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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自从升上初三，三天两头向乔汐表白的人数不胜数。齐筠皓起初像只领地被侵犯的狮子，总忍不住冲上去和人干架，可后来发现乔汐对那些人连一个眼神也欠奉，便渐渐淡定下来。
这种没有竞争力的对手实在是不堪一击。
可是没想后来出了季珩那事，虽然表白的人确实消停了，但只要一想到季珩这个名字，齐筠皓心里就止不住的难受。
这次也一样，他原本没打算搭理，甚至忍不住吹了吹并不存在的刘海，唇角得意地翘着。可听旁人提到季珩，顿时握紧了拳头，脸色骤然沉下来。
“你他妈的说什么呢！”
忽然一声吼，不仅说话的人，连乔汐都惊了一下。她拉了齐筠皓一把：“别理他们。”
想着学校里、小区里那些关于乔汐与季珩的闲话，虽然明知道是假的，但自己喜欢的人和别的男人传出不堪入耳的流言……齐筠皓火气“腾”地蹿起来，他一把甩开乔汐的手，转身冲进人群，拎着那人的领子上去就是一拳。
“嘴巴放干净点！再敢说乔汐的闲话给我等着！”
被打的人大叫一声，一脸状况外的捂着脸，他刚刚说什么了？
人群挤做一团，嘤嘤嗡嗡私语不断，乔汐好不容易进去时，看到的正是这一幕。她皱了皱眉，沉声叫他的名字：“齐筠皓。”
齐筠皓一顿，缓缓松开手。他看一眼乔汐，一言不发地走到她身边。没人敢拦他们，两人的身影渐渐远了，遭受无妄之灾的男生捂着脸小声嘀咕：“妈的，什么玩意。”
“齐筠皓，”走远了，乔汐看他一眼，眉头皱着，“你怎么了？”
——我喜欢你，你能接受我吗？
齐筠皓垂着头，面无表情地想，鞋尖踢着脚下石子，不时偏头看乔汐一眼。虽然乔汐和他最亲近，但动了心，便是克制不住的摇摆、游移、胡思乱想。
年少的爱情，谁可以信誓旦旦的说，我喜欢的人，一定喜欢我呢？
“齐筠皓。”乔汐加重了语气。
“你能不能……”齐筠皓忽然顿住脚步，直视着她的双眼，眼睛里的不甘似乎快要溢出来，“……能不能离那个季珩远一点？”
乔汐不解：“你以前不是还很崇拜他吗？”
“你也说了是以前了，谁没有傻缺的时候。”闷闷地嘟囔一句，齐筠皓焦灼地抿了抿嘴角，扶着乔汐双肩，“乔汐，你、你知道他们都怎么说你的吗？他们说——”
“我知道。”乔汐打断他，“但是你知道，那些都是子虚乌有的。”
“我当然知道，可是——”
话没说完，身旁一辆捷达忽然叭叭响两声，接着车窗降下，周誉吹一声口哨：“小乔汐，走，哥哥带你吃饭去！”
季珩自后座上抬起头，乔汐看他一眼，眼睛一瞬间浮起亮晶晶的光。她转过头，对齐筠皓道：“你先回去吧。”
语气都轻快了几分。
齐筠皓咬着牙，脸色难看，没吭声，也没动。
季珩的目光在男孩身上停了片刻，移开：“闪闪。”
乔汐绕过齐筠皓，拉开车门，上车前，转头冲齐筠皓挥挥手，抿着嘴角笑一下：“明天见。”
车子渐渐驶远，齐筠皓垂着头，骤然飞起一脚，踢在路旁的行道树上。
陈娇临放学时被程雪叫去了办公室，因此没和他们一起走，这会从学校出来，正看见齐筠皓脸色阴沉的摧残植物。
“齐筠皓，你有病啊。”陈娇嘟囔着，眼睛四下看，忽然“咦”一声，“乔汐呢？”
她一问，齐筠皓更加心烦意乱，背上书包转身就走。
“哎哎哎，等我一下。”陈娇追上去，小心翼翼地看一眼他的脸色，试探着问，“乔汐跟那个……季……走啦？”
“你能不能别问了？话那么多！”
虽然被骂了，陈娇却有点高兴，她软软回一句，尾音像是打着旋：“你才话多~”
两人并肩往家走，眼见着到小区门口了，陈娇忍不住问：“乔汐是不是喜欢那个——”话没说完，齐筠皓猛地回头，死死瞪着她。
“你干嘛！”陈娇吓了一跳，气不过踢他一脚，还不解气，又骂道，“我又没说她坏话，你发什么疯！”
上车之后，乔汐打开书包，拿出写了足足四五页的读书笔记递过去：“作业。”
季珩接过来，垂着眼一边看一边漫不经心地问：“想吃点什么？——不要说随便。”
话被堵回来，乔汐看一眼后视镜，周誉在前面给她比口型。
——烧、烤。
乔汐：“烧烤。”
“是你想吃还是周誉想吃？”季珩眼也没抬，手中纸张翻过一页，“换一个。”
周誉立刻做出一副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表情，乔汐隔着后视镜递给他一个抱歉的眼神，又去看副驾上的宋彬。宋彬腿上架一台笔记本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快跳跃，一排排看不懂的编码迅速自屏幕上滚过。
“好奇？”说话间，季珩手中的几页读书笔记已经翻完，他合上笔记本，“想要的话考完试送你一台。”
乔汐摇摇头，看两眼季珩手上的读书笔记，又看两眼季珩，眼睛亮闪闪的，像是在等待夸奖。
还是两年前，乔汐艰难地看完了那本对当时的她来说不知所云、如同天书的《资本论》。还书时，出于某种不明就里的心理，她鬼使神差的问道：“这本书讲的什么？”
当时季珩随口问道：“你看了？”见乔汐点头，看了她两眼：“看了多少。”
“看完了。”
——看完了。
季珩大学读的经济，《资本论》算是必读书目，可即便这样，也有很多人读不下来，她居然看完了？季珩多少有些诧异，托着下巴打量乔汐片刻，若有所思地：“说说你的理解。”
只有十三岁，连哲学是什么都不懂的乔汐当然说不出什么所以然，但她一口气提了一连串问题，难得的逻辑清晰、思维缜密。
这孩子有想法，会思考——聪明。
季珩起初救她不过一时怜悯，后来那些“以后要她为自己做事”也不过是哄小孩的鬼话，能让她接受好意接受的心安理得一点罢了。可直到这时，他才开始正视她。然后发现，这孩子看着不声不响的，不仅聪明，还挺有野心。
清河县这地方留不住她，但凡给她一点点机会，她必有所成。
而他愿意给她翅膀，让她去飞。
这之后，季珩算是对乔汐上了心，不再只是于物质上给她照顾，而是真真正正开始培养她。他会指导她功课；挑适合她的读物，每周两本，看完要交读书笔记给他检查；假期给她报夏令营或者带她旅游；甚至请了特长老师，试图给她培养一两个兴趣爱好。
尽心尽力、面面俱到，简直像养了个小孩。
也是那之后，乔汐渐渐放下了对他的疏离戒备，沉闷的性子也逐渐变得开朗了些。她就像干涸已久的海绵，努力地从他这里汲取着她想要的一切。
季珩有点走神，乔汐等了半天没等到他的评价，轻声叫他：“珩哥？”
“唔，还不错。”季珩回神，看她一眼，“不过，你看待问题的眼光可以再放长远一些，不要太拘泥于眼前得失。决定一个人人生高度的从来不是出身、金钱、地位……这些不过是锦上添花，可以让你有一个比旁人高些的起点，走的更顺当罢了。”
乔汐认真的看着他，眼睛里的光似要流泻出来。她没出声，但眼神神态无一不是在问——那是什么？
季珩低笑一声：“你的眼界，你的努力。”
乔汐若有所思。
车子驶过跨江大桥，在桥边新开的一家菌汤火锅店前停下。周誉听了一路心灵鸡汤，忍不住吐槽：“珩哥，上次茂名大楼上有个什么‘五分钟教你赚到100万’的演讲，我觉得你特别适合去那种机构当老师。”
乔汐没听懂，茫然地看了周誉一眼。
“小乔汐，”周誉摇头叹息，“你真是天真又可爱。”
季珩领着乔汐先上了楼，稍后宋彬和周誉跟上来。趁着菜还没上桌，乔汐拿出试卷趴在桌子上写。季珩托着下巴在一旁漫不经心地看，偶尔指点两句。宋彬捧着他的宝贝笔记本继续编程。只有周誉无所事事，掏出手机打贪吃蛇，短短十分钟死了五六次，他把手机往桌面上一摔，整个人快要崩溃。
“你、你还有你！你们！除了学习，能不能干点正事？！”
乔汐抬头，眼神在不知不觉间带了点嫌弃：“可是，只有周哥你没有正事做。”
周誉差点吐血，指着她的手指不住抖：“小乔汐，你变了！你已经不是我们的小可爱了！”
有周誉在旁插科打诨，一顿饭吃的很是欢乐。
酒足饭饱，等乔汐放了筷子，季珩沉吟：“闪闪，我要回省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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