女,昭哥儿则躺在兖国大长公主怀里,周围围着一群大长公主的老手帕交, 不时咯咯笑两声应景。
姐弟俩身上都穿着应景的大红色喜服,一女一男一大一小粉雕玉琢,男娃生得像阿萦文静秀气,女娃凤目神似裴元嗣,大眼睛黑葡萄似的黑白分明,肉嘟嘟的脸蛋戳一戳好似都能滴下水来,长大了必定是个美人胚子。
再看看那在饭席间来回走动敬茶敬酒的小妇人,生了两个孩子那把细细的柳腰依旧不堪一握,绣着鸳鸯宝相花纹的红褙子紧紧裹着两捧颤巍巍的雪腻香酥,一双杏眼妩媚娇柔,欲语还休,怪不得能迷住那素来不重女色的卫国公,不顾流言非议、太夫人反对也要执意将她扶正。
在场众人中,羡慕者有之,妒忌者有之,不屑者有之。
自然,更多的还是真心祝福阿萦者。
张氏握着阿萦的手絮絮说着话,她已有七个月的大肚子,看着绥绥和昭哥儿时面上满是慈母般温柔的笑容,阿萦本不想让她过来,她却偏要来凑热闹,拦都拦不住。
“我见你脸色怎么不太好,是不是晚上总睡不踏实,世子没有请大夫来给你调理调理”阿萦担心地问。
“请过大夫,就是在家里憋久了,没什么大事,你放心吧。”张氏笑容淡了淡,将这茬揭了过去。
少顷,阿萦去了别的桌敬酒,抬头瞥见紫苏在窗外冲她招手,阿萦遂走了出去。来找阿萦的却不是紫苏,赵炳安站在紫苏身后来回不安地负手走着,愁眉苦脸,见阿萦出来忙迎上前问“嫂子,她怎么样”
阿萦上下打量了赵炳安一眼,“敢问世子,她是谁”
赵炳安苦笑道“嫂子别为难我了,还能是谁,她这么大的肚子我不让她出来她偏要出来,就跟我作对似的,这都七个月了万一受惊早产,那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阿萦冷笑道“你既明知她大着肚子多有不便,为何不能多体谅体谅她,你俩夫妻多年,难道我都能看出来,你这个枕边人会看不出来云书她是在强颜欢笑”
“世子,从前我不敢说你,因为我只是你表哥的妾,今时不同往日,你唤我一声嫂子,那我便厚着脸皮教训你几句,自云书嫁给你以来受了多少委屈你数的清楚吗,可她对旁人从来没有过半句委屈怨言,辛苦替你赵家操持家务,生儿育女。”
“不会有人永远都会留在原地等你,等到她的失望攒够了毫不犹豫决定抽身离开,那时你再后悔,想要拼尽一切挽回也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张氏虽然性格文静寡言,阿萦却看得出来她是个极要强的性情中人,尽管她多次开导,她仍是不愿将自己的痛苦与脆弱展露于人前。
阿萦出月子那会儿张氏的胎位差不多刚坐稳,前几个月她便不时地去几趟平江伯府与张氏说话解闷儿,聊天时张氏话语间对赵炳安的态度也变得愈发冷淡。
当初张氏和赵炳安的宠妾曼儿几乎是前后脚有了身子,后来张氏这一胎坐稳了,曼儿那一胎却四个来月就流了,曼儿便空口污蔑腹中胎儿是死于张氏之手,并多次哭求赵炳安替她做主。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随后赵炳安果真去质问了张氏,两人大吵一架,把张氏半夜气到险些小产,幸好大夫赶来及时,才保下了这一胎。
阿萦和裴元嗣第二日得知消息赶过去的时候,张氏已经恢复了清醒,裴元嗣替赵炳安把事情查明白,曼儿的丫鬟招认曼姨娘腹中的胎儿本就先天不足,孩子是她自行流掉,再栽赃污蔑给张氏,想以此来博得夫主的怜惜和疼爱。
真相大白,赵炳安十分愧疚地站在房门外和张氏道歉,而张氏心灰意冷,拒绝见他。
夫妻两个吵架外人从来只有劝和不劝分的道理,阿萦只能先臭骂了赵炳安一顿,再替赵炳安向张氏说了一箩筐好话。
但从那之后,张氏和赵炳安夫妻两个的感情便淡漠到几乎于无了。
阿萦叹了口气,点到为止,转身离开。
用完午膳,孩子们都跑出去了玩儿,昭哥儿回房和奶娘吃奶,女眷们便成群结队去了小花园子里听戏赏花,张氏有些疲累,阿萦就扶着她去了锦香院的小榻上躺着歇息片刻。
路过归仁院的时候想进去看看昭哥儿有没有哭闹,阿萦便绕了条小道,从锦香院后头过一条抄手游廊,游廊尽头有一块空地,空地中栽种着一片翠竹林,一脉清泉自墙底流出,百竿修竹正随风簌簌而动,徐湛就隔着那脉清泉与她遥遥相望。
他身形修长挺拔,如芝兰玉树,美玉无瑕,这两年成嘉帝赏识徐湛,徐湛从正七品无定员的翰林院编修一路升为正六品的翰林院侍讲,今年开春又擢升其为正五品的翰林院侍讲学士。
岁月如梭,白驹过隙,四年不过忽然而已。
“我定亲了,”徐湛望着她轻声道“她是次辅商阁老的女儿,在家中行四,名为四娘。”
阿萦没有丝毫惊讶,脸上露出真心实意的笑。
“徐大人,恭喜你了,”屈膝向徐湛施礼道“祝你与商四娘子早结连理,举案齐眉。”
徐湛深深看着她,到口中的话又咽了下去。再询问裴元嗣对她好不好这样的话毫无必要,此时此刻的他只能对她送上一句同样的祝福,他明白,今日之后,两人将再无交集,形同陌路。
“萦娘,你也是。”
阿萦淡然一笑,拐入游廊,纤细窈窕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徐湛的视线当中。
佳木葱茏掩映着鹅卵石的小径,小径尽头的粉墙下摆着一只废弃的大铁门,头顶上日头正盛,薛宁婉就蹲在大铁门前和绥绥说笑。
她拿出帕子伸手想替绥绥擦擦额头上的汗珠,绥绥本有几分不耐了,见状迅速警惕又灵巧地将头一偏推开她,大眼睛瞪着她道“你少再来烦我,要是等会儿大姐姐和昶哥哥捉住我了我就赖你去告爹爹和娘亲”
薛宁婉脸色一沉,这臭丫头小小年纪就这么鬼灵精,长大以后这还得得了,看看她这张脸,以后肯定跟她娘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狐媚子
绥绥说罢便不再理会薛宁婉钻进了那废弃的大铁门间隙,薛宁婉盯着那扇废旧生锈的铁门,心想如果这扇铁门此时咣当一声倒下去,里面的那个臭丫头一定会被砸个半死。
想着,她便走近了那扇铁门,美眸慢慢地眯了起来。
“站住”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女子的怒喝声,薛宁婉心猛然一跳,尚未来得及伸出的手便猛地停住垂在了身侧。
“娘”
绥绥丝毫不知自己适才在鬼门关转了一圈,欢喜地从铁门里头钻出来扑进娘亲的怀里,阿萦一把抱起绥绥,薛宁婉收拾好情绪,转过身若无其事地笑问“姐姐怎么也在这里,姐姐是来找绥绥的吗这孩子真是调皮,我让她别往这铁门下钻,回去找个阴凉处,她偏不听。”
阿萦却冰冷冷地看了薛宁婉一眼,抱着绥绥转身就走。
“我的孩子,还不劳表姑娘费心。”
薛宁婉难堪地僵在了原地。
裴元嗣从前院回来的时候,听到屋里宝贝女儿嗷嗷的大哭声,心一紧,连忙快步走进去。
阿萦一脸怒容地坐在床上,周围的丫鬟们噤若寒蝉,绥绥则趴在地上滚来滚去地哭个不停。
裴元嗣上前将绥绥抱起来,先给女儿用帕子抹去泪儿,和颜悦色道“怎么了,是不是又淘气惹你娘生气了”
一面说一面觑了阿萦一眼。
绥绥立马和爹爹告状,控诉娘亲对她好凶把她骂哭,小女娃真真是委屈极了。
裴元嗣大约从这孩子的哭诉中大概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只是阿萦正在气头上,裴元嗣也不敢惹阿萦,赶紧抱着绥绥去了梢间哄。
两刻钟后,哄完了小女娃的裴元嗣从梢间回来。
阿萦这会儿闷闷地趴在床上,裴元嗣拉开帐子直接拦腰抱起她到怀里,阿萦就生气地捶打他,杏眼都气红了,那模样简直和绥绥耍赖皮的时候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阿萦边捶他边想,还不是他在外面惹得这些风流债,倘若不是她刚才及时赶到,指不定薛宁婉就能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
可这些话,没有真凭实据又只有她一个人看到,她压根没法和裴元嗣说
裴元嗣失笑,女儿做错事她打他作甚,他一个人又生不了女儿
真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裴元嗣顺着她正色道“娘子骂得对,绥绥太调皮了,到处乱钻乱跑,是该训一训她让她长长记性。”
“谁是你娘子”阿萦红着脸瞪他道。
“你。”
裴元嗣抬起她的下巴,火热含欲的目光从她宛然如画的眉眼一路下移,落在她湿润嫣红的两片唇瓣上。
阿萦唔唔两声,男人吻得又凶又急,阿萦气息紊乱,面红耳赤,脑中一片空白,身子瘫软在他的怀中。
两人分开,裴元嗣抵着阿萦的额头气息微喘,笑着问“还生气呢,女儿又不是故意的。”
阿萦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还不是你惯的她,无法无天。”
“女儿就是要惯她,不然以后男人几句甜言蜜语不就把她骗跑了。”
哄完了女儿哄妻子,两个都不得罪,裴元嗣亲了阿萦一口说“萦萦,待会儿换上嫁衣,盖上红盖头,饮过合卺酒,我们两人从今往后便是夫妻了。”
说着,他起身走了出去。
阿萦疑惑地坐起来,撩开帐子,便见裴元嗣手中捧着两只雕花漆木匣坐过来递到她的怀中,含笑示意她将木匣打开。
不知为何,阿萦心砰砰直要跳出嗓子眼儿似的发狂,口舌发干,竟感觉有几分紧张。
两只匣子里面装的会是什么
她先打开第一只匣子,这只匣子掂量着就很重,阿萦实在想象不出里面竟整整齐齐地摞着一沓厚厚的纸张,阿萦将这些纸张一一展开,发现都是些田契地契和铺契,且基本都是在京城最好的地段
她惊讶地看向裴元嗣,裴元嗣解释说“这些都是圣上赏赐我的积蓄和私产,不在公中账上,以前是三七照看,从今往后,我便交给夫人打理了。”
又催促她道“快看下一只匣子。”
阿萦尚处于被天降巨财砸晕的呆愣之中,茫茫然揭开第二只匣子,如果说几刻钟之前她是惊讶,那么现在便是震惊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夺目般艳丽的红,以及那精致繁复的闪闪发亮的、且被压得紧紧实实的金丝线花纹。这是一件大红色对襟绣鸳鸯海棠花纹的女子嫁衣,衣服的外衫与霞帔皆是用库房里剩下的两匹缂丝裁剪做成,霞帔绿底金绣文,上面缀满金玉珠翠,华贵雍容到简直令人咋舌。
紫苏、桂枝和玉蕊三个丫头一起用了整整半个时辰才帮着阿萦将这身精致华丽的凤冠霞帔穿戴好,随后扶着阿萦坐到那张装饰一新,铺着大红色鸳鸯纹床褥、洒满红枣花生莲子等等各式寓意吉祥干果的架子床上。
二婢笑着走了出去关门,不消片刻男人便推门而入,沉稳的脚步声离阿萦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阿萦的心情不自禁就又开始“噗通噗通”跳动起来,又快又急。
直到一双黑色的鹿皮靴停在她的面前。
阿萦攥着衣角,飞快闭上眼,男人用手中的玉如意轻轻挑起阿萦头上红盖头,红盖头落下,露出女子一张艳比桃花的美丽面庞。
阿萦眼角早已湿润,却始终不肯抬头正眼看他,裴元嗣突然俯身将她打横抱起,不顾她的反对将她抱到一侧的喜案前,那喜案上摆着一对金嵌宝石石榴酒盏,酒盏中斟满了淡绿色的酒水。
“反正我们两个都您还弄这些繁复的礼节作甚,怪麻烦的。”
阿萦垂着头闷声道。
小妾扶正与娶正妻毕竟不同,正妻有的待遇扶正时阿萦一概都不该有,可裴元嗣不想委屈阿萦,他宽厚的大手握住阿萦的柔荑,与她十指紧紧相扣。
“不麻烦。”
他举起一盏酒水,捏捏阿萦的手指,“快些,别扭扭捏捏。”
“谁扭扭捏捏了”阿萦用一双泪眼瞪他,刚淌出的泪儿憋了回去。
甩了一下他,甩不开,两人的手就跟紧紧黏在了一块似的,裴元嗣不肯放,那意思是她不喝他就不放。
阿萦赌气夺过他手中的酒盏一口气灌了下去,开始时尚无反应,丫鬟们给她卸下钗环嫁衣时她的神志便觉有些飘忽不清了,裴元嗣将她抱到床上,温柔地亲吻她眼角汹涌而出的泪水。
阿萦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心头满满涨涨,又委屈又酸涩,泪珠子不值钱似的掉,她想抗拒裴元嗣的亲近,身体却不由自主地与他紧密相贴,她只能柔柔弱弱地任由他欺负,哭着控诉他道“你欺负我,裴肃之你总是欺负我,谁要嫁给你我不嫁你”
裴元嗣含住她的唇,啄几下再松开,叹息道“萦萦,你不觉得现在太晚了”
是阿萦先说喜欢他、爱慕他,他当了真,付出了真心,他要阿萦的一生,这场由阿萦开始,却由不得她结束。
两人口中的清甜微辣的酒气交融到一处,心里忽有巨浪汹涌滔天,阿萦悲哀又甜蜜地想,就让她沉沦这一刻吧,如果明天就会结束、如果终有一日会结束,就这一刻便好。
她不知她此时有多美,脸蛋灿若云霞,媚眼如丝,裴元嗣将阿萦抱到那张半人高的落地镜前,在她耳旁细细啃咬亲吻,一遍遍问她,“娇娇,娇娇,喜欢不喜欢”
桌上一盏小银灯扑闪扑闪,微凉的镜面刺激地阿萦打了个寒颤,阿萦微微睁眼,看清镜面的那一刹脑中上头的醉意顿时清醒了大半,阿萦羞涩、慌乱不已,挣扎着想要躲开男人的桎梏,裴元嗣却一改先前的温柔体贴。
这夜主院的灯良久方熄,撷芳院里,赵氏躺在贵妃榻上闭着眼睛和薛宁婉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儿,薛宁婉坐在下首替她捏腿捶肩,委委屈屈地说“我想给绥绥用帕子擦擦汗,可绥绥像是不太高兴我打扰到她玩耍,这时候阿萦姐姐正巧瞧着,她许是以为我欺负了绥绥,上前抱走绥绥招呼都没打一声就走了。”
“明明前些时日我和她说笑聊天还好好儿的,怎的今天突然就这样了”惶恐道“姨母,您说是不是阿萦姐姐她误会我什么了,我要不要明天亲自去找她和绥绥赔个不是”
“前些时日还好好儿的,今天突然就这样了”,这话是什么意思,无非是说阿萦被扶正了腰杆子直了硬了,都敢给太夫人疼爱的外甥女使脸色了,赵氏却不以为意道“赔什么罪,有我在她不绝敢看轻你。”
又睁开眼看着薛宁婉嘀咕道“说来也怪,绥绥这孩子跟谁都要好,偏同你对不上眼,那小丫头就是她的命根子,既然合不来你也犯不着去找不自在,等过些时日我给你定下一门好亲事,你嫁过去做堂堂正正的夫人,何必跟她一个见识短浅的计较”
薛宁婉不想嫁出去,嫁出去了她还怎么向裴元嗣和阿萦报仇,姐姐尸骨未寒,她势必要让阿萦身败名裂方能消解心头之恨
薛宁婉便急急朝着赵氏撒娇道“姨母,婉儿还不想嫁,婉儿还想再陪您几年,莫非是您厌弃婉儿了,想早早把婉儿嫁出去”
赵氏含笑道“看你这孩子就还没长大,你都十六了,这个年纪嫁人刚好,再说早早定下亲事,先占下那些出类拔萃的少年郎,莫要让他们被旁的女子抢走了才是正理儿。”
“听姨母的,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薛宁婉险些咬碎一口银牙,面上却故作娇羞道“既如此,婉儿都听姨母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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