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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稚南一愣，随即波涛汹涌的愤怒一溜烟钻进大脑，她双目微瞪，原本还懒散垂着的眉头顿时一拧，“什么？”
老爸又抽了口烟，垂着眼睛不说话。
宋稚南偏头一看，目光落在他两鬓花白的头发，像是一片原本漆黑的木林被撒了一把碎盐。
心口骤然一紧，愤怒烟消云散，只剩下无尽的愧疚。
“爸，我——”
“算了，有一茬没一茬的。”老爸缓缓站起身，“反正我也都收拾好了，就是随口一问，你别放心上，周末没事就好好休息，别耽误了学习。”
宋稚南低着头，自始至终，再也没有半句话。
等老爸带上了门走出去，宋稚南才转身走向卧室，往床上一躺，双目空洞地看了天花板好一会儿，伸手摸索到手机，按出一串数字。
拨通。
三秒。
接通。
“阿宋！”那边传来惊喜的声音。
“半个小时后，老操场见。”宋稚南语速平稳地说，说罢直接挂断了电话。
半个小时后。
八中废旧操场几乎没什么人，这操场废弃了好几年了，以前还有男男女女来玩，现在冬天一冷，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宋稚南抬手把乒乓球台的一处擦两下，往上面一坐，眯着眼睛看三米墙后方的教学楼。
一道墙，两个世界。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这旧的还没去，新的就已经来了。
她手里捡的有几颗石子，闲来无事，就biubiubiu的往还剩一半的篮球筐里扔。
宋稚南从来没见过冬天的旧操场是什么样，以前没什么机会看，现在冷不丁一看，还挺有那什么萧瑟的感觉。
“阿宋！”
宋稚南听到了也没回头，直到把石子准确无误全投进球篮才从球台上下来。
“你手法还是那么准。”方晨笑了笑说，“要是阿婧看到又该骂你瞎显摆了。”
宋稚南嘴角微微一提，手抄口袋看着方晨不说话。
眼睛里没有半点笑意。
“有事？”方晨愣了愣，没再继续叙旧。
“有啊。”宋稚南笑得十分薄凉。
方晨一顿，有些紧张地看向宋稚南，最后硬生生扯出一抹干巴巴的笑，“怎——”
“不想废话。”宋稚南收了笑，清瘦的脸寒若冰霜，“程峰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啊？”方晨一顿，“没，没有吧。”
“吧？”宋稚南拧眉。
“没有。”方晨笃定地说。
宋稚南静静地看着她。
“我……昨晚和他在一起，大家一直都在一起。”方晨顿了顿说，“吃饭，喝酒，唱歌。”
宋稚南眯着眼睛又看了两秒，转身要走。
“阿宋！”方晨喊住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和你没关系。”宋稚南说。
“你那个朋友！”方晨提高了声音。
“什么？”宋稚南果然停下了要走的步伐。
方晨抿了抿唇，走过来，“你那个朋友，也不干净，她比你我更能惹事生非，也许是她——”
“你管得真多。”宋稚南冷冷一笑。
方晨张了张嘴，最终只说了一句：“我可以去看看阿婧吗？”
宋稚南一顿，笑了。
她抬手轻轻捏住方晨的下巴，细细地看了两眼，从齿间挤出来几个字，“你真恶心。”
方晨脸色剧变。
宋稚南迅速松了手，临走之前撂下一句：
“你敢去，试试。”
……
方晨的话宋稚南没有往心里去，但确实让她想起了一件事。
巷子。校园暴力。金龙。
那个晚上。
她和楚叶纠缠不清的开始。
低头沉思了片刻。
这件事，她不可能就那么算了。
欺负人这套路她太清楚了。
你大度一点不追究，在他们眼里，那叫怂，好欺负。
所以，想制止，只能主动反击。
想到这里，宋稚南轻轻笑了。
她的实战经验比他们看过的戏都多。
半晌，她拨通一个电话，那边接通的很慢，几乎要到服务人员出来官方聊天了才接通。
宋稚南微微一笑，“怎么还这个尿性！”
“就这个尿性才能接到喜欢人的电话啊。”那边传来一道娇柔的声音，隔着话筒，宋稚南都能听到那喉间的沙哑质感。
她轻轻笑出声，“抽那么多烟还能唱歌吗？”
“哟小南南，会关心人了，啧，是不一样了啊，有人情味了都。”
“士别三日，刮目相待，咱这别的可不止三日啊。”宋稚南眯着眼睛眺望远方。
“都一样呗，我还那么喜欢你，你也忘不了我小南南。”
“颜姐。”宋稚南无奈地说。
颜姐哧哧地笑两声，宋稚南几乎能想象出她慵懒地躺在躺椅上的模样。
身姿微卷，长发披散，像一只孤傲的猫。
“有事说呗。”颜姐说，“别和大人学什么殷勤奉承，我可不喜欢我家小南南变成讨人厌的模样。”
“找个人。”宋稚南说，“金龙。”
“嚯，这小子。”颜姐说，“这个月第三个人打听他了，马上我都能画出他的样子了。”
“好惹吗？”宋稚南问。
颜姐一愣，半晌轻笑出声，“惹呗。”
“好。”
……
宋稚南没想到会遇到楚叶，尤其是看到她和金龙说话。
脚步一顿，没靠近。
距离太远，她听不到二人在说什么，只能通过表情看出两个人情绪波动都很明显。
突然，金龙一把拽住楚叶的胳膊往一边走，楚叶另一只胳膊垂着完全不动，被拽着的胳膊拼命挣扎。
男女力量到底有殊。楚叶没能挣扎开，一直被金龙拖进了一个巷子。
宋稚南全程看完才过去，手抄进口袋，迅速按了手机。
靠在墙壁上，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你说的事我全办了，这会儿你给我装糊涂？”金龙粗着声音说。
“我说什么了？”楚叶明显装傻，“你他妈给我松手！”
“呵！你让我陪你演了一出子戏。”金龙说，“怎么，这会儿你爽了给我过河拆桥是不是？”
“是你麻|逼！”楚叶一脚踢在金龙档口，金龙痛叫一声，靠在墙上不动弹。
楚叶指着他，“谁也没比谁干净多少，你说出去，看看有多少人信！”
话落，她转身要走。
巷口，一道身影渐渐走出来。
楚叶双目微瞪，愣住。
宋稚南微微一笑，双手抄在口袋里，面色毫无异常。
“说什么？要不先说出来看看我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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