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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05E18–Day.3–阴阳割昏晓(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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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家里见到了一只兔子。

    从柜橱的缝隙里,从照不到光的角落里,从浴室的镜子里,从玩偶的塑料眼珠里,我都能看见它。

    它静静地注视着我,一刻也不停歇,目光里是我看不懂的色彩。

    那是只很漂亮的兔子。

    黑色的毛发绵密柔软,上面泛着绸缎似的光,光滑而柔顺。

    但它一直在看着我,执着地、担心地、悲伤地看着我。

    好恐怖,好可怕。

    为了躲避它无孔不入的视线,我丢下所有的玩偶,只带上了不安,搬去了哥哥的房间。

    他困倦地抱住我,一下下地顺着我的背,微张的嘴唇里吐出些轻柔的安慰。我蜷缩着,久违地重新缩在了他的怀里,枕着他的胳膊抱着他,听着他温柔有力的心跳,再次睡着了。

    而这次,我在梦里看见了它。

    它离我非常遥远,而在这漫长的距离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我远远地遥望着它,在理应什么都合理的梦里朦朦胧胧地感觉到了些奇异的违和感。

    兔子,是一种窜来窜去的啮齿科小型动物。正常来说,我需要低下头去捕捉它的身影,而在梦里,我却产生了我正在仰望着它的错觉明明它那么渺小,却又那么高大,像是一座无法跨越的山峰。

    虚无沉默着横亘在我们之间。

    它血色的瞳孔,沉静的气质和那身绸缎似的黑色皮毛,让我隐约产生了些既视感。

    那是种胃会下沉,胸闷气堵的感觉。

    我不喜欢那样。

    感觉像是回到了幼年时期一样,无能为力,只能缩在角落里,沉默着一遍遍舔舐自己的皮毛。

    那时候的我,仅仅受着巫女的庇护,而村子里被她守护的那些人,无论是谁都可以对着我窃窃私语。他们一面夸赞着我的爪牙可以撕碎来犯的百鬼,一面背地里厌恶着、憎恨着、恐惧着我,要求巫女将我一同处决。

    而之后,我连同年幼的姐姐偷走了巫女的玉,在四处流浪的过程中听闻别人告诉我的最高的山峰,并决议向那里出发,将玉埋藏。

    我再次睁开眼睛之前,最后的记忆就是在山脊上攀登,无穷无尽、仿佛永远不会停滞的暴风雪将我掩埋。

    冰冷的风吹动我的皮毛,却不令我感到寒冷。在白色的鹅毛垫上,我闭上眼睛,打了一个对人类而言漫长的、在我余下岁月里却无足轻重的小盹。

    等再次醒来时,我遇到了那个人。

    她似乎是把我当成了是可驯化的幼崽,偷偷地带走了我。这个矛盾的家伙,一边给我起了新的名字,满怀希望地注视着我、希望我承认它,一边用我之前的真名来束缚我。

    我答应过巫女,不会率先伤害人类,因此哪怕发泄不满也只是用她珍贵的书磨牙,在她睡觉的时候磨爪子。在每个家具的边边角角都留下我的咬痕后,我默不作声地缩在沙发底下,却没能抑制住本能,紧紧地咬住了她拿来骗我的羽毛和铃铛的组合,接着一点点地被她拽了出来。

    她生气的气息几乎要燃烧起来,却也只是弹了弹我的耳朵。

    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

    嘟囔着我不理解的词社会化训练她把我丢进了老师是异种猎人的幼稚园。

    我知道她不是故意的,同样也不知情,但这不能缓解我面对老师时的恐惧和厌恶。旁边的小孩子似乎不太理解,却也温柔地安慰了我,在那个猎人来问话的时候,挡在我的前面替我做了回答。

    无力的只能被保护的模样,成为了我幼年时期最深刻的记忆。

    这只奇怪的兔子,为什么让我想到了我年幼时的模样

    明明已经很久没有想到过那时候的事了。

    我已经不再需要景的保护,我的爪牙锐利,听觉敏锐,注意力时刻放在他身上我成为了保护好他的人,我可以保护好所有我在乎的人、在乎的事,绝不让他们受到一点伤害。

    但我失职了,不止一次。

    带着一丝莫名的悲切,我远远地、远远地遥望着它。

    那些恐惧已经烟消云散,只留下我愣在原地,什么都没追上,什么都没留下。

    恍惚间,我的身体自发行动了起来,坚定而迷茫地向前迈步但身后传来的柔软的声音唤回了我的神智,促使我停留在原地。

    kiki。

    那个人这么喊着我,声音夹杂着青涩而成熟,夹杂着细微的笑意,语调缱绻,听起来温柔而清亮,尾音像带着柔软的钩子。

    接下来,是更多的人喊着我名字的声音。

    它们有的听起来柔软,就像是在暖洋洋的被窝里发出的呢喃,有的听起来狂风凛冽,带着不容错认的怒意和冰冷,夹杂着一丝颤抖,而有的夹杂着平静的笑意,像是没有意义的轻语,莫名让人想到宁静的午后。

    有什么东西从声音里诞生,紧紧地栓住了我。

    我站在原地,看着那只兔子的身影被风吹散,逐渐变得虚幻,像是一抹天边的云彩。

    你是来特意见我的吗为什么,这么晚才来呢

    想这么问,却又没理由把这话说出口。

    我眨了眨眼睛,在一片雾蒙蒙中屏住呼吸,听到那个熟悉又令人怀念,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的声音再次在我的耳边响起。

    她说了什么

    我无法分辨语言具体的含义,只能任由某种感情冲刷着我,在这浊流中竭力站稳,不要被冲走。

    真的好想再见你一次。

    我明明、还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啊

    但即使再也无法见面,也无法再得到你的回答,在最后的时刻,能把这样的心情传递给你,也足够令我感到幸福。

    “kikikiki”

    “怎么了,hiro”听到幼驯染的呼唤,我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即使脑袋晕晕乎乎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飞速地消散也顾不上,本能地把他抱在怀里。

    景总是做噩梦,无论我怎么安慰他,哪怕是进到他的梦里去陪他也无济于事。哥哥说,我的行为是治标不治本,根本不起作用。

    我倒是觉得哪怕只能缓解一点也好,但在我白天也总是打瞌睡后,哪怕是景也拒绝了我的帮助,最后,我干脆把这部分的力量借给了西园寺。我并不稀罕她的羽毛,更多的只是单纯的想要帮她,就像把不用的东西捐出去那样但有里纠正我说这不是善捐,是租借。

    西园寺唯一能拿出来的只有自己的羽毛,因此我就收下了这个,算是作为见证她和有里的同居生活的起始。

    “这是我要问你的。”幼驯染小心地抬手抱住我。他的身高和我的差距逐渐拉开,因此他坐在我怀里,用那双我一直非常心动的猫眼仰头看着我的时候,即使已经长大了不少,对我来说也仍然像是仔猫那样可爱。

    他抬手用拇指轻轻地在我的眼角蹭了蹭,月色下,那张稚气的面容上多出几分担忧。

    他说“你在哭啊,kiki。”

    “诶”我一定是发出了很呆的声音。

    旁边的金发男孩子也紧张地靠了过来。

    比起我非常大众的金色眼睛,他的眼睛是很罕见的紫灰色,神秘不说,看起来非常的漂亮。而因为混血儿的关系,他的金发也璀璨夺目,是白发的我无论看多少次都会很羡慕的颜色。

    对现在这个时代的人类来说,白发也许是很潮流、漂亮的颜色,但对稍微老派一点的人来说,那就是“少白头”,是不好的象征;而对我过去所生存的世界来说,白色,同样是不受欢迎的颜色。

    我出生在这里,成长在这里,并不是每年的冬天都会下雪,而亚细亚的大陆上不需要雪一般的保护色。这样的颜色只代表没有办法在森林里隐藏好自己,随时要面对危险。

    皮毛漂亮的男孩子靠过来,同样很担心地看着我,轻轻握住了我的一只手“kiki是做噩梦了吗”

    “不知道。”我眨了眨眼睛,慢慢低垂下头。

    那算噩梦吗还是令人怀念的美梦

    我从来没做过梦,没法很好地判断。

    怀里稳定的温度和重量,手上被切实地握着的感觉也许给了我一些勇气。我忍着那种无理由的空泛而苦闷的心情,尽可能地回忆了一会,磕磕绊绊地把那些零碎不成体系的画面描述了出来。

    他不会知道我在说什么的。

    所以

    我坦诚地告诉他“我只是做了一个梦。”

    和昨天一样的,让人悲伤的梦。

    但这次,我不再需要出门去吹夜风,不需要追逐着气味去准备狩猎,我缩在人类搭建的漂亮精致的小房子里,一左一右,被我的伙伴们包围着安慰。

    他们没有柔软的皮毛,紧贴着我的肌肤却也足够温暖。

    “感觉是在家里,然后、我看见了一只兔子。”

    景鼓励地看向我,而零也靠了过来,把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靠在了我的身上。两个人身上的暖意和气息都鼓励着我的同时,也刺痛着我。

    我真的要那么做吗

    “它一直一直在看着我,无论是什么时候,眼神非常奇怪。”

    眷恋与遗憾,悔恨与不舍,悲伤与欣慰。

    我应该这么做吗

    “然后,很突然的,画面就变了。原本我感觉是在家里,周边有家具,我还看到了零上次捏好后放在柜子上的黏土,景上次拍的相片也看得见,但就是突然都不见了,切了场景。”

    把模模糊糊的梦用人能够理解的逻辑串起来,把零碎的奇怪的片段具体化,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好在零和景都不是那种没有耐心的人,他们安静地听着我描述,仔细地思考着,时不时用一些词来帮助我复述。

    “四周一片空白,但我低头的时候看见了自己的影子我大概是站在了湖上除此之外只听得见风声,闻到一点在哪里闻到过的气味。那只兔子在距离我非常、非常遥远的地方和我对视,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听着听着,景突然不明显地笑了一下,握住我的手捏了捏“kiki,听起来好像爱丽丝的故事啊。”

    零也被他带跑偏了,开始思索起一件事“那样的话,是兔子先生,还是兔子小姐呢”

    他们两个想了一会,又很快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地问我。

    “那样的话”

    “kiki,不可以随便跟陌生人、陌生兔子走喔”

    虽然也许会被人说成是幼稚、童心未泯,但我确实非常喜欢那个故事。那些天马行空的幻想,吃下就能变大变小的食物,钻进一个迷你的、却从门锁到门铃都齐全的小门

    不过,我不认识什么兔子先生,只认识一位兔子小姐,那位兔子小姐也没有带我去她的兔子洞的打算。

    我讲述的声音停顿了片刻,没有被握住的那只手的指尖动了动,不自觉地蜷缩了起来。

    我知道我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奇怪的颤音“稍微有点,不太一样吧”

    毕竟那一切对爱丽丝来说都只是个梦,而爱丽丝最后回家了。

    在我读幼稚园的时候,我居住的地方似乎刚刚发生过什么事件,即使是小地方的幼稚园也配备了接送巴士。那个时候,我虽然也很喜欢景,很喜欢和他一起做些没意义的事、玩些奇怪的游戏,或者什么都不做,抱着膝盖坐在那发呆,但最快乐的时光果然还是放学的时候。

    曾经很讨厌的狩野会笑着叫我们排好队,然后一个一个地推上巴士坐好,最后再一个接一个地、牵着手把我们领下车。

    那个时候,她特意请人在门口立了一盏灯。

    每天放学的时候都非常早,那盏灯并不会亮,但灯下有着两盆花,花盆底下藏着家门口的钥匙。因为巴士引擎的嗡鸣声非常吵,我每天回家的时候基本都听不见远处,只好隔着两条街就开始远远地望向那边。

    我想知道究竟是需要自己打开门,还是看见在门口等着我的她。

    偶尔也有她来接我回家的时候。

    幼稚园有家长会,有参观日,每个学年还有典礼,在那样的日子里,我们就会一起回家,而我就会耍赖,一定要她抱着才肯干。

    她曾经调笑我说,如果我小学的时候还这么爱撒娇的话,一定会有人拿这个取笑我的。

    那时我不以为意。

    不痛不痒的取笑而已,只要她还肯来接我回家,我怎么会在乎呢

    直到她不再出现。

    没人会接我回家了。

    与我一起居住的、景的家人,同时也是我的新家人,他们都是很温柔的人。他们安慰了她不在时感到不安的我,渐渐的,他们的身影替代了她单薄的影子,新的气味在家里根深蒂固,她的气味却随着风而散去了。

    我越长大,世界发展得越快,曾经大街小巷都能看见的潮流的明信片,逐渐变成了过时的样式。以前要漫长地等待才能收到的回信,现在只需要不到一周就可以寄去全国,可邮寄的速度逐渐变快,她寄来的信的气味却越来越浅淡,连替我拿来信的哥哥的气味都要重得多的多。

    我已经快要记不起来她的气味了。

    我慢慢慢慢、一点一点,沉默着被迫面对了现实。

    眼前真切的景象再次变得模糊了起来。

    南方特意帮我晒过的榻榻米变成了浅黄色的色块,景身上的衣服变成了模糊的条纹,零慌乱地安慰我的声音听起来也像是从格外遥远的地方传来的,一切都朦朦胧胧,模模糊糊,唯有心脏里传来的恨意是真切的。

    你知道吗

    人死后,是存在着灵魂的。高明似乎有着这样的能力,我偶尔能看见他沉默着注视虚空,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看见死者,也不是所有的死者都会拒绝前往彼岸,留在此世。

    我也问过高明他到底在看着的是什么,他每次都只是温柔地摸摸我的头,代替回答的是沉重、让人胃里沉甸甸的气味,因此哪怕非常好奇,我也没再问过。

    我现在,终于知道他在看着的是谁了。

    我看不见她,是因为我不肯相信;我听不见她,是因为我仍然在拒绝。

    但我挽留着她、诅咒着她,无知无觉地将她留在了我的身边。

    因为,作为被你抚育、从一个人的世界里拯救出来的怪物,我比任何人都真切地爱着你。

    是的,那个在青岛真味身上嗅到的熟悉的气味究竟是什么,我终于想起来了。

    对不起啊,沙耶,让你一个人寂寞地过了这么久。

    再等等我、很快就好,很快就会让你得到自由

    我不知道什么是基督,什么是耶稣,我没办法像高明那样耐心等待,暗自盘算怎么判刑才能最符合他的心意、也最合乎法律,也没法像景那样整天思考着怎么抓捕,更不能像零那样从晦涩的文字里去理解刑侦知识并加以实用。我学不会轻飘飘的宽容,学不会空泛的法律,无法理解为什么生命的审判如此荒谬。

    我是野蛮生长的野兽,我只知道一件事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是这个世界永恒不变的真理。

    不顾心里的另外一个声音,我自顾自地坚定了我的看法。

    我必须要这么做。

    我会撕碎她,悄无声息,不留痕迹。

    再温柔地看我一眼,对我露出笑容吧,沙耶。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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