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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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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潜入者身经百战, 惊吓过后,很快恢复镇定,用手电筒一点一点照射四周。

    地板被血渍浸透, 零碎的尸块散落在各处,角落里还有棒球棍、高尔夫球杆、砍刀、碎骨刀、电锯和铁链等工具, 基本可以判断,这里就是第一案发现场。

    宁扉捂住口鼻,捂不住翻江倒海的反胃感。

    看宁扉脸色实在不好,路思南开口“对不起, 少爷,是我的错。我一路追踪朴华文到这里,以为他只是躲在别墅里生活,没想到”

    宁扉觉得路思南的话很刺耳,明明在道歉,却有种拱火的意味。

    如果细想,宁扉一定会发现,路思南的话几乎默认厉途是杀人凶手, 对一向尊重客观事实的路思南来说十分反常。

    但是宁扉脑子一团乱麻, 像被塞住, 很难再连贯地思考。

    他盯着屏幕, 发现墙壁有异样。

    “墙上是什么”宁扉拿过话筒, 命令潜入者,“开灯, 把灯打开”

    “不行”徐豫然阻止,“有炸药,不是跟你开玩笑开灯动静太大,被发现, 真的会没命”

    “怕什么”宁扉冷笑,“五十公斤tnt而已,真爆了,我赔你的人一条命”

    宁扉的想法很简单。

    如果厉途是元凶,厉途绝对不会伤害他,也不会在他面前伤害无辜的人,宁扉这点底气还是有。

    如果从头到尾都是徐豫然设的局,那完全虚张声势,更不用怕

    最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宁扉莫名觉得,埋炸药的人是厉途的话,那么这些炸药并不是为了防外人,而是厉途为自己准备的。

    看宁扉坚持,徐豫然没办法,只能允许“开吧。”

    啪啪几声,室内灯光骤亮。

    碎骨,肉末,血浆,毛发,血腥画面越发清晰地显露在屏幕中。

    几天前还活生生说过话的人,转眼成了蛆虫最佳的培养皿。

    宁扉强压下呕吐的,看向墙壁。

    正对沙发的地方,是一块一人高的电子屏。

    各种各样的监控设备堆在墙边,不难猜出别墅本来的用途,其实是一间监控室。

    屏幕以外的地方,不止一面墙,整整四壁,包括天花板,触目能见,都是照片。

    也不止一层,照片下面叠着照片,不知道叠了多少层,有些年代久远的,甚至已经泛黄。

    除了公开拍摄的,偷拍的、抓拍的数不胜数,有成年的,未成年的,冬天的,夏天的,居家的,办公的,旅行的,还有睡着的,半裸的,全裸的

    照片主角无一例外,都是同一个人宁扉。

    甚至包括穿书者。

    宁扉呆了足足有半分多钟,才渐渐找回神志。

    他想,如果这栋房子的确属于厉途,他好像明白了沙发的意义。

    可以想象,来到这里的厉途有多愉悦。

    偏僻阴暗,私密封闭,无人知晓,可以尽情宣泄见不得光的,不必顾忌道德和理智,也不会有人来打扰。

    对厉途来说,还有比这更令他舒适的乐园吗

    坐在沙发上,任由自己被成千上万的宁扉包围,平面的,立体的,静止的,动态的,簇拥着他,爱慕着他,譬若同时拥有了全部,满足得像一个王者。

    而事实上,他的确是这个世界的王者,只是宁扉并不知晓。

    宁扉沉浸在想象中,甚至觉得,厉途在这里杀人的时候,也是无比愉悦的。

    也许杀朴华文是为了灭口,不让设计徐豫然的真相败露,大可不必分尸。

    对厉途来说,分尸是一种享受。

    埋藏着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口的秘密,竭力压抑本性的同时,又期盼真面目能被最爱的人识破。

    所以厉途是故意的,故意到这里来杀人,当着满墙宁扉的面戏耍自己的猎物,用最残忍的方式展示自己的疯狂,这种近乎于秘密被揭破的情景让他紧张、恐惧、心跳加速,也让他激动、恣意、酣畅淋漓。

    不,不对。

    宁扉突然惊醒。

    这是那个“厉途”,不是他的厉途。

    孤僻,阴暗,变态,偏执,因为从来没有感受过爱,便不知顾忌为何物。

    现在的厉途绝不会这样。

    也许厉家离经叛道,常年游走在法律边缘,人命对他们来说无足轻重,但厉途不会。

    人命是宁扉最后的底线,厉途一向知道得很清楚。

    宁扉不敢说厉途有多少道德和良知,但是他不喜欢的事,厉途一定不会去做。

    所以即便别墅和厉途有关,不见得朴华文也是。

    徐豫然以为宁扉认下别墅,就会顺势认下厉途杀人的罪行,此前一连串事件,包括绑架渡厄、设计袭击,都能推到厉途身上。

    这是徐豫然的阴谋,用一个无可辩驳的既定事实做表象,巧妙地加塞精心编纂的谎言,一旦认定前者为真,便顺理成章把后者也当真,一定是

    啪

    宁扉用力合上笔记本电脑“厉途不会杀人”

    “嗯,不会。”徐豫然的语气和先前一样,好像早就猜到宁扉会这么想,根本没打算反驳。

    宁扉自视内心坚定,徐豫然的态度再次引发了他的不安。

    徐豫然太镇定了,再怎么喜怒不形于色,都不可能装到这种程度。

    难道有实证又或者,还有比杀人分尸更可怕的秘密在等着他

    徐豫然重新打开电脑,命令潜入者撤退,干脆利落地关掉直播窗口,点开一个视频。

    宁扉心脏一紧。

    意外的是,画面并不血腥,反而有些模糊。

    拍摄视角略高,像货车行车记录仪的画面。

    深夜,郊外,暴雨倾盆而下,砸在车窗上,发出咚咚的声响。

    画面正中间,一辆跑车侧翻在地,一个身穿工装夹克的瘦削男人吃力地把满身是血、已经昏迷的伤者拖出车门,紧接着传来脚步声,一个宽肩窄腰身材健硕的高个男人飞奔入画,停在两人身边,低垂着头,像在凝视伤者。

    “你过来干什么,摄像头在拍,你不能露脸,快走”工装男人声音沙哑,喘得厉害,像有重病在身。

    高个男人置若罔闻,雕塑一般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地上的伤者突然动了一下。

    “他还有气途哥,他,他”工装男人震惊极了,看高个男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以为男人听进了他的劝告,没想到男人回车里拿了根高尔夫球杆拎在手里,又气势汹汹地折返回来。

    察觉到男人的意图,工装男人扑过去抱住男人的腿“住手,途哥,住手说好了你不动手,才让你跟来的,你答应我的他都这样了,还有气,说明老天不让他死,你就留他一条命吧”

    高个男人扬起球杆,被工装男人挡住,手臂僵在半空中。

    “他就算不死,不是高位截瘫也是植物人了,比死更痛苦你听我的,就到这吧,好不好不管有多大的仇,都够了瞒着律哥帮你做这种事已经很不应该,再脏了你的手,要我怎么跟他交代我求你,你回车里去,我求你了”

    工装男人苦苦哀求,只换来高个男人一句冷冰冰的“让开”。

    “你再这样,我给律哥打电话了”工装男人拿出手机,被高个男人一球杆击飞。

    “你一定要杀他,一定要他死,是不是”工装男人歇斯底里起来。

    高个男人没说话,想必脸上的表情已经给了工装男人答案。

    “好,你别动,让我来”工装男人狠狠喘了几口气,一把抢过球杆,转过身正要挥下,没想到奄奄一息的伤者竟然挣扎着抬起了手。

    伤者动了动嘴,雨声太大,听不清说了什么,按口型猜测,应该在喊救命。

    手臂再一次僵在半空中。

    伤者的呼救唤起了工装男人最后的良知,不想于他自己却是催命的毒药。

    “啊”一声哀叫,高个男人像见到可怕的怪物,突然发起狂来,夺过球杆,狠狠往伤者身上砸去。

    嘭,嘭,嘭,嘭

    血肉模糊的击打声,在狂风暴雨的掩映下,显得格外沉闷。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每砸一下,高个男人的咒骂便高一声。

    熟悉的嗓音,从没听过的恶毒语气,一声声钻入宁扉耳中,敲击鼓膜,震得人头皮发麻,意识都开始模糊。

    不知道过了多久,施虐般的暴行终于停下。

    工装男人吓傻了,直到球杆落地,这才惊醒过来,抱住高个男人拼命往外推“他死透了,真的死透了,你快走,这里我来善后”

    男人像被剪断线的木偶,颓然软倒下来,瘫在泥水中,捂住脸,绝望地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喊。

    远处传来汽车行驶的声音,有人来了,不止一个,停车,熄火,下车,皮鞋踩在水洼里,发出整齐划一的啪啪声。

    偏僻的郊外小道很快被保镖团团围住。

    突然画面一暗,有人关了记录仪。

    视频戛然而止之前,屏幕清楚地映照出商律的脸。

    宁扉一个深喘,剧烈地呛咳起来。

    长时间的屏息让他呼吸不畅,脑部供氧不足,几乎要晕厥过去。

    恍惚中,宁扉仿佛回到那个雨夜,收到匿名短信,得知高子睿和叶欢在酒店幽会,在捉奸的路上,和一辆满载货物的卡车迎面相撞,满腔怒火在剧烈的撞击声和颠三倒四的翻滚中化为深刻的恐惧。

    呼吸困难,意识模糊,到处都在疼,离死只有一步之遥。

    有人把他拖了出来,好像是卡车司机,没有逃逸,也许想救他,他拼尽全力呼救,换来冷冰冰的高尔夫球杆,一下一下砸在身上,已经疼到不能更疼,却能清晰地感受到生命的流逝,像溺水的陆地生物,任由自己被湿沉的窒息感拖向地狱的深渊

    宁扉捂住脑袋,痛苦地呜咽起来,仿佛身临其境。

    雨声,咒骂,叫喊,喘息,包括球杆挥动的残影,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的真实。

    这是他的记忆吗也许是穿书者的。

    宁扉不确定。

    可是有区别吗

    并没有。

    是厉途杀了宁扉。

    无论是穿书者还是他,厉途杀了宁扉的事实不会改变。

    宁扉突然明白过来,徐豫然坚定不移嘲讽的自信,就是源于他自己。

    口口声声说厉途不会杀人,偏偏早就对他痛下杀手,利用患癌的蒋宏飞设计车祸,发短信引他出来,一路尾随,亲眼看着他死不够,还要赶尽杀绝,确认他死透才肯罢休,难道不可笑吗

    宁扉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憎恨过自己的洞察力,轻松分析出车祸的真相,更是早就注意到视频里的高尔夫球杆,和别墅角落里放着的是同一柄。

    变态杀人狂有收藏战利品的癖好,宁扉早有耳闻。

    想必这柄高尔夫球杆就是厉途的战利品之一吧。

    那么他呢也和这柄球杆一样,是厉途悉心收藏起来的战利品吗

    变态的偏执很难解释,也不一定毫无缘由。

    因为离奇地死而复生,所以觉得他特别,像侥幸从虎口逃脱的猎物,对他有了执念,以爱为借口欺骗他,纠缠他,最终过家家一般和他走到一起吗

    原来是这样。

    宁扉有点想笑。

    曾经的他,笃信自己不介意厉途的过去,因为病史,因为人设,始终相信厉途是无辜的,只要坚守内心纯善的一面,就可以摆脱污浊,变得和他一样,完全掌控自己的人生。

    可是厉途从来没有打算对他坦白真正的过去,在得到他的信任、身体、感情甚至一切之后,仍然不断地在欺瞒他,让他一直以来的努力、坚持、宽容、等待、陪伴和爱,成为一个任人嘲讽的笑话。

    更可笑的是,因为一开始就对厉途扭曲的感情抱有怀疑,让他总是患得患失,猜不透对方浩如瀚海一般的爱意究竟从何而来。

    现在有了答案,至少可以确定,厉途病态的依赖和非他不可的偏执,是有缘由的,真实存在的,不是莫名其妙,也不是假装的。

    得到真相的如释重负,竟然盖过了对变态杀人狂的恐惧。

    宁扉苦笑,他真的疯了吧

    谁说不是呢和精神病、杀人犯同床共枕,还能算一个正常人吗

    “少爷”眼见宁扉越来越沉默,路思南试探着开口。

    不等宁扉回答,门外一阵喧闹,有人闯了进来。,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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