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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臻垂下眼帘, 眉宇间恰到好处的浮现担忧,缓缓摇头。
燕翎的目光迟迟不肯移开,不动声色的打量唐臻的神态, 如同自言自语似的低语,“我知道不该问你这个, 但是父亲已经失踪多日,任何能找到线索的机会,我都没办法放过。”
“啊”唐臻张嘴欲言,可惜只能发出沙哑难辨的气音。他长叹了口气,试图用真诚的目光令对方感受到他的担心。
怕燕翎无法理解, 唐臻还特意伸出手指,在床边写下吉、人、自、有、天、相。
诡异的安静无声蔓延,受到宽慰的燕翎,脸上的忧愁不减反增。他魂不守舍的盯着唐臻的手,久久没再开口。
对此,唐臻只能竭尽全力的压下嘲讽, 用充满担忧的目光为燕翎烘托气氛。
陈国公怎么会有事
他不仅没事,还能轻而易举的将瓦剌玩弄在鼓掌之间, 令其心甘情愿的成为陈国公试探昌泰帝的工具。
唐臻不相信, 陈国公因为瓦剌奇袭失踪数日, 燕翎还能稳住心神, 坐镇京都。
据他所知, 燕翎不仅对病弱的嫡长兄和志不在此的嫡次兄又恨又嫉、防备至深。陈国公的庶子或者说那些庶子的母族也会让燕翎感受到威胁。
况且燕翎只是陈国公世子而已, 在北疆军中竟然没有任何职位。换句话说, 他的所有权势都依赖于陈国公。
如果陈国公有个好歹, 远在京都的燕翎即使能立刻赶回北地, 也未必能稳妥的继承陈国公的所有政治遗产。
形势如此严峻, 燕翎至少不是傻子,那么能令他行为不符合基本逻辑的人,只有陈国公。
唐臻抬手轻触颈间的白布,他知道,昌泰帝是发自内心的为陈国公担忧,真的愿意用项上人头换取陈国公活命的机会。
正是因为如此,荒谬怪诞的感觉才会如此真实。
陈国公看到瓦剌所谓的国书之后,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继续佯装失踪,令人原封不动的将瓦剌的国书送来京都
单纯的试探昌泰帝,还是已经做够人臣,想要借此寻找转变身份的契机
唐臻希望是后者。
相比破秋日猝不及防的失望,如今他至少已经知道,昌泰帝为什么不肯随他离开。
父皇希望为注定保不住的家业,寻找个有能力护住这份家业的继任者。
如今继任者不仅没有如父皇担心的那般遭遇生死危急,还疑似已经生出彻底承担这份家业的心思。
真是可喜可贺
因为这份喜讯,唐臻看燕翎,忽然变得顺眼起来。
“别担心。”
短短三个字,说得颇为艰难,听感如同废弃的铁制器具在地上拖延而过。
唐臻的嗓子目前为止就是这样,声音格外难听也没有平日清晰,需要仔细分辨具体的音调。
燕翎面露心疼,眼角眉梢皆是苦涩的意味。
虽然敷衍的点头,但是每根眉毛都在说,怎么可能不担心。
唐臻弯起眼尾,决定为陈国公的狼子野心添砖加瓦。
“看过瓦剌的国书,父皇决定亲自去供奉地府真神的偏殿为陈国公祈福。”他煞有其事的道,“父皇既是人间帝王,潜心修行这么多年也能算得上是地府半神,定能保佑陈国公逢凶化吉。”
燕翎闻言彻底愣住,数次欲言又止,终究什么都没说。
罢了,殿下肖似陛下,天真单纯,信奉鬼神,未必不是好事。
通过燕翎只有惊讶和无奈,没有任何猜疑或愤怒的表情,唐臻简单粗暴的得出结论,瓦剌的国书对于北疆军中的大部分人依旧是秘密,至少燕翎不知道具体内容。
反正无论谁不知情,陈国公都会知道瓦剌的国书中有什么要求。
他只需要引导燕翎猜测,昌泰帝收到瓦剌的国书之后,只想用求神的方式解决问题,从未考虑过答应瓦剌的要求。
虽然唐臻极想促成,陈国公收到燕翎的消息,对昌泰帝失望至极,决定自己上位的过程,但是他深知多说多错的道理,只肯透露这些消息。
燕翎见太子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嗓子也再度失声,终究还是有些恻隐之心,没有逼迫的太狠。他嘱咐唐臻仔细养病,承诺会竭尽全力的追捕行刺之人,明日再来看望唐臻,然后匆匆离开。
唐臻通过燕翎的反应,推测出陈国公的现状。非但没有因为耗费精神应付燕翎显得疲惫,反而在燕翎离开之后陡然打起精神,除了颈间的纱布和令人听着都于心不忍的嗓子,完全不像身体虚弱到需要卧床的模样。
他让陈玉将程诚叫进门,问起昌泰帝和程守忠。
“刘御医为陛下诊脉,说陛下心中郁气难解,即使吃药也难以缓解,药效还没有因此积累的药毒多。不如每日空出两刻钟施针,空闲的时间多做些能令心情舒畅的事。”程诚答道。
唐臻闻言,眼底倏地变得明亮起来。
能令父皇心情舒畅的事
陈玉下意识的反应总是比脑子快半拍,见状脱口而出,“每隔半个时辰,贴身伺候陛下的公公都会来问殿下的病情,嘱咐我和程诚仔细照顾殿下。”
与此同时,程诚毫无所觉,“陛下如今正在偏殿与鬼仙共处,只有叔父和刘御医能见到陛下。”
唐臻眼中的笑意稍敛,缓缓躺下,语气平淡的吩咐道,“告诉程将军,燕翎知道陈国公失踪,丝毫没有立刻赶回北地的意思。”
程诚应声,脸上浮现迟疑,求助的看向陈玉
他是不是说错话了
怎么感觉,殿下忽然变得没有那么高兴。
陈玉摇头。
瞒住殿下一时爽,早晚都有东窗事发的时候。
与其等到东窗事发,不如早些坦白。
有些事,他终究不如程诚。
相比燕翎,孟长明一如既往的高深莫测。他听闻唐臻在福宁宫遭遇行刺,以至于受伤的消息,非但没有如燕翎般,亲自进宫看望唐臻,反而令人进宫向唐臻请病假,称旧疾复发,只能去京郊庄子休养。
孟长明的旧疾总是如此的恰到好处,在该出现的时候刚好出现作为身体虚弱,总是卧病在床的太子殿下,唐臻对这番话,一个字都不信。
他让陈玉去京郊看望孟长明,确定闭门养病的人是否还在京都。
如果孟长明行踪成谜,唐臻就得推翻陈国公安然无恙的结论,继而怀疑燕翎是不是已经成为弃子。
无论怎么看,目前为止,依旧与北地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孟长明,段位都比燕翎高不止一筹。
得知孟长明确实在京郊庄子中,唐臻再次放下心,懒得探究对方是真旧疾复发,还是别有用意,开始不问世事,专心养病。
既然陈国公不仅活着,还有心情试探千里之外的昌泰帝,无论瓦剌在冬日出什么幺蛾子,起码开春之前不必再担心北疆。
不如趁着不知何时就会结束的空闲养好身体,随时为离开做准备。
他起码不能死在昌泰帝的前面。
中年失子,父皇怎么承受得住
此后接连数日,唐臻乖巧老实的令人心惊胆战。
不仅已经从变化莫测的脉象和表象,发现太子殿下远远没有表面老实的刘御医,因此惴惴不安,生怕难得老实的太子殿下,转眼就原形毕露。
陈玉和程诚也整日守在唐臻身边,生怕稍有走神,错过太子殿下的吩咐。
唐臻将他们的反应尽数看在眼中,说不上生气,更不会因此愉悦,只当是打发枯燥的养病时间。
李晓朝和燕翎皆会隔日来看望唐臻,从不碰面也不会耽搁太久,彼此之间,维持诡异的平衡。
大概是怕说太多话,会耗费唐臻仅有的精气神。
无论心中有何打算,他们如今都是真心的希望唐臻能够早日养好身体。
瓦剌奇袭开平,陈国公失踪数日的消息逐渐传开,在民间却没引起太大的波澜。
相比之下,京都百姓更喜欢琢磨龙虎少将军与继母、继妹、叔叔和堂兄之间的龃龉。
李晓朝突然变得繁忙起来,从规律的隔日探望唐臻,变成相隔两三日才会出现。他和燕翎一样,总是千方百计的想要从唐臻口中得知有关于昌泰帝的消息。
然而与燕翎不同的是,李晓朝的言语更温和,想要知道的事都藏在细枝末节里,不会有任何刻意询问的感觉。
要不是唐臻早就见惯这种试探,吃过无数次的亏,未必能完全洞察。
陈玉有幸在柜中或床底,听过两次李晓朝探望唐臻时的闲聊。
李晓朝离开之后,他神色忧愁的坐在地上沉思片刻,匆匆赶回住处仔细整理他最珍爱的孤本,只有看到数数二字才能安心。
他会算账
至少不是完全没用。
因为唐臻前所未有的配合,养病的过程远比刘御医的预想顺利。
诊脉之前,刘御医照常问道,“殿下可有梦中惊悸、魂不守舍的症状”
唐臻摇头,如果不是有足够的自信,刘御医每日这么问,他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已经在他身上看到什么端倪。
“好好好”刘御医立刻面露喜色,为唐臻诊脉的过程中越发喜形于色,感叹道,“殿下意志坚定,世间少有。原本我以为,殿下的身体,勉强能支撑七日的连续施针,最多不超过十日”
唐臻神色淡淡,平静的凝视胸前轻颤的银针,眼底隐约可见探究。
这些日子,每次刘御医施针,他都会认真的记住过程,同时也清晰的感受到身体情况快速好转。
可惜直至今日,他依旧没能发现任何规律。
中医不愧是东方巫术,果然博大精深,非同寻常。
陈玉不知道唐臻是因为专心养病,非必要不说话。
他只看见太子殿下日渐沉默,像是有心事的模样,为给唐臻解闷,他故意与刘御医搭话,“今日已经是殿下施针的第十五日,看殿下的脸色,竟然与之前判若两人。”
“没错”刘御医抚掌而笑,“你看宫中的御医、太医,皆是各自有擅长的本事。我能有幸住在福宁宫,就近伺候陛下,便是因为这套祖传的针法。”
唐臻抬起眼皮,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好整以暇的打量刘御医。
陈玉见唐臻终于提起精神,有感兴趣的模样,心下大喜,想方设法的哄着刘御医多说些施针的事。
刘御医在唐臻的身上见证祖传针法的奇效,心中满是振奋激动,竭尽全力的隐忍,仅表现出十之一、二。
如今有陈玉刻意引导,他再也忍不住想要侃侃而谈的冲动,恨不得将这套针法的精髓之处,事无巨细的教给这个说话格外好听的年轻人。
当然正是因为笃定陈玉学不会,刘御医才能无所顾忌的畅所欲言。
刘御医最擅长的方面,莫过于为病人调养身体。
其中对症下药、斟酌用量,皆是凭借流传至今的医书和几十年来日积月累的经验,虽然老道精准,但是在刘御医心中,尚且算不上真本事。
祖上传承至今的针法,才是真正汇聚他半生心血的存在。
“这套针法妙在因人而异,只有学得通透的人才能做到,站在等待医治的人面前即可心领神会,知道应该往何处下针。”刘御医难掩自得,依次指着唐臻胸前的银针,仔细讲解在这处下针的原因和作用。他又是为何判断,应该在此处下针。
听得陈玉眼冒金光,满头雾水。
然而他悄悄移开目光,太子殿下却听得津津有味,神色惬意的像是在听话本。
陈玉只能咽下满腔的迷惑,继续哄着刘御医。
刘御医叹了口气,露出朽木不可雕的表情,继续兴致勃勃的解释他的看家本事。
可惜痛苦且欣慰的陈玉不知道,唐臻也听不懂刘御医的解释。他会露出兴致勃勃的表情,首先是因为身体好转,不必再像坐牢似的固守心神。其次仅仅是因为他喜欢热闹,刘御医说起真心喜欢的事,妙语连珠,神采飞扬,有种与年龄截然不符的活力。
“据说曾有垂垂老矣的人连续施针十载,重回二八岁月的奇效”刘御医煞有其事的道。
唐臻抬手掩住嘴边的嘲讽。
吹得未免太过。
陈玉也目光发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哄着刘御医。
“我没开玩笑”刘御医叹气,解释道,“这针虽好,但限制也颇多,我所说的这个人,返回二八年华仅两日就因为发疯,撞死在树下。”
“啊”陈玉下意识的看向唐臻,眼底满是慌张。
治病就治病,有没有返老还童的功效都是次要,怎么还、还会发疯
殿下本就
唐臻面无表情的抬起头,平静的目光如同难以见底的深渊,牢牢的锁定在刘御医的身上。
刘御医猛地打了个喷嚏,忽然觉得又冷又窒闷。下意识的为自己把脉,得到的脉象是收到惊吓。
他摇了摇头,心中感慨,果然医者不自医,完全没将这点怪异放在心上,继续与陈玉闲聊。
“这针只有身体亏空虚弱的人能用,亏空越严重,效果越佳。必须连续在每日固定的时辰施针,否则只能彻底中断,超过千日才能再次施针。”刘御医面露不忍,声音陡然变得低沉许多,“我刚才所说的那个人,最后是活活痛死。”
他终于想起不远处的太子殿下,转头询问唐臻,“殿下可痛”
唐臻沉默的点头。
痛,从第一次施针开始,每增加一根针,胸口的窒痛就会更明显,只是他忍惯了疼痛,刘御医又说痛才正常,他才没觉得异样。
刘太医肃容朝唐臻拱手,发自内心的道,“太子殿下心性坚韧,将来必成大事。”
这套针法的痛是那种细水长流的痛。
下一根针比上一根针痛,第二天比第一天痛在为唐臻施针之前,刘太医施针的最长记录是整月,那次被施针的人是慎刑司中的牢犯。
因为犯下不被程守忠容忍的罪行,在经历过严刑拷打之后,成为他的针人。
施针的第三十一天,针人因为难忍疼痛发疯,刘太医决定给他体面痛快的死法。
陈玉默默闭上嘴,目光在刘御医和太子之间游移,哑声道,“殿下还要施针几日”
“今日就是最后一次”刘御医立刻道。
如果不是太子殿下的亏空过于严重,不知道是否还能撑过下次病倒,他绝对不会在太子的身上用这套针法。
十五日虽然不是太子的极限,从脉象看,太子至少还能再忍五日,但是已经是刘御医的极限。
继续施针,他的胆真的会吓破。
毕竟吹牛和实践是两码事。
祖上的传说暂且不提,只说曾经在他手下挺过三十日的囚犯,那可是面不改色熬过宫中所有酷刑的狠人。
唐臻眨了眨眼睛,因为刘御医的施针,他的眼睛已经随着身体的康复恢复正常。如今看色彩鲜艳的东西几乎没有色差,只有看纯白的颜色时,依旧隐约透着几不可见的绿。
“如果停止施针,必须间隔千日才能继续”
刘御医面露迟疑,没敢说假话,“不仅要间隔千日,疼痛也会比这次更剧烈。正常人如果第一次的极限是十日,第二次最多只能隐忍八日。”
唐臻点头,“明日继续施针,等到孤满意或身体达到极限再停下。”
“殿下”
刘御医和陈玉面面相觑,脸上同时浮现悔意。
唐臻却闭上眼睛,不打算再理会两人。
这套针法确实神奇,如果能始终坚持,是否能提高这副身体的上限
刘御医对陈玉做了个驱逐的动作,悄悄对唐臻道,“殿下臣、还有隐瞒。”
“说”唐臻悄无声息的睁开眼睛。
刘御医抹掉额头的汗水,表情怯懦,再也不见片刻前的意气风发。
“我曾十六次为人施展这套针法,坚持时间最长的人是三十日,最短的人只有十日,其中、”他深深的低下头,“其中十三人最后皆有疯癫的迹象施针最短的人仅有十六日。”
“目前为止,只有殿下施针十五日,既不曾被噩梦困扰,也没白日见鬼。余下两人,前者施针十二日,后者仅施针五日。”
毕竟关系到全家老小的项上人头,刘御医肯冒着巨大的风险,为太子殿下连续施针十五日,已经是医者父母心的体现。
唐臻闻言,下意识的回想近日的感受。
半夜没有惊醒,不知道在黑暗中心情焦躁的感受有没有严重,倒是没做噩梦也没白日见鬼,连病得最严重时觉得血腥味如影随形的症状也没再出现。
他目光定定的凝视满脸悔意和惧怕的刘御医,语气如表情般平静,“滚吧。”
刘御医如蒙大赦,转头就想跑,生怕唐臻后悔。
然而刚走出两步,他又想起还没为太子取针,只能再灰溜溜的回来。
唐臻正值少有的心烦意乱,委实不愿意见刘御医这张老脸,闭眼陷入沉思。
他虽然自信,但从不自大,更不会觉得自己幸运。
继续施针能达到的极限,大概率只是有个健康的身体,既没有习武的天分,也没有任何基础可言,小概率伴随发疯的症状。
得不偿失。
唐臻默默忍受拔针时的痛楚,忽然醒悟,刘御医为什么能凭借这套针法脱颖而出。
这套针法最大的作用,大概是为大限将至的皇帝拖延时间,至少交代清楚遗言
唐臻怔住,猛地暴起,牢牢抓住刘御医的手腕,“你每日都在父皇的寝殿停留两个时辰是在做什么”
正因为终于能够离开,暗自松了口气的刘御医,猝不及防被吓得险些蹦起来,早就背了无数次的答案脱口而出,“我为陛下施针。”
“撒谎”
唐臻推开刘御医,边收拢衣襟边踩着鞋下床,随手拿起斗篷披在身上,大步走向门口。
冷风顺着大开的房门吹入室内,令满心慌张茫然,久久不曾回神的刘御医猛地打了个哆嗦。他下意识的朝门口看去,喧嚣吵闹的声响骤然入耳。
唐臻身穿寝衣,踩着软底布鞋,仅披着斗篷的模样,令陈玉和程诚大惊失色。恨不得立刻将太子殿下推回屋内,里三层外三层的裹得严严实实。
可惜想法,只是想法。
现实是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太子殿下大步越过他们,然后小心翼翼的追在太子殿下身后,询问太子殿下为何动怒。
陈玉刚听完刘御医那番先扬后抑,堪称阴沟翻船的吹捧,心中繁杂的念头只会比程诚更多。
他回头遥望空荡的门口,盯着隐隐发麻的头皮试探着问道,“殿下可知我是谁”
唐臻倏地停下脚步,几乎抿成直线的嘴角终于浮现淡淡的笑意,“不必担心,我没疯。”
陈玉呐呐点头,刻意回避与太子殿下对视。
疯没疯暂且不提,殿下肯定很生气。
临近昌泰帝的寝殿,唐臻忽然抽出程诚的佩剑架在颈间,不顾羽林卫的阻拦,硬要往里闯。
事实证明,唐臻用最短的时间,选择了最有效率的方式。
从到达昌泰帝的寝殿,到走遍寝殿包括周围的所有偏殿皆没见到昌泰帝的人影,最后从羽林卫的手中拿到昌泰帝的亲笔信,唐臻只用了半刻钟。
快得始终跟在他身后的陈玉和程诚,依旧满头雾水,找不到北。
唐臻将程诚的佩剑扔给对方,面无表情的打开信。
不得不说,上面的每个字,他看着都格外熟悉亲切。因为自从入住福宁宫,他平日练字所用的字帖,皆是昌泰帝曾用过的旧物。
程诚手忙脚乱的接剑,生怕爱妻跌落。
陈玉则满心不安,小心翼翼的打量唐臻的表情。
他好像忽然没办法再判断出殿下的情绪。
许久之后,在原地僵立许久的唐臻忽然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远处的夕阳。
“殿下”陈玉瞥了眼唐臻手中的信纸,没敢细看。
唐臻随即将信塞入陈玉手中,神色如常的走向大门,再也不见来时的急切,依旧是私下从容稳重,处变不惊的太子殿下。
陈玉眨了眨莫名酸涩的眼睛,匆匆低下头。
吾儿亲启:
为父思来想去,依旧忧心北方,决定轻车简行前往。
未至逼不得已,吾定会牢记为父之责。
然家国在先,朕乃君主,望吾儿体谅。
私心愿吾儿今后脱离困境,展翅高飞,再无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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