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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珠为玥
此时, 卫家的气氛安静到了极点。
爷爷说话的内容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玥宝年纪小,结婚还太早。但我们卫家不是做了事不认的人。”
卫玥珍耳根一热,反驳道“我做什么了”
爷爷瞪她一眼, 不知道在骂她笨被人抓住,还是在暗示她别坏了他的事。总归这一眼太复杂,她解读不出来。
卫妈妈不好意思地对周礼安笑笑, 拉着卫玥珍小声道“礼安都和我们说了,你喝醉了,不是故意的。但他向来洁身自好,认为这么亲密的事只能和妻子做,过不了心里这关。”
“”
阴险, 狡诈, 不是个男人
虽然开始是她先去亲他的,但后来他明明乐在其中, 绝口不提只能和妻子做这样的事。
要是他早说了,谁还会去睡他啊
她脸颊红透了, 又气又羞。
周礼安在长辈面前一派道貌岸然的模样,温声道“是, 她年纪还小,结婚的事不急。但订婚的事我希望能尽快安排上日程,玥珍爱热闹爱玩,我不是很有安全感。”
“”
不光卫玥珍, 卫家的人都惊呆了。
卫家几个长辈都拿眼偷偷看家里的小女孩,惊叹她平时作天作地, 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这可是周礼安,他们从来没想过能和周家联姻。
更何况,现在他这副模样, 像是被她拿捏得死死的,“没有安全感”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卫家爷爷一噎,又瞪了卫玥珍一眼,女孩子委委屈屈地躲在妈妈身后,一副他迫害我的模样。
“礼安啊,你放心。日后我们会好好管教这个孩子。”
周礼安目露诧异“玥珍不需要管教,她这样很好,是我不自信才缺少安全感,订婚或许能缓解我的焦虑。她年纪小爱玩是天性,我家里人都喜欢这样热闹的女孩子,她们经常说我太安静了。您放心,我对待玥珍,会比对待周家更认真,她比任何人、任何事都重要。”
“这是我的承诺,作为周礼安的承诺。”
话说到这个地步,卫爷爷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朝着卫玥珍招招手,这个小女孩是卫家的心头宝,从小如珠如玉地把人养大,不舍得凶,不舍得骂。
但小女孩长大了,耀眼到有人来抢夺。
“玥宝,礼安的话你都听到了。你自己怎么想”
卫家人从没想过让卫玥珍去联姻,只想她活得自由快乐。
卫玥珍脑子一片混乱,下意识道“我要想一想。”
女孩子这句话落下,所有人都露出心照不宣的笑,没拒绝那就是有戏,说不定卫周两家真能联姻。
周礼安松开紧攥的指节,轻吐出一口气。
他看向茫然无措的小女孩,心软道“玥珍,陪我去花园走走”
周礼安说这句话完全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提到“花园”两个字,某些记忆自动在卫玥珍脑袋里播放。
她有心想发脾气,但当着这么多长辈的面,不方便说床上的事。
卫玥珍气势汹汹地抓着周礼安出去了,身后一堆人瞧着家里的小女孩抓着周礼安的手。
衣服被抓皱了也不介意,怕她把手抓疼了还把表摘了。
看得人一群人牙酸。
只有卫妈妈笑眯眯的,笃定道“玥宝一定对礼安有意思,赶紧去准备订婚的事。”
卫玥珍没往花园走,随便找了个角落把人丢下,气得要死“周礼安,你是不是人都是成年人了,睡一觉还要告家长你讲不讲武德”
周礼安唇角微弯“我怕你下了床不认人。”
卫玥珍“”
虽然她就是这么想的,但她还没来得及做,那就是没做。
“反正我不同意,我连恋爱都没谈几次我不想结婚。”
她还是个小女孩呜呜呜。
周礼安看着女孩子气红脸的着急模样,温声道“玥珍,不是结婚,只是订婚。你想要恋爱,我陪你恋爱,一辈子不结婚都没关系。只是我总有忧虑,担心你再也不理我,躲我远远的。我没身份、没资格去参与你的生活。”
卫玥珍纠结地咬着唇,想哭哭不出来。
他怎么总是这样,总是把自己说得那么可怜,显得她是个花心大萝卜,见一个人爱一个。
“我其实挺专一的。”她忍不住解释。
“当然。”周礼安温柔地抚着她的长发,“你很好,我一直都知道。你现在还小,但我的年岁会越来越大,一年又一年,慢慢变老。我怕等那时,就没资格留你了。”
“玥珍,是我不自信。”
卫玥珍满眼茫然,周礼安这样的人也会不自信吗
她以为这只是他用来应付长辈的说辞。
周礼安轻轻地叹气“你躲我那么远,我应该有自信吗”
卫玥珍“”
这话说得也不知没道理。
卫玥珍纠结地皱起小脸,沉默好一会儿,忽然小声问“不订婚的话,你是不是不会和我睡觉了”
周礼安默了一瞬,精密运转的大脑思索着这句话的意思。
说是。她会不会找别人
说不是。她会不会又跑开
卫玥珍敏锐地感知到他的沉默,失落地垂下脑袋。
正要拒绝这一次订婚,他忽然道“我说过的。只要你想。”
她眼睫轻动,耳根发热,含糊道“但你不是说,这样亲密的事只能和妻子做吗”
周礼安恍然,原来她在担心这件事。
他莞尔道“玥珍,这是我们周家的家训。除了你我不会有别人,所以我把你看做我的妻子。”
“单方面的。”他补充,“你可以不认。”
“”
听起来她真像个负心汉。
但都2023年了,周家为什么有这么奇怪的家训啊
订婚。订,还是不订
她脑子乱糟糟的,想不好。
可她分明还没开始和周礼安谈恋爱,怎么会这么快跳到订婚这一步。一切都是因为醉酒误事。
第一次了。她决定戒酒一个月。
“我要再想想,太突然了。”卫玥珍这话说得没什么气势,蔫巴巴的,“你家里不会”
周礼安轻点头“家里人都知道了。”
“”
呜呜呜她真的要变成负心小辣椒啦。
这场“逼婚大戏”终结于卫玥珍说要再想想。
卫家人亲热地把周礼安送到门口,卫玥珍躲在客厅里偷偷往外看,他众星捧月,却回头找她。
这是她第一次意识到,他真的很喜欢她。
卫周两家欲联姻的传闻愈演愈烈,不过当事人似乎都没受到什么影响,尤其是周礼安。
周礼安一天要见的人太多,不可避免有人问起。
他闻言只是淡淡一笑,说“周某追求佳人未果”。这样的回答无异于坐实了这个传闻的真实性,只是没料到还有反转
卫玥珍竟然看不上周礼安。
要知道,卫玥珍的前男友可是喻思杨,看得上喻思杨的人如今竟连周礼安都看不上了。
言外之意,周礼安比不上喻思杨。
这话传到卫玥珍耳朵里用不了几天。
她听了这话不怎么舒服。不管从哪方面看,周礼安和喻思杨都不是一个赛道上的人。
拿喻思杨和周礼安比,无异于登月碰瓷。
当晚,卫玥珍就发了条朋友圈。
周礼安,我花呢
第一天,周礼安便浩浩荡荡地送了一轮船的鲜花。从东川到洛京,港口沿岸,无数人都看到了轮船满载鲜花,缓缓驶向他的心上人。
圈子热闹了一阵,又渐渐恢复了平静。
周礼安照旧每周飞一次洛京。和上半年相比,他约到卫玥珍的次数越来越多,她对他笑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唯一不如意的,是她还没松口答应订婚。
洛京的秋天短暂,转眼便入了冬。
这天卫玥珍刚下课,便接到了周礼安的电话。她磨蹭了一会儿才接起,在室友揶揄的眼神下跑到角落里。
“玥珍,我在楼下等你下课。”
和洛京的冬日不同,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温暖。
卫玥珍从前没发觉自己贪恋温暖,她自己足够热烈,足够灿烂,不需要任何光芒照到她身上。
但现在,她想要更多的光,更多的爱。
她变得贪心了。
是周礼安让她变得贪心。
卫玥珍小跑着下楼,转过弯才装模作样地慢下步子,不紧不慢地都朝着门口走去。
穿着纯白色大衣的男人立在门口,眉眼清润,气质出尘。
她从来没见过有人能把白色大衣穿得那么好看,来往的人都在看他,所有人都为他回头。
他的视线穿过人群,落在她身上。
等了半小时,神情安静的男人终于露出笑,走向他的女孩。
“手有点凉。”周礼安试了试她的体温,脱下大衣裹住卫玥珍,“小女孩都不爱穿裤子。”
自从入冬,他没见她穿过裤子。
小女孩爱俏,他理解。
卫玥珍不怎么习惯和周礼安牵手,她和喻思杨牵手都很少,一牵上两人都觉得别扭。
但周礼安喜欢牵她,牵她的时候走路也变得很慢。
“我不好看吗”她仰起脸问他,光裸的小腿蹭了蹭他的裤脚,“我看你很喜欢。”
周礼安抚额,拿她没办法。
他按着女孩子的后颈,指腹轻轻滑动,低声道“别在外面说这些。”
卫玥珍翘起唇笑,开了荤的男人经不起撩拨,每次他都拿她没办法,但只限于外面。
一回到公馆,她就会被按在门上。
他在某些时刻并不是那么温柔,甚至有些粗暴。她喜欢他这样,喜欢他失控,喜欢他沉溺无法自拔。
周礼安缓了片刻,提起她假日的安排,“等你放假,带你去古镇玩想玩多久”
卫玥珍弯着眼道“嗯,想和朋友们一起。”
这样的对话出现过很多次。
她的每一句话,他都会放在心上。很多时候她只是随口一说,甚至自己都忘了。
他不会忘记,一次都没有。
周礼安并不热衷于开车,他开车的时刻少之又少,多数时刻是为了迁就喻思柏。
有了玥珍,他便习惯了自己开车。
他喜欢车里只有她和他两人的感觉。
临近期末,最近卫玥珍都在认真复习,两人到了公馆也做不了什么,一个复习,一个陪着。
周礼安从没想过自己的前半生有这样的时刻。
在隆冬时分坐在温暖的书房里,壁炉里柴火燃烧,他坐在小女孩身边辅导她写作业。
她抬眼茫然地看过来的时刻,他想把她狠狠摁在桌上。
想教训她在冬天不要穿那么短的裙子,想教训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不要随便蹭他。
但最想最想,是她在濒临涣散的时候喊他的名字。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卫玥珍不满的声音拉回男人的神智,“你是不是不想嫌我笨”
周礼安喉结轻滚,藏起所有肮脏的心思。
“抱歉,是我走神了。”他揉揉她的头发,温声道,“玥珍不笨,是我没有经验教学生。”
“我不是合格的老师。”
不知道是哪两个词触动神经,卫玥珍慌乱地移开眼。
她脸红红地做了会儿题,实在做不下去了,羞涩又大胆地问“周礼安,家里有没有眼镜”
十分钟后,卫玥珍对着壁炉前的男人咽口水。
昏暗的胡桃木色给空气增添几分粘稠的厚重,他静静站在那里,白衬衣西装马甲,宽肩窄腰,修长的腿。
金丝眼镜仿若为他量身定做,镜片后的双眼深不可测。
可他的面容却这样柔和,冷色的肌肤在这片无际的暗色里明亮而干净。
“坐好。”
男人手握戒尺,温和地命令。
卫玥珍不自觉地坐直身体,跟随他的指令去一举一动,看他踱步过来,仔细检查她的坐姿。
触感微凉的戒尺顺着腰线往上,尖锐的硬的小角贴着脊柱。
她忍不住颤抖。
周礼安轻轻地笑了声,弯腰从身后贴近紧张的女孩子,低声问“怎么在发抖,很冷”
戒尺往下到了腿弯。
女孩子的裙子很短,大腿白雪,小腿纤细,露在外面的膝盖因为热泛着浅浅的红。
想捏碎她,听她哭,听她喊。
“不乖。”他说。
戒尺绕着膝盖转了一圈,周老师进行下一步教学,做错题的坏孩子需要受到惩罚。
“去桌上趴着。”
卫玥珍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隆冬的夜晚火热得像夏天。
她在壁炉的热气里几欲死去,周礼安比跳跃的火光更热,她被摁在桌上,贴在玻璃窗前。
厚重的书架因晃动书籍掉落了一地。
花园里覆着甜白色的雪,从里面看出去雾蒙蒙一片,窗上都是雾气,激烈时留下男人的掌印。
周礼安没太过分,弄了几次就放过了怀里哭得可怜的小女孩。
一场情事结束,他身上的衣服仍然整洁,只是裤子皱得不像话,两边都湿透了。
“补充点水。”
他给卫玥珍喂水。
卫玥珍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闭眼喝了水,脸上的热度还没退下去,不想睁眼看周礼安。
又哭又叫的,太羞耻了。
幸好家里没有人,不然她再也不来了。
周礼安把水一样的女孩子抱起来,细心打理,再把她抱回书房,放在腿上,继续叫她写作业。
这次是真的写作业。
卫玥珍整个人还轻飘飘的,窝在他怀里不想动,撒娇道“你给我写,我不想动。”
她已经坏掉了,不能写作业了。
周礼安温声应好“你小时候就是这样和卫阿姨撒娇的,要哄要抱,还要糖,脸上还挂着泪珠。”
长大了到他怀里,依旧没变。
卫玥珍睁眼瞧他,“小时候的事都记那么清楚,不会很久以前就暗恋我吧”
周礼安停顿片刻,居然开始认真思索这个可能性。
那么多朋友、弟弟妹妹,他对卫玥珍的关注确实超出旁人。或许是因为她爱哭,或许是因为他曾在黑暗中找到过她。
面对她,他总是心软。
“那我未免太迟钝。”周礼安亲吻她汗湿的额头,“如果是这样,你可能会更讨厌我。”
他还是少年时,眼里就容不下沙子。
卫玥珍深以为然。从周礼安开始追她,她身边男的越来越少,恨不得连只狗都是母的。
她就没见过比他占有欲更强的人。
但他还算讲理,会陪她一起出去玩儿。
她仰头亲他的下巴,水润的眼很亮,“我不讨厌你。”
周礼安喉结轻动,垂眼看她,声音很温柔“明早给你补作业好吗不会让你迟到。”
卫玥珍微愣“现在干什么”
“上课。”
他轻吻她的耳垂,气息如锁链般缠绕。
后来,卫玥珍不太愿意回想这个冬天。
记忆中,她总是很热,总是很缺水,衣柜里的裙子越来越多,他的眼镜也越来越多。
她的私人教学数量超标。
幸而,教学成果不错,她期末考考得前所未有的好。
为此卫妈妈特地打了电话过来,忧心忡忡,担心她是不是又失恋了,才没事找事去学习。
又问她怎么学的,怎么忽然开窍了。
卫玥珍红着脸不说话,总不能说答错题要趴到桌上受惩罚吧,多罚几次,傻子都会了。
她支支吾吾地糊弄过去。
卫妈妈催她早点回去,今年过年比往年热闹。
周家会在年后正式上门拜访,商量两家联姻的事宜,确定订婚的日子。
“订婚”卫玥珍一怔,“我没同意要订婚。”
卫妈妈也一愣“你和礼安都在一起了,还没打算给他一个名分”
卫玥珍抿唇“只是谈恋爱而已,我不订婚。”
挂了电话,卫玥珍出神了很久。
她和周礼安正式在一起的日子不久,不过两个月而已。期间他从来没提过订婚的事。
她不知道自己在抗拒什么,害怕什么。
是他授意的订婚吗
他没问过她,也没提过。
卫玥珍不太高兴,连着一周没怎么回周礼安信息。
临近过年,他工作很忙抽不开身,和她说回东川的时候和他说一声,他来接她。
她没知会他,一个人回了东川。
周礼安是在一个应酬上知道卫玥珍回来了,桌上友人打趣,说他够辛苦,丢着女朋友在外边陪他们吃饭。
他不动声色,言两语就知道了卫玥珍在哪儿。
酒喝过一轮,周礼安借口离开。
司机等在门口,见周礼安提前出来不免讶异,待看到他的脸色,决定一个字都不多问。
上车后,周礼安报了地址。
他回了“岛上”。玥珍在那里。
卫玥珍也不是故意选了“岛上”,别的地方的酒确实没有“岛上”的好喝,而且这里不会有讨厌鬼来烦她。
反正周礼安都会找到她,不如选个合心意的地方。
正值寒假,“岛上”前所未有的热闹。
卫玥珍难得没和朋友们玩。她躲在露台上,小桌上的酒瓶空了小半,喝完一杯酒盯着露台上的灯发呆。
这里很亮,很温暖。
她混混沌沌地想,周礼安这样的人是不是想要什么都能得到
她究竟是畏惧被一段关系捆绑,还是畏惧他完美。
有时候周礼安太好,好到她时常惶恐,会不会在某一天醒来,他就如数收回这样的好,再给别人。
她一定会气死的。
他想订婚,她不愿意;他要是不想了,她又会气死。
她真别扭,卫玥珍郁闷地想。
周礼安到“岛上”后换了一身衣服,酒局上难免沾到烟味,卫玥珍不喜欢烟的味道。
靠近露台,他不许任何人再进去。
女孩子看起来心情不好,趴在小桌上发呆,酒瓶里酒只少了一点,她没碰多少。
周礼安轻皱了下眉,没压着脚步声。
她早知道他会来,没抬头,闷声道“周礼安,我要是不和你订婚,你会怎么办”
“怎么忽然提起这个”周礼安短时间内不打算再提起订婚,至少等她毕业,“等你毕业再说。”
卫玥珍茫然道“可我妈说过年你们家来商量订婚的事。”
周礼安一怔,难怪她不高兴,一个人回了东川。
他在她身边坐下,指腹在她的手背上摩挲片刻,解释道“我家里人她们可能有点着急。我最近太忙,没顾得上。玥珍,不会有订婚,别担心。”
卫玥珍并不觉轻松,反而更沉重了。
没在一起前,他步步紧逼,她恨不得逃到千里之外;在一起之后,他没有底线地对她好,数次退让。
这样的好让她有些恐慌。
“周礼安,你都没有脾气吗”卫玥珍捏捏他的脸,嘟囔道,“正常人被拒绝,肯定气跑了。你像个受气包。”
周礼安莞尔一笑“不生气。你在就很好。”
她是他的良方。
卫玥珍靠在周礼安怀里,偷偷想对他好一点吧。
年后周家上门拜年,这是第一次。往年都是卫家到周家拜年,今年情况大不一样了。
不知道周礼安说了什么,周家没提起订婚的事。
卫玥珍跟在卫爷爷身边,将周礼安身边的人看了又看,没看到他爸妈。印象中他爸妈似乎不常在家,以前过年的时候也很少见到。
两家人热热闹闹地拜过年,卫玥珍收了一堆红包。
周礼安临走前也往她怀里塞了一个,揉揉她的发,温声道“新的一年,希望玥珍每一天都快乐。”
也希望她的身边有他。每一天。
周礼安走后,卫玥珍没管她的小红包们,缠着妈妈闹了一阵,最后把她拽到楼上。
卫妈妈忙得脚不沾地,还要应付这个小女孩。
“活到一十岁,忽然有悄悄话和我说了”
卫玥珍和家里人关系亲密,从小到大有什么心事都会告诉他们,说悄悄话的时刻少之又少。
这样的情况难得一见。
“妈。”卫玥珍指了指门口开走的几辆车,“我怎么没见到周礼安的爸妈他们不在东川怎么过年都不回来。”
卫妈妈抚额,这孩子简直缺心眼。
不过也不怪她,这些年很少有人在提起周礼安的身世。他已经足够强大,可以抵挡流言。
“周礼安的爸妈很早就走了,车祸走的。他从小就养在叔叔家里,对外都说周家这一辈是两兄弟。其实周礼安和周溯其实是堂兄弟,不是亲兄弟。他婶婶身体不好,长年在国外疗养,所以一家人都在国外,礼安是爷爷奶奶带大的,从小和长辈们一起生活。”
“玥珍,你别怪礼安心急。他只是没有过家,想要一个。”
卫玥珍神情怔愣,没从卫妈妈的话里反应过来。
她从来不知道,周礼安没有爸爸妈妈。她去过他住的地方,很大很空的别墅,只有他一个人。
她以为他只是喜欢一个人生活。
“好了。妈妈去忙了。你乖点啊,今天别乱跑。”
卫妈妈匆匆说完,下楼忙去了。
卫玥珍趴在窗口看着门口看了很久,心中五味杂陈,想和他说些什么,但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之所以有雾一样的性格,是因为没有爸爸妈妈吗
这样生活,是不是会容易一点。
她忽然想起自己曾问过他,带着这样一副正人君子的假象生活,是不是很方便。
他回答她说,很方便。
卫玥珍有点儿后悔,不该这么说他。
他似乎从来没怪过她。
这个年卫玥珍过得并不好。她辗转反侧,放不下这件事,最后找上喻思柏,问他周礼安是怎么长大的。
东拼西凑,凑出了周礼安的童年。
父母车祸去世的时候,他年岁尚小,不到上小学的年纪,却已经懂事了,有小时候的记忆。
葬礼后,他被送到叔叔家生活。
不久,叔叔一家出国了。爷爷奶奶舍不得两个孩子都出去,于是留下了周礼安。
他和爷爷奶奶住,姑姑们都喜欢他,他过得不苦。
原本他是活泼开朗的性子,越长大越内敛,逐渐变成如今的模样温润如君子,锋芒尽藏。
周家家大业大,到他手里并不容易。
这一路走来腥风血雨,他都是一个人走的。最后国外的叔叔将股份转让给了他,终结了这场争斗。
他一个人很辛苦,但不至于众叛亲离。
他仍有疼爱他的亲人,希望他过得幸福,有喜欢的女孩子,和她过一生。
所以当她们知道周礼安有了喜欢的女孩子,一家人都着急,想为他争取到这个女孩。
和她全然不同的童年和生活。
比起她,周礼安很孤独,也很辛苦。
卫玥珍当晚失眠了。
隔天是和朋友们约定去古镇玩的日子,周礼安早早就来接她,受礼地等在楼下,没上楼。
卫玥珍一下楼就往他怀里扑,家里人都别开眼。
她无所顾忌,抱着他的脖子,贴着他的胸膛不肯放,只是想这样和他拥抱一会儿。
周礼安低头想看她的脸,她不让。
他低声问“怎么了,做噩梦了”
卫玥珍摇头,又抱了他一会儿,小声问“今天能不能让别人开车,我想和你一起坐在后面。”
周礼安轻轻挑眉“让阿杨开。”
卫玥珍“”
他看起来也没什么好心疼的。
路上是喻思杨开的车,他这辈子就没开过这么别扭的车。路上在服务区休息,给他哥发了一百条短信,别在澜江当上门女婿了,快回东川救救他,他要被周礼安欺负死了。
到了地方,喻思杨顶着众人同情的眼神飞快下了车,丢了车钥匙就跑。
这车谁爱开谁开,他再也不会开了。
卫玥珍完全不知道喻思杨这一路的苦,她上了车就在周礼安怀里睡了个昏天暗地。
到了古镇也没醒,被他抱下车进了酒店。
卫玥珍醒来已经是下午。
酒店是仿古的风格,窗户都是木制的。她推开窗,冷风往里钻,夹杂着几片雪花。
“下雪了。”她从睡梦中醒来。
忽然,一只瘦削白净的手从身后伸出来,关上了窗。
“太冷了,会感冒。”周礼安调高温度,给她披上外套,再打开窗,“雪还小,明天会有积雪。饿不饿”
卫玥珍没心思再看雪,只是仰头安静地看着他。
刚睡醒的女孩子眼神懵懂纯净,乌黑的眼珠子望着你,仿佛她归你所有,由你处置。
周礼安禁不住她这样看。
他捂住她的眼睛,嗓音低哑“别这样看我。晚上还要出去玩。”
卫玥珍不听,拿开他的手和他接吻,外套和被子从身上滑落,身后窗户被关上。
他沉沉压过来,肆无忌惮地吻她。
再出去,是晚饭时间。
周礼安和卫玥珍是两间房。和朋友们出门,他从不会只订一间房,即便有时候他的房间根本用不上。
但两人一起出来,朋友们也不意外。
正逢元宵,镇子里很热闹。
晚饭后他们便结伴出去看灯,尝小吃,兴致来了坐夜船看古镇,看河道两岸灯火燃烧。
卫玥珍拍了很多照,都是周礼安拍的。
拍完两人便躲在角落里,头贴着头,小声说悄悄话,惹得朋友们好奇极了,都竖起耳朵偷听。
“这张不好看,显得我好胖。”
“胖吗明明很可爱,现在可以亲你吗”
“好好选照片”
“下次我会拍得更好。我在跟老师学。”
“”
众人听了一耳朵,都沉默了。
这根本不是周礼安吧这是被谁夺舍了吧
周礼安为什么看起来像个恋爱脑啊,太吓人了。
喻思杨反应最大,像是被雷劈了。
他以为在车上周礼安趁着卫玥珍睡着偷偷亲她已经是极限了,没想到还有更腻歪的。
呜呜呜他也要去澜江,不想在东川呆了。
一行人坐完船,去逛镇子里各式各样的店铺,明知道是骗游客的东西花了钱一样觉得很开心。
卫玥珍逛了一圈觉得累,坐在路边不肯走,又想吃东西。
“你去给我买。”她戳戳周礼安。
周礼安等着女孩子慢慢数,等数满两个手指头,仰头对他笑“好像都想吃。”
“我去买。”他摸摸她的头。
卫玥珍在风里也不觉得冷,看着周礼安走远,看他的背影在一间间店铺间穿梭。
她忽然觉得幸福,满足的,被填满的幸福。
不需要很多鲜花,不需要很多情话。
卫玥珍拍了一张周礼安的背影,偷偷发了一条朋友圈,再抬头,不见了他的身影。
她站起身看了一会儿,没看见人。
正要去找,听见有人喊“有人掉水里了”
她一怔,下意识往人群中跑,边跑边喊他的名字,声音里难掩慌乱,一直跑到岸边,拨开探头瞧的人群。
河道里太暗,看不清掉下去的人是谁。
岸边有船夫准备下水救人。
卫玥珍不知道自己在问谁,只是不停地问“谁掉下去了”
“是个男人,个字挺高的。”
“哥哥穿着驼色的大衣,和我妈妈一样。”
周礼安今天穿的就是驼色大衣。她说喜欢看他穿这些温暖的颜色,他就经常穿。
卫玥珍事后想不起来这一刻自己在想什么。
她望着黑漆漆的河水,幽深而冰冷,没有过多犹豫,脱下大衣往下跳,游向在河里扑腾的人。
不等她碰到人,一只手臂从身后紧紧拽住她。
“玥珍,不是我。”周礼安不知道什么时候跳了下来,抱着她往回游,“这么冷的水,你也敢往下跳。”
他压着怒气,不想凶她。
落水的人被船夫们救了起来,卫玥珍也上了岸。
“你没事吗”
冬日的河水冷得像冰,她冻得直哆嗦,仍在意他有没有事。
周礼安捡起大衣把她裹住,抱起她快步往回走,回答她“我没事。刚才遇到小朋友迷路了,离开了一会儿。”
就这么一会儿,她就敢往河里跳。
这是冬天,她不要命了。
周礼安冷着脸,把卫玥珍带回酒店,塞进浴缸里,指尖抵开她紧咬的牙关,喂她喝姜汤。
临时煮的汤,味道算不上好。
卫玥珍缓了很久才从那股刺骨的冷意中回过神,他不断揉搓她的背心,四肢,身上还穿着湿衣服。
“周礼安,你快去换衣服。”
她推开他,催他去换。
周礼安压了一路的怒意终于爆发,摁着她的后颈贴近自己,警告道“就算是我,也不许你往下跳。”
“这样的事没有下一次。”
他高兴不起来。即便是为了他。
一想到她把自己置于那么危险的地方,他就怒火中烧。
卫玥珍发着愣,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被他忽然凶了这么一嗓子,反应更迟钝。
等回过神,眼泪已经挂在脸上了。
她哭得发抖“我游泳游得很好,为什么不能去救你”
周礼安狠下心肠不去抱她“周围有那么多人,都是专业的人员。怎么轮都轮不到你。”
卫玥珍红着眼“怎么轮不到我他们是你的谁和你有什么关系我是你的女朋友怎么就轮不到我”
她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
周礼安还是心软了,低头把她抱进怀里。
他哑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只是我不能承受失去你的风险,玥珍,这样对我太残忍了。”
卫玥珍大哭,自己委屈,也替他委屈。
“我为喻思杨勇敢了那么多次,一次都没有为你勇敢过。每周都是你到洛京来,我没有来东川找过你,一次都没有。周礼安,我也可以奔向你,我也可以为你勇敢。”
“我也可以疼你,保护你。”
周礼安眼眶发酸,他的小女孩长大了。
从小时候那个迷路在黑暗里大哭的小女孩,变成了现在孤身敢往那么黑的河里跳的女孩子。
她一直都那么勇敢,从来没变过。
“玥珍,我们结婚吧。”
周礼安嗓音嘶哑,说出心中最渴念、最渴求。
卫玥珍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以这样的面孔生活了那么多年,从失去父母的孤儿再到现在的周礼安。
他失去了他的家,长大后想和喜欢的女孩子有一个家。
这是平凡生活中,普通又伟大的愿望。
“我想要最大的钻戒。”她瘪瘪嘴,“最漂亮的婚纱,最漂亮的家,还要最帅的老公。”
她仍在掉眼泪,却来抱他。
她说“我想要一直和你在一起。”
周礼安怀抱着他的小女孩落泪,额间青筋凸起。
他这一生,失去过无数,最亲爱的父母,分道扬镳的朋友,逐渐疏远的亲人。却也得到无数。
其中最珍贵的,是他的玥珍。
他想做她床头的白梅。
伴她入睡,伴她醒来,伴她从清晨到日暮,伴她到老。
他的最珍贵。
他的玥珍。,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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