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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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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的路上, 阿檀撩着裙子,亦步亦趋地跟上秦玄策,用娇娇怯怯的声音为自己分辨道“不是我不听话, 我原是想着,征募士兵的地点就在北城门边上, 二爷您一回来我就能看得到, 方便得很, 若是等在府里, 我又得迟一刻才能知道,我心里着急。”

    她觑看着秦玄策的脸色, 小心翼翼地道“我知道错了, 以后再也不敢了, 二爷您别生气。”

    秦玄策不说话,阴沉着脸, 大步流星地向前走。

    他人高、步子大, 走得飞快,阿檀迈着小碎步跟在后头,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他好像真的很生气,吓死人了。阿檀的小心肝“怦嗤怦嗤”地跳, 鼻尖上冒出了汗。

    秦玄策一路径直回了刺史府, 带阿檀进了房间门, “砰”的一下,把房门关上了。

    这, 莫不是要关起门来打她

    阿檀吓得更厉害了,捂住脸,从手指缝里露出一双大眼睛,偷偷地看着秦玄策。

    秦玄策战袍未解, 坐了下来,取出了笔墨,开始写字,一边写,一边迅速地道“你回去以后,告诉我母亲,我不能承欢膝下,是我不孝,但我没有辱没秦家列祖列宗的名声,没有辜负父亲当日的期许,这一辈子也算值得,叫她不要伤心,还是保重身子要紧。”

    “啊”阿檀的手滑了下来,抓在脸蛋两边,就像一只茫然的小兔子,睁大了眼睛,“二爷说什么我听不懂。”

    秦玄策头也不抬,运笔如飞,继续道“就说是我的意思,叫母亲好好看待你,日后寻个厚道人家”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一下,抬头看了阿檀一眼,他的眼睛漆黑如浓墨,又明亮如骄阳,那一眼,似银瓶乍破、光影迸裂,叫阿檀的心跳顿时停住了。

    但秦玄策旋即又低头下去,若无其事地道“请母亲做主把你嫁出去,我的私库在观山庭的西苑,里面是皇上历年的赏赐和我征伐外域时带回来的一些”

    他又顿了一些,明显很努力地在想,但实在想不出来,只好作罢,简单地道“有多少东西,我不太记得,总之分你一半,给你当嫁妆。”

    阿檀听得人都傻了,她的刚刚差点停住的心脏猛然剧烈跳动,好像有一百只小鹿一下子撞了上来,撞得她眼睛直冒金星。

    她呆了一下,然后疯狂摇头“二爷不要胡说,这些都是晦气话,皇天在上,菩萨有灵,您一定会旗开得胜、凯旋而归的。”

    秦玄策放下笔,把那张纸笺递给阿檀“这些事情我都写下来了,把这张纸拿好,别弄丢了,回去给我母亲看。我安排三百玄甲军送你出城,也别去定州,那里并不安全,你直接回长安。”

    阿檀诚惶诚恐地接过纸笺,看了一眼,秦玄策的字迹苍劲洒脱,此时写得匆忙,十分潦草,墨痕透纸,笔锋勾错如剑,犹带铿锵之气。

    这张纸差不多等于大将军的一半私库,可太值钱了阿檀连大气都不敢喘,屏住呼吸,把这纸笺折好了,纳入怀中,摸了摸、又按了按。

    秦玄策站了起来“好了,我去叫人,你马上走,越快越好。”

    “二爷不用安排。”阿檀退后了一步,“我不走,二爷在哪,我就在哪。”

    这属于收了钱不办事的,很不地道。

    秦玄策皱起眉头,严厉地斥道“这种时候是你能胡闹的吗你可知眼下是什么形势”

    “我知道。”阿檀十分大胆,居然打断了秦玄策的话,认认真真地道,“严大人和我说过啦,留下来就是等死,没有别的出路,可是,二爷没走,我怎么能走呢”

    秦玄策懒得和眼前这个小女人讲道理,他重重地一拍桌案,怒道“嘴巴闭上,不许废话,我叫你走就走,再啰嗦,我把你捆上,叫人扛着走。”

    阿檀吓得抽了一下鼻子,眼里又浮出盈盈的泪光,她倒退到墙角,缩成一团,她的声音还是那么娇柔,但此时却充满了一种斩钉截铁的意味。

    “如果二爷叫人把我捆走,路上我会跳下马,自己再跑回来,如果路上跑不掉,到了长安,我也要回头。旁人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只要我活着,我就是爬,也要爬到凉州来。”

    “你”秦玄策为之气结。

    阿檀这会儿却不怕了,她咬了咬嘴唇,露出了一点似温柔又似羞怯的神情,她的眼眸似明月、似星辰,似有无数天光垂落此间门,令人目眩。她轻声道,“我要回来找您,如果那时候您不在了,我就从凉州城墙上跳下去,摔得粉身碎骨,和这里的土、这里的沙子和在一起,捡不起来,权且就当作是和您在一处了。”

    她是那么柔软的一个女孩儿,日常总是扭扭捏捏、各种矫情,但此刻她说得那么清晰、那么坚决,没有半分思索或是犹豫。

    一种强烈的感情瞬间门冲击了秦玄策,他一时分辨不出那究竟是恼怒还是欢喜,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像是有无数麻雀在叫、在跳、在拿着小翅膀扑扇他脑袋,闹得他整个人发蒙。

    她为什么犯傻为什么不愿走为什么要和他死在一处

    他有很多问题堵在心口,想问她,又张不开口,迟疑着向前走了一步,朝她伸出手去。

    阿檀以为他又要敲她脑壳了,惊叫了一声,缩着肩膀、抱着头,没出息地打开门,跑了。

    跑了她居然跑了

    秦玄策的手僵在半空中,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僵了半晌,突然反应过来,像是烫到一般把手收了回来,背在身后,恨恨地道“蠢笨婢子,胡言乱语,不知轻重、不成体统、轻狂放肆”

    他浑然不觉得自己有点语无伦次,把那几个词翻来覆去说了好几遍,在房中来来回回一直踱圈子,好像有点停不下来。

    然后,就听见阿檀的声音,细细的、软软的,从门口传来“二、二爷”

    秦玄策刹住步子,望了过去。

    她从门边探出半张娇俏的小脸,眨巴着眼睛,做贼似的,怯弱地看着他。

    差点忘了,她就爱扒门缝,刚才他说了半天“蠢笨婢子”之类的话,她大约从头到尾都听到了。

    秦玄策觉得额头上有些冒汗,他故作凶悍地板起脸,怒视阿檀“什么事说”

    “嗯、嗯”她的眼里波光潋滟,恰似春水依依,似乎藏了无数的言语,却说不出来。

    果然是个蠢笨婢子,连话都不会说,秦玄策急了,恨不得把她倒提起来,使劲抖两下,把她的话抖出来。其实他刚才一点都没听够,想听她继续说,那样的言语,美妙又动人,宛如西方极乐山上迦凌鸟的歌声,令人沉沦。

    他目不转睛,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那样的目光太可怕了,好像凶悍的野兽,要一口把她吞掉似的。

    阿檀胆战心惊地咽了一口唾沫,把本来要说的话硬生生地吞了回去,勉强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小小声地道“二爷腹中饥饿否我下厨给您做几样小菜可好”

    秦玄策的眼睛都瞪大了,就这个

    阿檀的眼睛也瞪大了,这个人为什么又不高兴

    一个在门里、一个在门外、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天。

    倏然,秦玄策泄了气,摆了摆手,硬邦邦地道“好,我饿了,你快去吧。”

    再也不提要送她走的事情了,权当没说过。

    “哦。”阿檀乖巧地应了一声,转身跑了。

    跑到一半,她回眸望了一眼,远远的,目光温柔而羞涩,带着微微的笑意,宛如三月天、枝头最艳的那一朵桃花。

    风狂乱地吹着,旌旗在城楼上卷来卷去,血溅在上面,染成刺眼的暗红色。

    燃烧的箭如同火雨落在凉州城楼上,烟尘滚滚,喊杀声喧嚣震天,中间门夹杂着刀剑交鸣的声音、以及痛苦的惨叫声,濒死者的呼喊和生者的怒吼混合在一起,几乎把人的耳朵都震聋。

    高高的云梯架上了城墙,汹涌粗野的突厥士兵扛着弯弓利剑,不停地攀爬上来,与凉州士兵展开了激烈的厮杀,两股力量就像澎湃的潮水,冲撞在一起,激起血腥的巨浪。

    秦玄策守在城楼上,双手持剑,骄悍而凶猛,带着一股凛冽的煞气,他整个人就如同一柄锐利的剑,切开血肉、砍下头颅、斩破一切,腾挪之间门,似苍鹰、似猛虎,一具具强壮的躯体在他面前倒下,冒着热气、又渐渐冷却,叠了一层又一层,血溅在身上、落在地上,到处都是湿漉漉的。

    但是,涌上城楼的突厥人那么多,他们吼叫着听不懂的言语,前仆后继,一茬又一茬,踩在同伴的尸体上继续冲杀过来,铺天盖地,如同乌云、如同飞蝗,几乎没有尽头。

    秦玄策挥剑杀敌,侧身时,目光瞥过了城楼下面。

    凉州的官员带领百姓们在城门后方协助军队,有人抬着负伤的士兵下去,有人运送擂石和滚木过来,有人在忙着扑灭城楼上落下来的火焰,还有人和士兵们一起在加固城门。

    在那一大片乱哄哄的人群中,秦玄策一眼就看到了阿檀。

    那么远、那么模糊,只是隐约的影子,仿佛是在支离破碎的战火中掠过的一道光。

    但秦玄策知道是她。

    她就在他的身后,他是她的倚仗,他守着这座城、也守着城中的她。

    他突然觉得热血涌上心头,浑身有用不完的力量,倏然一声大吼,腾身而起,一剑横扫而出,如风雷奔涌,将前面那群突厥士兵强硬地劈开,残缺的头颅混合着肢体,不知道是有多少人的身躯被绞碎,黏糊的碎肉和血沫撒开一片,纷纷扬扬地落下城墙。

    这等凶残的情形,使得突厥人中呈现出一瞬间门的死寂。

    凉州军士呐喊着冲了上去。

    又是新一轮的厮杀,没有休止

    阿檀揭开了屉笼,腾腾的热气和着麦谷的香气扑面而来,她伸手戳了戳,烫得手指都疼了,赶紧抓了抓耳朵垂。

    稍等了一会儿,热气散开,阿檀一个个抓起馒头,递给前面排起长队的士兵“来,趁热快吃。”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下来,敌我双方皆是精疲力竭,鸣锣收兵了,士兵们拖着疲惫的身体下来用饭,军队不敢离开城门附近,谁也不知道突厥人什么时候会再次发起攻城之战,只能日夜防守、枕戈以待。

    严兆恭在城门边搭起木棚,架起炉灶,安排了人手为士兵准备饭食,现做现吃。阿檀心里记挂着她家二爷,自告奋勇也过来了,总觉得离他近一点儿才能安心。

    一排过去领饭的木棚子有许多个,不消说,阿檀前面的队排得是最长的,这个小娘子做的吃食比起旁人的就是好了一百倍,更不用说她生得那么美貌,哪怕领不到她亲手做的食物,只要看她一眼,也觉得人都精神起来了,所谓秀色可餐,无论何时都是应验有效的。

    为了能多做一些,阿檀已经选了最简单的大白馒头,但数量还是远远不够,后面起码还有一大半人没能领到美貌小娘子亲手做的馒头,十分遗憾,唉声叹气地到另外的木棚去领吃的了。

    只有一个士兵,见左右都散去了,壮着胆子,挨挨蹭蹭地蹭到阿檀面前,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苏、苏、苏娘子。”

    那是一个少年郎,看过去不过十四五岁,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和他那一身士兵的戎装显得格格不入。他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阿檀的姓氏,试探着叫了一声,又觉得害臊,紧张地有些手足无措。

    阿檀微微笑了笑“对不住,这边馒头分完了,你到别处吃去,或者明儿早点过来。”

    少年士兵被阿檀的笑容晃了眼,腿脚都有些软,他结结巴巴地道“我、我姓刘,在家中排行第二,旁人叫我刘二郎,我家住在城西安民巷,家里有两间门铺子,我爹娘说了,将来一间门给我大哥、一间门给我,我、我可以养家”

    阿檀听得一头雾水,十分担忧地看着他“你说什么我一点都听不懂,你是不是刚刚被打到脑子了,我要帮你把大夫叫过来吗”

    周围的人已经支起耳朵听了半天了,此刻哄堂大笑起来“是了,刘二郎,你肯定是刚刚被突厥人把脑子打坏了,在姑娘面前胡言乱语起来。”

    刘二郎看了看四周,红着脸道“你们胡说,我刚刚入伍的,明天才上城楼杀敌,现在还是好好的。”

    他又转过脸,头埋得低低的,连看都不敢看阿檀一眼,声音却特别大“苏娘子,如果我能活着回来,能不能、能不能上你家提亲”

    “啊”阿檀呆滞住了,嘴巴张成一个小小的圆。

    周围的人乐不可支,笑得打跌,有人认得刘二郎的,叫道“二郎,你几岁了毛长齐了吗居然想要娶媳妇了,不得了,胆子太大了,小心你娘又要拿着鸡毛掸子来打你了。”

    “我十四不,快十五了”刘二郎气愤愤地道,“我已经是大人了,都能保家卫国了,为什么不能找媳妇我明天就要上阵杀敌了,今晚上不说,明天若是回不来,就没机会说了。”

    此言一出,周围倏然安静了下来,大家都沉默了。

    刘二郎抬起头,少年的眼中带着光芒,说得特别认真“我一看见苏娘子就觉得心生欢喜,如果我明天回不来,就当我没说过,如果我活着回来”

    一双大手凭地伸过来,直接把刘二郎像小鸡一样提了起来。

    秦玄策的声音冰冷冷的“回来以后你打算如何”

    他浑身溅着血,带着战场上热腾腾的杀气,恶狠狠地瞪着刘二郎,那宛如利剑一般的气势,让人看了腿都要发抖。

    刘二郎一个半大的少年哪里经得起这样吓唬,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

    秦玄策提着这少年抖了抖,厉声喝道“这是谁带的兵给我滚过来”

    一个百夫长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大、大、大将军,这是小的属下,这孩子刚来,还没学会规则,求大将军宽恕则个。”

    秦玄策将刘二郎扔到百夫长的脚下,沉着脸“入伍者皆兵士,军纪如山,岂是儿戏,临战之际调戏民女,乃是重罪,尔等不知吗”

    刘二郎脸色发白,爬了起来,跪倒在地,满面羞愧之色,不敢说话,将脸伏在地上。

    百夫长不敢分辨,连连磕头。

    秦玄策一脚过去,将刘二郎踢了个仰倒,他怒斥道“给我记下这个,明天回来,我亲自动手打你大板子。好了,快滚”

    大将军说滚,百夫长赶紧拖着刘二郎,麻溜儿地滚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早在秦玄策过来的时候就做了鸟兽散,这会儿旁边空荡荡的,谁也不敢靠近。

    阿檀巴巴地看了半天,又在抱怨了“二爷您太凶了,每次过来不是骂这个、就是骂那个,您留着点劲儿上去杀敌不好吗,何苦成天和人家生气”

    还不是因为她总是沾惹到那些轻狂男子,没一天能安生。

    秦玄策不悦,屈起手指,在阿檀的额头上弹了一下“不反省思过,还敢说主子的不是,大胆丫鬟。”

    这人可真讨厌,阿檀摸了摸额头,嘀嘀咕咕了两下,还是没胆和他计较。

    她转身从后面拿了三个大白馒头出来献殷勤“我单独藏起来给您的,这两块另外加了甜芝麻馅,二爷快吃。”

    时时刻刻不忘他爱吃甜口的,真是个尽忠尽职的好丫鬟。

    秦玄策走到木棚里面,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接过馒头就啃。

    和在家时端正矜贵的模样不同,他在战场上吃饭的时候很急很快,一口下去能咬掉半个馒头,好像饿得厉害。

    阿檀心疼了,端了一碗水过来“二爷您吃慢点,喝口水。”

    秦玄策两只手都抓着馒头,自然地把头伸了过去,就着阿檀的手喝水。

    他的头发凌乱,有几缕垂下来,蹭在阿檀的手上,痒痒的。阿檀忍着不敢动,小心地捧着碗,那姿势,仿佛像是她在喂他喝水,她突然觉得脸上有些发烫。

    秦玄策很快吃完了馒头、喝光了水,用手抹了抹嘴,直接躺了下去。

    每一个将士皆是如此,能有个地方躺平了就好,戎装不脱,刀剑不离,一刻都不敢松懈。

    这里还算好的,搭了个木棚子,挂了半边布帘,前头还有炉灶挡着,在这兵荒马乱中,算是一处小小的避风处。

    阿檀跪坐在秦玄策的身边,轻轻问他“二爷累了吗我给您揉揉肩膀”

    “不用。”秦玄策闭着眼睛,懒懒地应了一句。

    “那,捶捶腿”

    “不用。”

    他身上还穿着坚硬的铠甲,没什么好揉的、也没什么好捶的,就这婢子啰啰嗦嗦、唠唠叨叨,像只小麻雀,十分闹人。

    但阿檀不做点什么就觉得不对劲,她想了想,又问“那您热吗我给您扇扇风”

    “不用,别啰嗦。”秦玄策睁开了眼睛,他的语气很不耐烦,但目光却带着淡淡的笑意。

    守城之战已经持续了七八天,他日日拼杀在城墙上,血溅在脸上,没有擦干净,已经凝固成了黑色的痕迹,他的头发乱糟糟的,胡子长了老长、也是乱糟糟的,糊成了一团,把他英俊的面容都掩住了,唯有一双眼睛依旧是明亮的,如同暗夜里最亮的星辰。

    阿檀想起了初见时,他也是这幅模样,活似凶悍山匪,当日差点没把她吓死。

    她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咕咕哝哝地软语“二爷这般不修边幅,看看您这张脸,好丑。”她抽了抽鼻子,又补了一句“身上都发馊了,好臭。”

    她说得一本正经的,还皱着一张脸,表示出嫌弃的神态。

    秦玄策恨得牙痒痒,伸手过去,在她头上敲了一下,笑骂道“大胆丫鬟,给我闭嘴”

    “哎哟。”阿檀缩了缩头,摸了一下,娇嗔道,“二爷不要老打我头,人家要被你打傻了。”

    秦玄策“嗤”了一声“你本来就这么蠢,多打两下也不要紧,不可能更蠢了。”

    阿檀不服气,眼睛睁得大大的,争辩道“您胡说,我打小就很聪明的,除了您,从来没人说我蠢。”

    秦玄策的嘴角翘了起来,他又把手伸了过去。

    阿檀下意识地偏头,但他的手臂很长,躲不开。,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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