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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 第二百零二章 你看我敢不敢用你人头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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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 凌湙一身墨衣蓝衫到了武景同的帐内。

    他身边的亲卫正替他上药换衣,床边上的盆里腥红一片, 整个帐里血味渗着药味,在昏黄的油灯下,透着一股悲泣。

    武景同闭着眼趴床上,眼角仍然忍不住悲伤,听见帐帘掀动,脚步声靠近,都没有动弹一下,还是他亲卫小声在他耳边说,凌城主来了,他才动了一下脑袋, 歪了半边脸, 将眼睛睁开。

    凌湙弯腰接了那亲卫手中的纱布,侧坐在武景同床边上, 对酉一道, “去帐外守着,半个时辰后, 让番云过来。”

    酉一领命,随即带着那名亲卫离开。

    武景同抿着嘴一声不吭, 背上的鞭痕肿胀开裂, 便是上了药, 也止不住血水渗出,凌湙一点点用纱布,沿着之前包裹好的地方,又缠了一层,临行前左姬燐给配的伤药, 不吝啬的往上撒,肌肉抽痛形成的条件反射,让武景同的身体不时跟着抖动,显然是咬牙硬忍耐着疼。

    凌湙见他额头渗汗,顺手拿布巾子帮他擦了,期间却愣是没听见武景同一声,憋气般的咬着腮帮子,就是不吭声。

    “怎么打算与我绝交了”凌湙换了干净的布巾子擦手,边擦边调侃他。

    武景同睁着通红的眼睛,与凌湙对视,一开口就能听出怨怒,“凌城主威武,我如今也是寄人篱下,兵少将寡的随你拿捏,今日威信更竖的好,众兵将们更对凌城主心悦诚服了。”

    他从没有用这样的称呼叫过凌湙,更别提这般阴阳怪气了,一朗的俊脸横添了几分阴郁,眉眼一片死寂。

    凌湙挑眉,将手搭在膝上故意刺激他,“那也是你主动送上门的,我说了,既要跟我出战,就得服我管束,尊我军令,是你坏了军纪,且这还是未出祸事的警告,倘若真叫你出了营地,漏了行踪,你看我敢不敢用你人头祭旗”

    武景同惊愕抬头,却一用力就扯动了背上的伤口,嗷一声又倒回床上,鼻子眼全疼的挤到了一处,嘴巴不停来回倒呼气,“你你铁石心肠、冷酷无情,枉我枉我和我父亲”

    凌湙伸手掐着他的后脖颈子,不让他乱动,按着他的脑袋面向自己,凑近了道,“我在这边用军纪处罚你,让你因伤而亡,大帅那边等此战结束,不定能活着回北境,帅府无主,而我手握两倍于并随两州的兵力,又有荆北在手,你说,以后北境归谁会是谁说了算”

    武景同攥着枕沿,努力想将脑袋挪远离凌湙,惊恐的瞪着眼睛,声音都大了几分,“你是谁你敢冒充我家小五来来人啊抓”

    凌湙拍拍他的脑袋,惋惜似的开口,“别喊了,没人来救你,从你跟上来的那日,就相等于羊入虎口,武景同,认命吧你从来就不是我的对手,十年前你我能打个平手,现今你却连幺鸡都偶有不敌,且你已至中年,越往后越衰颓,你早就不配与我相提并论了,少帅你担着这个称谓,不嫌害臊么”

    武景同见鬼似的想要将身体往床内挪,却沉重的怎么也挪不动,瞪着惊恐的眼睛四处寻找,扯着嗓子朝帐外喊,“丁鹏、钱奉”

    凌湙拍拍膝上的袍角,摇头起身,“都说叫你别喊了,你那几个亲卫都叫我的人抓了,他们进不来,也救不了你,武景同,你该听听帅府市工司那帮人的话,他们的担心,以及久在你耳边的离间之言,其实挺有几分道理,可惜你呀忠言逆耳”

    武景同见躲不过,左右真的叫不来人,一时气的都忘了背上的疼,挺着脖子吼,“你胡说,你放屁,别以为你戴着敷面,就能骗到我,小五才不会这样想,他从来没有鄙视过我,他也根本懒得觊觎帅府那点势力,他从来拿我当亲兄长,根本不会像你说的那样想弄死我,你到底是谁竟然敢假扮他,待我抓了你,定要”

    凌湙将脸又凑到他面前,抬眼定定的望着他,另一手上举着盏油灯,照的两人眼瞳发亮,“那你摸摸,摸摸我脸上有没有敷面”

    武景同嘎一声将怒吼咽进了肚子,将信将疑的伸手往凌湙脸上摸,耳后,下巴处左右探,都没有一点点敷面改容的样子。

    凌湙龇牙一笑,“我师傅的敷面很珍贵的,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除了我送你的一张,别人可没这待遇,武景同,你该不会以为,我的敷面能随便送吧至于偷儿,你倒想想,有谁能从我的手里偷东西”

    个不长脑子的,激一下就失智。

    武景同还搭在凌湙耳后的手,瞬间收紧,倾了半个身体扑抱住凌湙,嗷唔一声哭道,“哥都这样惨了,你还戏弄我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安慰安慰我,小五,我父亲要没了,我可怎么办我娘又该怎么办她身体也不好,我怕啊,我太害怕了。”

    竟是半点没将前面的耸言往心上过,全无芥蒂心。

    凌湙无奈,轻拍着他肩上零星点的好地方,也不敢往他伤处碰,直听他哭了半刻多钟,才推他,“行了行了,哭一哭就是了,且我也不是有意那样说,你当听着挺耳熟,这正是你们帅府市工司的担忧,你当清楚,造成帅府如今局面的,就是你这撑不起三分心眼的胸膛,但凡你有点谋略,大帅或者你家的僚属,都不会日夜忧心,武景同,我也不指望你能一宿开窍,但是,你要想将大帅安全,活着的送回北境,你就得听我的,不能有半点自作主张的事发生,更不能随性发挥,武景同,你要学会配合我,懂么就像幺鸡那样,不聪明没关系,不懂谋略也没关系,听调令,懂配合,我就能帮到你,帮你将大帅带回北境,你信我么”

    武景同但凡有点野心,哪怕没什么谋略,武大帅都不可能放弃他,另寻他人继承帅府,市工司那帮僚属,有的是人才可以辅佐他,帮他出谋划策,然而,这心大如筛的主,根本无意揽权,一颗心只在战场上,保得北境安稳才是他的志向,至于帅府能不能独立于世,那不重要,隐姓埋名他也能活,归于凌湙管辖,更没有半点犹豫,从来也没在乎过帅府爵位承袭的事。

    一趟京畿大狱之行,令武景同对当今深怀失望,压根不在乎他给的爵位封诰,用他的想法来讲,那是施舍,是他父亲舍了老脸求来的,他不要,不稀罕。

    凌湙拍了拍他的胳膊,将他扶回床上趴好,“大帅受祖上荣耀加持,生来便认为爵位于家族而言很重要,他与你我的想法不同,他一辈子在追求朝廷的认同感,与陛下生隙,受朝臣指摘,都让他痛苦,他明明做的那样好,却得不到应有的褒奖,若临到了了,唯一的儿子还得不到朝廷的承袭旨意,那无疑是在说,他此生功过无有可述之事,便是死,也不能安心,景同兄,我知你不喜迂腐文人那套,可此次去荆南线陈兵,你便是装,也得装的对爵位势在必得,让大帅不会觉得自己所做一切,都是在自作多情,他其实已经做了选择,景瑟会继承帅府实权,他要的只是你的态度,你勇于担负起帅府一切的态度,包括对于爵位的向往,那是你们武氏祖辈与大徵朝廷的联系,断之则反贼也,他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所以宁愿委屈自己,也绝不走上陛下为他铺好的断头路,景同兄,你要在他死前,维系好与朝廷的这最后一点情面,让他能以大徵冠武大将军的名义,入武英殿受朝臣祭奠,忠肝义胆的被记入太史册,成就他成为百姓口中的护国大将军”

    武景同眼眶通红,尤其听凌湙说到最后,也忍不住声音艰涩哽咽后,更难过的将脸埋在枕内,大掌直往床框上砸,好似这样心就不会痛了一样,断断续续的声响自枕中传出,“我我竟从没弄懂父亲的心思,我只以为他太重名誉权势,为了皇帝那一点的褒奖,摇尾乞怜,我甚至看不起他趋炎皇帝身边大伴伴之举,私底下编排他侍君媚主,有失他大将军的风骨,小五,我错了,我真的一点都不了解他,我不知道他为武氏深远计的长短,我也不知道他肩上扛着怎样的重担,我凭着心性,在他的羽翼下恣意活了半辈子,临到头来,却什么也扛不住,我太没用了,小五,我没有用”

    凌湙制止了他的自残行为,拉着他的手看伤,发现手背处破皮出血,显然砸起来没留力,便重新拿了布巾子给他擦伤上药,低头静静的等他平复一阵后,才道,“没事,你有我呢什么时候,我都给你兜底,所以别怕,去了南线放宽心做事就好。”

    武景同一愣,立即抬头扭了脸过来,看向凌湙,声音粗哑,“你你说什么”

    凌湙埋头给他将手掌缠上纱布,尔后抬眼正视向他的眼睛,点头,“你没听错,我会派人带你过荆北,穿西线往南去找大帅,景同兄,我与你一样担心大帅,十年间,他待我如亲子,便是不能常常侍其左右,但那份父子之情总归是有的,我懂他的坚持,也知道他的忧虑,更明白他此行非出不可的目地,人生最后一途,我总不能真的真的让他床前无孝子”

    人心肉长,十多年的交际,便是一开始互相防备试探,也渐生了惺惺相惜之情,他认他做义子,摆席召示整个北境,待他亲如己出,让没感受过父子亲情的人,愣生生滋养出了牵绊,哪怕一日日以大帅称呼,也阻不住为人子的认同感往心里钻,便连陈氏私底下都说,武大帅比起他自己的生身之父,都做的好,当的合格。

    凌湙将一只玉匣子递给武景同,“这是我自己养的心蛊,大帅若真到了命悬一线的地步,你就给他用上,可保他留一口气回北境见一见家里人,武景同,你切记届时莫慌,以稳军心为重,我无需你策应,你只保护好你自己和大帅就行,无论京中下来任何旨意,只管接,无防会影响到我,与凉羌的正面战事,我自有主张,不用你担心,懂么”

    武景同望着床沿上的玉匣子,他是知道凌湙身上种有保命蛊的,一时竟不敢伸手去接,眼睛更不敢眨,声音哽塞,“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凌湙沉默,缓一刻方答,“大半月前,大帅出北境时我便得到了消息,尔后派了酉五前去阻止,又去信问了师傅,他来信说说大帅走前,将聚神丹和水服了。”

    那是相当于烧血线的提气丸,强提回光返照前的一屡神光,用之无解,是左姬燐应武大帅早前的要求,花了大几车的珍贵药材,提炼出来的小小一粒。

    武景同一瞬间再也绷不住,撑着身体就坐了起来,抓着凌湙嘶哑着哀求,“马上送我出去,小五,马上送我出去”

    说着一骨碌从床上滚下地,扶着床沿就冲着凌湙跪了下去,额角触在床前脚榻上,撞出咕咚一声响,“小五,哥知道你为难,哥也知道之前的擅自行动差点坏了你的事,哥错了,哥以后绝对听你的,求你送我出去”

    求你

    酉一正掀了帐帘领番云往里走,武景同的亲卫丁鹏也随在后头,一见之下立即拔足奔上前,扑跪在地扶住他,眼眶也随即泛红,“少帅您起来,属下扶您起来”

    你是我北境帅府的少帅,除了父帅怎么可以跪别人

    丁鹏抿着唇咬牙,更将武景同从地上拖起,愤怒随着悲痛一起射向凌湙,满眼恼恨。

    凌湙示意番云上前,指着他道,“番云,武少帅就交给你了,务必将他送至大帅军中,此外,联系酉二,让他去少帅帐前听命,尔后的所有信件往来,皆会通过他与少帅联系,切掉他与斥候二队的联络号,你送完人后,由你接替酉二,暂掌东陵江岸的侦查任务,与我这里的传信任务,移交斥候三队掣电。”

    番云膝跪领命。

    武景同被丁鹏重新按上床榻,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番云,怕他跑了似的急问,“什么时候走”

    凌湙从袖里抽出一封信,郑重交予武景同,“若大帅身体足可支撑,你便将此信给他看,若大帅身体无法行动,就将信烧掉,等我通过酉二与你联系,你记住,不要将酉二的身份告知帅帐中任何人,谁问你,就只说他是你的亲卫,还有,别偷偷看信,此信中内容但有泄出,我与大帅皆有性命之忧,你切莫私自拆开,明白么”

    武景同被凌湙严肃慎重的表情吓住了,竟一时不敢伸手接信,好半晌才道,“我、我保证,我保证不看,小五,你信我,我不会拿你和父亲的命开玩笑的,你信我。”

    凌湙点头,“我信你。”

    当夜,武景同重新在伤处上了一层药后,包扎紧实,穿了一身黑衣箭袖,敷上了凌湙早年送他的敷面,装扮成草莽汉子,与番云一起消失在了营内。

    酉一望着凌湙驻足的背影,前方是消失了许久的人踪,已经恢复平静的草场,不解道,“主子为何不与他说一说朝局和战势”

    武大帅一动,联牵的陛下的眼神都移了过来,本来是江州和凉州的博弈,且凌湙还是隐藏方,现在优势在缩小,万一陛下不顾大局,往此战中插手,结局简直胜负难料。

    凌湙默然半晌,终于转身往帐内走,边走边道,“告诉他又有什么用多一个人跟着焦虑而已,大帅现在肯定在有意隐瞒病情,陛下极有可能会先派人去探望,等他得到详实消息,后手肯定会安排监军入帅帐,左右大帅都不可能违抗他了,他拖延的这些时间,够我用了。”

    朝廷的监军自韩泰勇犯事后,就被大帅找借口轰出了北境,十年都未能再入驻进来,这最后一次权力博弈,武大帅会让筹于陛下,让他把监军插进征荆营。

    他需要让监军的眼睛,看到他临终前的忠心耿耿,侍君以诚。

    凌湙望向京畿方向,口中喃喃,“监军”

    一封信飞驰向京中阚府,只寥寥数字推凌誉出京。

    十八岁的状元郎,该要有些胆量往战火纷飞处走一走了。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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