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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扉笑了起来, 仰着头,越笑越大声。
几乎不用思考,已经猜到来人是谁。
宁扉终于明白,徐豫然从始至终镇定自若的原因。
徐豫然不需要解释, 也不怕宁扉不相信他, 因为厉途会亲自过来为他证明。
来人不止一个, 喧闹愈演愈烈。
打斗声, 咒骂声,拔枪声,子弹上膛声, 无一不彰显着情势的危急。
一场混战在所难免。
徐豫然眉头一皱, 刚要行动, 被路思南一个眼神制止。
宁扉停下笑意, 喉间的苦涩感越发浓重。
有史以来第一次,他一点也不想见到厉途。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厉途, 竟然破天荒地想要逃避。
他很想告诉自己, 别墅是假的, 视频是假的,徐豫然是假的,本该在医院昏迷却出现在这里的厉途也是假的,一切都不存在, 只是一个噩梦, 醒过来就好了。
又或者,干脆拉着所有人冲进湖对岸的别墅,引爆炸药,全部炸飞。
再不济,至少要把徐豫然炸飞。
换成别人, 宁扉大概早就报警了,但那是厉途。
他无法把厉途当成一个简单的问题,循规蹈矩地按照常理去解决。
既然解决不了,那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把徐豫然这个制造问题的源头解决,不就行了
为什么不可以,凭什么不可以呢
只允许徐豫然莫名其妙地出现,莫名其妙跟他争锋相对,处心积虑把他幸福美满的人生搞得一团糟,不允许他报复吗
宁扉又被自己逗笑了。
他觉得自己疯了。
而真正的疯子,已经突破重重包围,闯进别墅大门,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厉途一手握刀,一手握枪,身上穿着疗养院的病号服,头上的纱布被粗暴地扯掉,伤口崩开,血流了一头一脸,衬得侧脸的伤疤越发可怖。
整个人被凶悍的杀气浸透,又浑身充满抗拒。
他不想来,但他不得不来。
如同他不愿意从美梦中醒来,而一旦开始做梦,总有要醒的一天。
厉途猜到徐豫然不会善罢甘休,也没有天真到以为时白能信守诺言,不干涉他的世界,只是没想到时白回来得这么快。
这是他的世界,没有人包括他的同类徐豫然能越过他,摆布他和宁扉的人生,但时白来了。
譬若一道催命符,时白亲自为他敲响丧钟,告诉他,美梦到此为止,该醒了。
厉途抬手,用枪指住徐豫然。
他恨徐豫然,更恨时白。
但杀与不杀,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宁扉在这里。
无论做多少事,杀多少人,他们都不可能再回到过去的生活。
枪声响起,子弹擦过徐豫然的发梢,在墙上留下一串弹孔。
厉途肆无忌惮地宣泄着内心的愤怒,仍然有意枪枪落空。
击毙徐豫然轻而易举,想必时白也不会有丝毫的惋惜。
但他不想杀人,更不想在宁扉面前杀人,从来都不想。
也许徐豫然不算赢,但他已经输得一败涂地。
突如其来的枪声没有惊动宁扉一丝一毫。
宁扉保持着低头的坐姿一动不动,似乎打定主意置若罔闻。
“过来。”厉途忍不住开口,明明是命令的句式,却在哀求。
宁扉浑身一震,肩膀不自然地颤抖,让他无法再假装无事发生。
即便如此,也不肯抬头看厉途一眼。
厉途不知道世界真正崩塌,会是什么样子。
于他而言,大概就是这一刻。
宁扉感到深刻的恐惧,不是恐惧厉途,而是恐惧见到厉途之后,又会无底线地原谅和妥协。
他不该这样,也不想这样。
他的良知、理智、三观、道德统统在叫嚣,可是当他开始动摇,结局就已经注定。
“过来。”
“过来。”
“过来”
得不到宁扉的回应,厉途越来越疯,情绪肉眼可见的失控。
熟悉的嗓音,熟悉的语气,一声声钻入宁扉耳中。
心理防线节节败退,最终溃不成军。
宁扉受不了了,抬起头,正看到厉途调转枪口,指向自己的太阳穴。
在很早之前,第一次见到时白的时候,厉途就明白了自己活着的意义。
不会有快乐,不会有自由,甚至连拥有宁扉这件事,也不会长久。
他的存在,对宁扉最大的作用,就是在宁扉短暂停留的时候,隔绝外界的伤害,尽可能让宁扉快乐自由,在结束的时候,用自己的死,送宁扉去更快乐自由的地方。
这是他早就为自己预设好的结局,等这一天真正来临,也没有动摇。
他只是希望这一天可以晚一点到来。
哪怕一秒钟,一分钟,一天,只要宁扉愿意,他还可以苟延残喘,为宁扉挣扎到逼不得已结束的最后一刻。
厉途不甘心地发出最后一声哀求“过来”
“住手”宁扉崩溃了,也认命了。
在看到厉途举枪瞄准自己的一瞬间,他几乎想也没想,就把三观、道德和良知抛到了脑后。
“把枪放下,我跟你走”
我总是会跟你走的,你知道的。
没有人比你更会利用你自己来拿捏我。
宁扉悲哀地在心里想。
拜徐豫然所赐,在这间房子里,他的确重新认识了厉途。
换做以前,宁扉毫不怀疑厉途会扣下扳机,但是现在,他不确定了。
他不确定这是不是厉途又一个阴谋诡计,或者新一轮的取乐游戏。
他也不知道厉途会怎么对待他,会不会伤害他,或者因为他心甘情愿的臣服对他失去兴趣,干脆再杀他一次。
他只知道,他承担不了失去厉途的后果。
什么亲情、友情、事业、身家、道德、良知、犹豫、煎熬,都是多余的。
他什么都可以不要,唯独不能失去厉途,不能失去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挚爱。
宁扉深吸一口气,找到遗落在桌上的订婚戒指重新戴上,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一步一步走向厉途。
厉途放下枪,反手握刀,扼住宁扉的咽喉,保持挟持的姿势,带着宁扉匆匆离开。
一路畅通无阻。
脖子一阵剧痛,宁扉没有出声,甚至想笑。
他笑自己坐进车里,心里想的竟然是应该先去医院,替厉途处理头上崩开的伤口。
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带着奇怪味道的手帕捂上口鼻,宁扉挣扎了一会儿,抵抗不住药效,彻底失去意识。
目送两人离开别墅,坐进车里,消失在路的尽头,徐豫然很不理解“就这样放他们走了”
“没事,放他们走。”时白坐上沙发,架起双腿,“他们之间的矛盾是你死我活的生存问题,永远不可调和。即便勉强在一起,嫌隙只会越来越大。早晚有一天,他们之中的一个,会再来找我。”
“可是宁扉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徐豫然仍旧疑惑。
“没关系,够了。”时白露出看透一切的笑容,“对宁扉这样的人来说,抛出疑点,让他怀疑,让他不安,等真相揭露的时候,冲击只会更大。”
“送走他们,接下来,就轮到我了,对吗”徐豫然微笑。
“啊,是。”时白有些意外徐豫然的敏锐,还是点了点头,“任务完成,到领取奖励的时候了。”
“奖励你不是打算把我销毁吗”徐豫然笑意更深。
时白再一次感到意外,既然被戳穿,索性不装了。
“是的,你只是个工具而已。”时白无所谓地耸肩,“对不起,我骗了你。”
“那开始吧。”徐豫然一脸坦然。
时白啧了一声。
他以为按徐豫然的人设,即便知道反抗无用,怎么都该垂死挣扎一下,没想到这么顺从,倒是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你之前想要什么”时白问。
“大概是活着挑选一个世界,随心所欲地活着,像宁扉那样”即将面临死亡,徐豫然的话多了起来。
时白动了动嘴,没发出声音。
“你办不到,因为连你自己也不能。”徐豫然代替时白回答,“如果不能像宁扉那样随心所欲,即便活着,也没什么意义。很快他也不能了。可怜啊。我想比起被你利用,他会跟我一样选择死吧。当然我这种废物,怎么能跟他相提并论。可是真正说起来,又有什么不同呢只是工具罢了。我是,你是,他是,我们都是。”
徐豫然放松身体,平躺在沙发上,双手交叠,安然地置于腰间
一个标准的入葬姿势。
时白有点不爽。
从来只有他摆布别人,这一刻,却有一种被废物摆布的感觉,让他非常不爽。
时白板着脸走到徐豫然身边,居高临下俯视“你确定要这么做”
徐豫然闭上眼睛,愉悦地“嗯”了一声。
时白弯下腰,抵住徐豫然的额头,摩挲男人散落在鬓间的发丝“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无知无觉,永远消失。你要想清楚,这和死不一样。人死了,至少百十年间,还会有人记得,再幸运一点,撰书刻碑,录像影音,网络传媒,还会留下他存在过的痕迹。而你我会清除和你相关的所有数据,不会有人记得你,甚至不知道你曾经存在过。那不是死亡,是消失,真正的消失,你确定你已经想清楚了“
“你今天废话好多啊。”徐豫然牢骚,“我有什么值得被人记住的”
时白怔忪许久,冷笑一声“也是。”,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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