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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耗子
“你是要救的人在防空洞里，没错吧”
“你不知道他们的具体在哪儿，没错吧”
“你需要尽快把人找出来，没错吧”
渔娘接连三个反问，将卓霖所有的疑问都提到了脸上。
船帮的车队已经兜兜转转在龙德市的大街上走了一个钟头。
这一个钟头里，渔娘接了很多电话。
每次电话过后，整个车队都在加紧油门赶往城市的某个地方，但下一个电话响起时，他们又会调转了方向。
也许他们是在找什么东西，但这跟防空洞又有什么关系呢
出于对船帮的信任，也忌惮于渔娘一贯急躁的性子，即便存着满肚子不解，卓霖也只能一直忍着没有出口询问。
“那我们现在就去找那个能把地下防空洞当自己家的人
。”
渔娘眼神清亮透着一丝皎洁。
“地耗子”
卓霖脱口而出。
所谓的地耗子不是某个人的外号，而是一群人的称号。
他们掌握着“地下世界”最深不可究的秘密。
卓霖最近一次接触这个秘密，已经是四年前的事。
十平米大小的一间仓库，一天一夜24小时的价格是两万四千块。
一个小时一千块的天价，卓霖出的心甘情愿。
那间仓库不问货，不问人，不问来路，只认钱
只要钱给够，就能保证租期时间内货品安全。
是绝对的保证
在四年前的龙德，想要存下一批从“龙海龙宫”手里劫出来的货，还要避免经手警方打草惊蛇，除了这样的地方再没有第二选择。
那段在浚江大桥上放给“东海龙王”看的视频，就来自当时卓霖租的仓库里。
整个存放过程即使再过十年，卓霖依旧会记忆犹新。
他曾经有过要把这片隐藏在城市深处的“法外之地”彻底根除的想法。
最终这样的想法没能变成现实。
“台风行动”之后卓霖的境遇固然窘迫，但真正让他放弃这个想法的原因是那根本就是件不可能的事。
一个不会说话的引路人，一根两米长的引路绳，连蒙上双眼的必要都没有。
无尽的黑暗会让双眼失明。
无处不在的暗门通道能让与生俱来的方向感变成笑话。
卓霖下去过四次，去过四个不同的仓库，见过四个不同的引路人。
那之后他做了这样一个设想。
把那片没有在市政地图上出现的老防空洞当做迷宫。
如果压在防空洞上面的地层是玻璃盖子，如果进去的人是小白鼠
那一切就都能说得通了。
引路人闭着眼睛都能到达自己的目的地，只因为那条独属于他们的路已经走过无数遍。
中途换了路，连他们都要彻底迷失在里面。
像这样一个地方，别说卓霖找不到自己曾经走过的路，即便找到了又能怎样
除了他去过的地方之外，还有多少地方是他没去过的
想要让这片地方彻底重见天日，大概也只有把整个龙德的地皮全部掀开才行。
以上是那片“黑暗之地”留给卓霖的最深印象，却不是全部。
每次见到引路人之前，都会有接头人叮嘱他同一件事。
“跟上引路人，引路绳就是命，丢了绳，就没了命”
除了搜身和揽客之外，这大概就是接头人最重要的任务
想见到引路人，就必须先找接头人。
对于没有过业务往来的陌生来说，接头人就像藏在贝壳里的寄居蟹，就算摆在面前，你也看不见。
要做到这一点只有一个办法。
只做熟客的生意
这些接头人就像海滩上的寄居蟹一样盘踞徘徊在港口附近，他们的目标就是当年卓霖那样的“水划子”。
有钱有胆、且跟他们一样见不得光。
不要寄希望于有人可以居中介绍。
这些接头人会用自己的方法去了解和考察哪些走私客会是他们的潜在客户，继而主动接近，留下联系方式，以便今后的交易。
无形中，能不能搭上这条通往地下仓库的路子，就成了衡量走私客“水划子”实力的标杆。
对于想要绕过这个考察经过的人，将面对永远失去租聘
机会的惩罚。
没法考究到底是从实力不够的“水划子”嘴里，还是从羡慕这门生意来钱快的缺德鬼嘴里，总之这个由“接头人”和“引路人”组成的“地下租赁公司成员”被统称为“地耗子”
要到地下防空洞办事，没有比这些家伙更熟悉地头的了。
“不错，确实是地耗子，不过我们要找的是那只从来不露面的耗子头”
渔娘没容卓霖继续乱想，直接给出了最终的答案。
拐子
马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
包括人类在内的所有动物，只要是群居类型，都必然会存在一个首领。
那群掌握着“地下世界”最核心秘密的地耗子，也不例外。
只是今天之前，卓霖从来没听说过那群地耗子里有这样一个叫“拐子”的人物。
地耗子们已经足够神秘，隐藏在地耗子们中间，从不露面的“拐子”该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呢
在见到真人之前，卓霖只能从渔娘的描述中去想象。
“拐子人如其名，胳肢窝里永远夹着支破木头拐的瘸子，带一群手下做着按小时算钱的“暴利”生意，本人却整日走街串巷收废品。”
这是渔娘口中关于拐子的所有消息。
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
卓霖蛰伏在城南的旧厂区顶多算是小隐。
以船帮的消息来源之广，对这个拐子竟然都只知道这么多，堪称是位名副其实的大隐士。
聪明人一点就透，卓霖此时也就明白，这一个多钟头到底是在做什么了。
大街上拄拐的瘸子不多，能见到收废品的更少。
只是龙德这座城市已经着实不小。
渔娘发动了船帮所有兄弟，走街串巷在找这位大隐士耗子头。
“大奎，去辅平区的老潮阳电影院。”
渔娘又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又对开车的兄弟交代了一个新的方向。
“消息准确吗”
卓霖问的有些心虚。
他担心渔娘会理解成自己对她的不信任，又不能不问，毕竟之前渔娘已经指了很多方向。
“没错，而且”
渔娘一双削俏的长眉立了起来，冷笑道“雷震霆也在”
“那就对了。”卓霖微微颔首，拍了拍驾驶座。
“兄弟，再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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