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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妹二人又在雅间叙了几句话, 阿妩说着说着,就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旋即掏出手帕,揩去眼角渗出的泪水。
陈霁星关切问道:“可是累了”
阿妩眨了眨眼:“好像是有点。”
今天她先是逛了不少地方, 又接连应付起表兄和谢蕴的,可谓费心又劳神。这下子乍然松懈了下来,疲惫感就浸透了全身。
“那咱们回家罢。”
“可是这”阿妩迟疑地扫了眼一楼的客人:“这么多客人,果真是没问题么”
“那些自然有伙计去应对, 而今日唯一需要我亲自出马的,现下已经被打发走了。”
阿妩一怔:“表兄说的是郑夫人。”
“正是。”
陈霁星露出一个自信的笑:“我方才看她神情,对那珊瑚树着实是喜欢得紧。咱们就等着,她亲自把姑姑和姑父的遗物送回来罢。”
“那咱们走罢。”
所幸万宝阁离陈府并不算远, 两人进了大门, 陈霁星不经意间问道:“我看表妹身边孤零零的, 也没人服侍, 可需要配上几个婢女侍奉左右”
阿妩一怔, 摇了摇头:“多谢表兄的好意, 不过还是不了。”
“放心。表兄给你找的, 定然都是可信之人,不会把你的秘密往外说的。”
“倒也不仅仅是因为那个。”
阿妩道:“我从前在国公府, 也没人服侍的。什么事情都是自己操持, 都已经做惯了。身边多出一个人,实在是不自在。”
“那就再说。”陈霁星当即道。
心底却盘算着, 现在的阿妩尚且是白身。等到时候她有了身份,身边再没人侍奉左右,就说不过去了。
不若他未雨绸缪先一步把人挑好, 到时候直接提上阿妩身边, 也比临门了手忙脚乱现找要好。
陈霁星盘算好了, 却只将之按在心底,并不声张。
两人回了家,照例是要先拜见长辈,再回自己的房间的。于是便一起来到了陈朝安的书房。
刚抬手扣上房门,门便“吱呀”一声,自己打开了。
瘸腿的老门房从里走了出来,见到二人连忙低头行了一礼,倒让他俩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颇有些吃惊了。
谁趁着他们不在,上门拜访外公祖父了
“都回来了进来罢。” 苍老的声音从书房里传来,带着隐约未消散的怒气。
表兄妹二人面面相觑,愈发不解。
陈霁星见状,直接开口问道:“祖父,方才家里头来恶客了么瞧您气得不轻的样子。”
“不是。”陈朝安摇了摇头,刚想说些什么,却被气得没了言语。半晌,手指点了点桌案:“你们还是自己看罢。”
他枯瘦的指尖点着的,似是一个红通通的帖子。
陈霁星皱着眉头,抄起那红通通的帖子一看,面上霎时也盈满了怒气。到了最后,重重将帖子一阖:“呸,他们也有脸请我们去做客”
阿妩掂起脚尖凑去:“是国公府么”
早在外公面露不屑之时,她就有了猜想。
外公他老人家活了这么久,历经世事万千,年纪又大了,如今已经很少动气。能让他毫不客气地展露厌恶的,恐怕只有那家人。
果然。
“除了他们家,谁还能这么不要脸”陈霁星一脸被恶心得说不出话的模样,把帖子递给了阿妩:“表妹,你还是自己看罢。”
阿妩徐徐展开了帖子。
许是有了心理准备,她一眼扫到了最后,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们竟然请咱们上门添妆,还要婚礼上去做客啊。”
难怪,外公与表哥那副神情
“表妹,你看了就不生气”
阿妩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自然是生气的只是表兄,你要是和我一样在国公府住上几年,就会知道,这绝对是他们能做得出来的事。”
陈霁星闻言,又是怜爱又是佩服地看着她:“表妹,原来你是被恶心太多了,已经不以为意了。”
阿妩:“”
她轻咳了一声:“也可以这么说吧。”
“佩服,实在是佩服。”陈霁星对着她拊掌。
陈朝安本来生了一肚子闷气,见兄妹二人的模样,气也消了大半:“好了,你们俩也不用哄老头子,故意在那插科打诨了。”
闻言,兄妹二人才停顿下来,齐齐望向他。
陈朝安整肃了脸色,将喜帖夹在了指尖,沉声道:“事发得突然,英国公府给咱们递这副帖子,也不知道打的是什么算盘。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也不必怕了他们。”
“外祖说的是。”
陈朝安话锋一转:“所以阿妩你说,咱们是去,还是不去”
“我说”阿妩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她见外公一脸胸有成竹的模样,还以为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呢。
“罗元绍和郑家姑娘结婚,给咱们递帖子,此事定然和你有关。由你做决定,自然最为妥当。”
阿妩轻轻颔首,又思量了片刻:“那还是不去了罢”
“我虽然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但肯定不是什么好算盘。而况,所谓婚约早就不作数了。如今我同他们只是陌生人而已,实在不必上门自找麻烦。”
她才不想掺和那对“璧人”之间烂事呢。从前在国公府是躲也躲不过。如今好容易有了清净,只想躲得远远的。
他们过得是好是坏,和她都没关系。
陈朝安沉吟片刻:“阿妩说得有理,那咱们就浑作没看见”
“等等。”陈霁星却突然打断了他。
他看了看陈朝安,又对阿妩眨了眨眼:“表妹你还记得么之前我告诉过你,此事另有内情,就是方才在万宝阁的时候。”
“想起来了”
阿妩尴尬地掩口,一脸不想回忆的神情。
就是在那时候,霁星表兄有意对她卖关子,而她因好奇凑得近了些,恰恰被谢蕴瞧了去。旋即,又惹出一连串的风波来。
她用眼神暗示陈霁星:你可千万别把前因后果说出来。
在外公面前,她还要脸呢
陈霁星心领神会地点头,轻咳了一声,将话头揭了过去:“那时候恰巧被打断了去,未能把实情尽数告知。表妹不若听我细说,再下决定。”
“表兄请说。”
“这也是我于行商之时打听来的。先前因姑姑姑父那事儿,我特意留了个心眼儿,命人多多留意了些英国公府的事。结果派去的人回禀于我说,他们最近实在请郎中请得频繁了些。”
“难道是有人生病了这两人结婚,是为了给病人冲喜”
陈霁星故作神秘的表情一刹那破了功,笑着揉上了阿妩的头:“表妹,你怎的生出如此可爱的想法来”
阿妩不由有些微恼,面上红扑扑的:“我不过信口胡说而已,表兄你就别卖关子了。”
“好。”陈霁星顿了顿:“那郎中的来处,我后来也打听了出来。竟是个千金科的圣手。我当时还以为是郑夫人怀上了,后来并非如此。”
忽地,阿妩惊叫了一声:“难道,怀孕的是郑月秋”
“阿妩怎么知道的”
“自然是猜出来的。我瞧他们的婚事实在太急了些,又听表兄这么一说,才作如是猜想。”
阿妩心虚地别开了眼。
其实,她是莫名想起了两人在假山后苟合的那一幕。那时候,除了惊愕和恶心以外,也有些怀疑郑月秋就不怕珠胎暗结么
现在,事实却如她的预言一般实现了。
阿妩又有些慨叹:看来郑月秋对罗元绍,也算是志在必得。只要有了孩子,婚约乃至罗元绍本人的意愿,都要退避一射之地。她肯那么早地给了身子,未必没有这个打算。
她“啧”了一声,心底说不出什么滋味。
只是觉得,郑月秋未免也太过痴心了些,尤其对象还是为人不怎么样的罗元绍。这又是何必呢
倘若她瞧上的是谢蕴,做出一些不理智之举来,她还能理解一二。
忽地,一声怒吼乍然打断了阿妩的感慨,吓了她一跳。
“当真是岂有此理”
循声望去,只见陈朝安花白的胡须一根根地发着抖,额间青筋凸露,面色涨红,显然是气急了。
“他们怎能如此欺人太甚”
陈霁星也没想到这个消息把人气成这样,连忙安抚道:“祖父,先消消气,莫气坏了身子。”
陈朝安重重深呼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平静了下来。只是他捋须的手依旧颤抖着:“不行,阿妩岂能忍他们这般羞辱”
阿妩刚想说些什么,可看外公的模样,还是把话咽了下去。同时,有些埋怨地望向了表兄。
陈霁星轻咳一声:“祖父也不必动气,刚好我想到了一个绝好的主意,恰巧能反制他们,祖父要不要一听”
陈朝安摆手道:“你说来听听。”
陈霁星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又道:“这个方法虽然解气,但是姑姑姑父遗物一事,就要暂且搁置了。祖父,您看呢”
陈朝安又沉吟了许久,最终拍了板:“就这么去做。”
“行潜和清婉的东西,那帮草包读不懂,一时半会儿也只能放着,不会损坏什么。还是眼前事更为重要”
陈霁星一拳抵在掌心:“是,姑姑姑父的遗物总有找回来的时机,这次他们做得太过分,合该给他们一个教训。”
阿妩越听越一头雾水:“这是要去的意思么”
方才她不是说,不想掺和么怎么一会儿就不算话了。
陈朝安语重心长地望向她:“阿妩啊,外公知道你心慈,可这回他们踩到你的头上了,你若还是忍气吞声,只会让人觉得软弱可欺。该硬气的时候,还是该硬气起来。”
阿妩闻言,忍不住抽了抽唇角。
她哪里算得上心慈只是不想理会那帮人,害怕沾染了晦气而已。
可外公都这么说了再说,她方才听表兄的计划之时,也颇有几分心潮澎湃之意。
她的心里也不是没有恨的,正好趁这个机会抒发出去。
阿妩终于轻点了点头。
陈朝安终于满意了,又展开了请帖:“这上面说,添妆和迎亲的时候,都邀请咱们去,你看咱们挑哪一天去”
陈霁星插嘴道:“那自然是迎亲礼,众目睽睽之下闹他个天翻地覆。”
阿妩再也忍无可忍,终于瞪了他一眼。她方才就发现了,表兄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子,一直在旁边拱火。
她点了点“添妆”二字:“就这一日吧,刚好日子离得近。”
“好,那就这日。”
陈朝安身份有些敏感,不便出面。
祖孙三人便商量好了,就由陈霁星陪着阿妩进英国公府,若是出了什么事,也好护着她。
阿妩蹙了下眉头:“表兄,你今日方才见过郑夫人,当真没问题么”
“女眷都在内宅,我一个外男多半是在前院,哪里见得到她再说了,我光明正大地做生意,又有什么好惧怕的”
阿妩想到表兄那些语焉不详的“打听”,还有偌大的万宝阁,料定他定然另有底牌,无惧国公府的报复。
她也不再追问,轻点了下头:“如此,多谢表兄了。”
三日的时光,转瞬即逝。
英国公府门前车水马龙,围了个水泄不通。这些皆是受了郑夫人之邀请,上门为郑月秋的婚事添妆的。
阿妩掀开车帘,朝外望了望:“好多人啊。”
“是啊,她竟敢邀这么多人上门,也不怕哪家夫人不长眼,撞破了她侄女的丑事”
陈霁星不屑地轻笑了一声。
旋即,他望向阿妩发怔的娇靥:“表妹,你在想什么”
阿妩恍然回过神来,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想起了那一天赴范家的撷芳宴,门前也是如出一辙的拥挤。
不知为何,她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阿妩忍不住又掀开车帘,前前后后地仔细瞧了一遍,没看到那辆熟悉的马车,才放下一颗心来。
想也是,淮安王府和英国公府,可没好到会来添妆。
她又摇了摇头。
这些日子,时而不时会想到谢蕴,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不多时,接引的仆婢来到马车之前,接引阿妩和陈霁星下车。她看见阿妩的容貌之时,明显一个愣怔,半晌说不出话来。
阿妩蹙眉这人难道认识自己
她可没印象。
婢女面色间流露出一丝隐秘的不屑,被阿妩及时捕捉到了。
赶在这人开口说话之前,她轻请扬了扬手中朱红色的拜帖,成功让婢女闭上了口。
身后的陈霁星凉凉道:“这回给你家夫人侄女送的添妆,可谓价值连城,可得仔细些。”
“是,奴婢们会小心些。”婢女道。
她原本还有些不信,直到看到实物之时,忍不住惊讶得倒吸一口冷气心中止不住地惊骇。
从前日子过得连她们都不如的唐小姐,何时这么大手笔了她身边这个容貌气度不凡的男子,又是谁
她正要张口说些什么,便见阿妩已经扔下她,踏过了正门的门槛去了。
两人把婢女甩在身后,不需要人带路,也轻车熟路朝着郑夫人所在的正院走去。
“觉得熟悉么”陈霁星问她。
“熟悉是熟悉,可感觉也有些陌生了。”阿妩望着曲水游廊间的一草一木,忍不住感慨万千。
她从这里逃出去之时,可没想到有朝一日会以客人的身份再回来。
走到一处分岔,一位婢女迎面走来:“这位公子,再往里面就是内宅了,还请您在前厅稍作。”
“去吧。”
陈霁星停下了步子:“我在这里等你。”
阿妩轻点了下头,望向了熟悉的小花厅,心中突然笃定了下来:“表哥你去吧,有什么事我会找你的。”
说完,就缓步走了进去。
还没掀开珠帘,就闻见一阵腻人的脂粉香气。女子们的谈笑声隐约传来,其中有两道声音出现得最为频繁。
是郑夫人,和郑月秋。
阿妩叹了口气,抬手掀开了珠帘,走了进去。
小花厅中各位夫人齐聚,热闹得紧,并未因阿妩的到场而掀起半分的波澜。唯有今日的主角姑侄,见到她却突然哑火了。
两人眼底有着相似的惊讶,又齐齐对视一眼,皆是不可思议。
“你怎么来了”郑夫人迟疑地问道。
阿妩唇角微弯,笑容纯然而明媚:“承蒙夫人邀请,让我为月秋添妆,这等好事,阿妩怎能不来呢”
“这是”
乍然出现了个生面孔,还是个未嫁女子的打扮,有夫人便有些讶异了:“还不介绍给我们认识一认识”
“这位是元绍的表妹。”郑夫人答道。
她是万万想不到,唐妩会在今日登门的。添妆只不过是她随手一写,唐妩哪有置办礼物的钱
她们姑侄俩,是想她迎亲时登门啊。
“原来是元绍的表妹啊。”那位夫人还没反应过来,见阿妩生得这般好,正想同她说几句话,却被打断了去。
“你是来给我,上门送什么嫁妆的”郑月秋直直问道。
此语一出,热闹的小花厅一瞬间有些寂静。不少夫人交换了个眼色哪有这般直白问来客要礼物的
而更多的人,却看出来这两人依稀有什么龃龉。
也是,表妹说不得就是人家夫君的青梅竹马呢也难怪月秋看不顺眼。
来人多是郑家一系的亲友,对阿妩和罗元绍之事,并不了解。
阿妩听了这咄咄逼人的质问,却并不着急:“贵府的仆婢们,正在把给月秋的礼物送来的路上。”
话音方落,便见两个小厮抬着一个什么东西进来了。那物一进小花厅,竟然把偌大的厅堂衬得粲然一亮。
不少夫人见了那物,眼睛都直了去。
“好漂亮啊”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真是好大的手笔。”
她们不约而同低低惊呼着。
而唯独郑夫人,却目露深深骇然之色,直直望着那物,又不可置信地看向阿妩:“你,你怎么会送来这个”
而她所指之处
只见一丛齐人高的红珊瑚,珊瑚色朱如血,姿态横斜动人。而盆中各色的珍贵宝石,更是衬得它流光溢彩,仿佛在流动一般。
正是那日郑夫人看上的珊瑚树。
阿妩把陈霁星教好的词说出口:“只是偶然见猎心喜,想到送给月秋正合适,就买了下来。恰巧这玩意儿的东家爱收些孤本,我家别的没有,唯独孤本最多。”
嗯,三朝太师,家里书多些,这很合理。
“夫人,月秋,可还喜欢么”
阿妩自以为小人得志地一笑,一瞬间光华自海棠般的娇靥上绽放,流露出惊心动魄之美。
扬眉吐气,大约就是这种感觉罢
她望向了二人,只见郑夫人满面骇然地不说话,而郑月秋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有些苍白了。
“哇”
众目睽睽之下,她竟然掩着帕子干呕了一声。
一阵诡异的寂静之后,不知从何而来的一道女子的声音响起:“月秋这干呕的模样,倒有点像是”
话说一半,那夫人自觉失言地住了口。然而,所有人都听出了她言外之意。
一刹那之间,小花厅中寂然无声。,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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