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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穿正装多是年少，长大后谁也管不了他，禅院甚光与他同为御三家，少时被迫互相联络，见过不少。
最近一次印象已是十多年前夏天，也是盂兰盆节的五山送火仪式，他一身白色狩衣，火光中猎猎作响，像误入夏火的孤雪，封冻满山炎炎。
五条悟远超常人五感轻易捕捉到男人低缓的脚步声，他显然恭候多时，六眼打量一遍来者，未发现咒力流动，最后定格于禅院甚光蒙住的双眼，也无异常，他问，“看来赶上了。晚上好，叛乱者，惊讶于是我吗”
禅院甚光适时地沉默，宛如走出遗迹孤旅一方的行尸，早已遗忘与人交往的能力，五条悟有他随时会开口问“我是谁”之类狗血问题的错觉。
“禅院直哉被他家老爷子打包带走了，具体是人家家事，我不感兴趣，但看老爷爷一脸祖坟塌了的表情，应该是遭报应了吧，加茂的不顶用，只好我来顶一年，下年再轮回去，我是绝不可能替对家白干一年的你有同伙吧”
前面解释禅院甚光听得好好的，最后一句转折一下挣脱听戏的局外人状态，他懒得与五条悟周旋，说多错多，随即扔开屠坐魔。
五条悟抬了抬眼，举手投足间尽是泰然，一甩刀，“这就投降可没意思了啊。”
“一级咒具对五条悟，它没那么不自量力，我也没有。”禅院甚光盯着五条悟刀尖挥洒出的清酒滴，下意识舔唇，“刀不错。”
“你说这个啊，老头子们从犄角旮旯里翻出来的，据说老祖宗用它砍过妖邪。以刀祝火算是五条家执行五山送火的惯例，他们一把年纪爱追求仪式感，我只当是废铁来着。”
五条悟一笑，“不过现在看来，确有妖邪。”
“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怎么我就成妖邪了，打架就打架，拿刀前耍老古董们的花腔话术可不是你的风格。”
禅院甚光瞬身至五条悟身侧，高抬腿劈下，拳脚相抵，荡出一阵麻人的击撞声，不过两秒，两人已交手十余下，没用咒力，单纯体术对抗。
甜腻腻的电话铃声响起，五条悟重新运转无下限术式，格挡开密如雨落的攻击，空着的手掏出手机，悠然点击接听，没等他开口询问，先传来族人的哀嚎，“家主大人有诅咒师袭击妙法文字被嘟嘟嘟”
禅院甚光一瞬突破两人间的无限，手覆上五条悟手中的刀柄，转手抢走刀形咒具，刺穿正通话的手机，踏着无下限的虚空向后一翻，退到大文字的另一端。
“打架分心，大忌啊，最强先生。”
他挽了个刀花，利落一挥，附着于咒具内部的咒力被解构似的挥出，斩灭了一排燃烧的咒文火床，嬉笑道“刀我收下了，于你手里是废铁，还是该物尽其用。”
五条悟瞳孔微缩，无下限术式失效了
不，是那一瞬间，握刀手掌处运转无下限术式的咒力被“吞吃”了眼前人的术式被吞吃的咒力去了哪他自己的咒力呢
六眼竟然追查不到咒力的运动方向，简直是凭空消失等等，三天前，伏见稻荷大社
五条悟收起嬉皮笑脸的神色，眼里难掩兴奋，“本来想直接抓回去交工的，现在我倒是好奇你是谁有这样的术式和实力，怎从未听过咒术界有你这号人物”
烂橘子们藏起来的秘密武器还是什么身世离奇的诅咒师
“的确，”禅院甚光嘴角扯平，刀尖对准五条悟的脖颈，拿到趁手兵器，敷衍也懒得，“没我的名姓。”
有什么趁虚而入，于禅院甚光精神深处的识海苏醒，腔调低雅，阴森森道
［六眼小鬼，我帮你杀了他］
因临时改变计划，负责的山依次顺延，一目连放倒五条家族人，三藁具是地狱少女的下属，是妖怪，没有咒力，想灭用咒力点燃的送魂火，只能用自带咒力的咒具斩灭。
几人见其余点火人并非全是身着马形家徽的禅院家人，还有梅形家徽的五条家人，立即明白事态的严重性，临到关头换人，禅院家还不放心五条家，派部分成员同行，两个见面恨不得问候祖宗十八代的大家族被迫共事，心里不一定怎么畅所欲言呢。
五条家族人打电话给他们家主时，一目连一顿心惊肉跳，直到对面挂断，他意识到禅院甚光牵制住了五条悟，才稍微放心。
一目连灭掉妙法文字烧，马不停蹄赶往下一座山，并实时和剩余两位伙伴联络，等船形烧、左大文字烧相继被灭，三藁于嵯峨曼荼罗山集合，骨女眉眼间尽是对孤军奋战的禅院甚光的担心。
轮入道安慰，“五条悟那边甚光会控制住，京都主力术师都去处理墓地跑出的咒灵了，没空增援五山送火，何况五条悟在这边，他们反而放心得紧，更不会来，甚光虽非巅峰状态，好歹特级水准，不会有问题的。”
骨女愁容不减，“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不等一目连细问，他们暗中观察间，五条家族人战战兢兢点燃最后的送火图样，话题被迫终止。
“点个火这么慢，五条家如此难成大事吗敌人暗中看你们笑话呢”禅院扇从阴影中走出，嘲笑着越过懵住的五条家族人，冷视骨女所在的树丛。
被发现了
几人屏息凝神，一目连与骨女同时举起咒具，不再躲藏，直接奔向鸟居形的火焰，准备一举灭火，禅院扇抬走起式，冷笑一声。
但他们刚踏一步，只听远山轰隆一声，震得霎那失聪，险些跌落。
循声而望，通亮紫白色强光震颤着大地，山体嗡鸣，树木摧枯拉朽，骇人的咒力龙卷风似的由东向西进发。
禅院扇瞪大了眼睛，急骂“那个五条悟”
五分钟前，东山如意岳，五条悟停下攻击，运转无下限术式后撤，试图套话，“打得比刚才狠多了，适应得很快嘛，那种像魂肉分离的迟钝感减轻不少，我哪句话戳你痛楚了没有你这号人物这有什么可生气的，很多人大器晚成，虽然在咒术界的确少见。”
禅院甚光知五条悟未尽全力是为情报，言轻避重，打得快如残影，显然想早点结束战斗，“我比你年轻十多岁呢，欧吉桑。”
“哈”五条悟双指并拢，“术式顺转苍”
禅院甚光吞没咒力，笑眯眯，“被戳痛楚了吗”
“真过分，人家明明是童颜，再说男人四十一朵花，我还是个花骨朵呢。”不得不说五条悟恶心人天赋异禀，最强的花骨朵问，“三天前咒灵袭击伏见稻荷大社，你干的吧”
“有证据”
“没有但我觉得是你，所以肯定是你。”
随他们边战边聊，第四座山左大文字烧被灭，五山只存东山如意岳苟延残喘，在交战的二位间时亮时灭。
“嚯，这是要屈打成招啊”
禅院甚光从天降至大文字中心，一刀插入火盆，调转咒力沿笔画游走，火焰啪啪连灭，“能给禅院家添堵的事，何乐而不为看你这么聪明，透个题给你，五山送火里，我只想灭一座山的火，其他都是障眼法，你觉得是哪个”
前几日栉名安娜到访，五条悟预判到后续影响，对禅院家相当不利，他那时就有猜测这次事件恐怕是针对禅院家，再到他送栉名安娜回东京，禅院家又出状况，现在主谋直言对禅院家不喜，一切不言而喻。
虽然他和禅院家是死对头，但同为咒术师，他们统一战线对外。
“好难的题，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骗我所以，我的答案很简单直接全部再点一遍不就好了”
五山送火的摆字里提前刻录易燃的咒文，只需按纹路注入咒力即可点燃，五条悟十指交叉，赤蓝咒力凝聚，“术式顺转苍，术式逆转赫。”
“虚式茈。”
禅院甚光脑海闪回坍塌的宫墙，调全部咒力急速后退，耀眼白光侵占黑夜，他很快意识到，茈的射程一路到西，五条悟是要一举歼灭他们四人。
咒力攻击与咒术攻击的区别，是咒术师的必修课，前者是蛮力，后者是精操，咒术相当于特殊效果的咒力输出，多靠血脉天赋。
但单纯咒力的输出也能做到精操的效果，只是与术式相比花样少，举例来说，把咒力比作铁，咒力精操就是把铁化作铁刀、铁锥、铁锤之类，而咒术是把铁化作类汞的有毒液体。
很多咒术师对咒力精操并不深入，多旨在加强体术或者支撑运转咒术，术式越强越是如此，五条悟不在此列。
茈的释放悬于地面，咒力波动又正好贴近地面，一旦刮过火床，咒力按纹路汇入咒文，这是要踏遍五山，复燃神火。
倘若是别人，施展大范围攻击性的招式，不可能兼顾如此细微操作，但禅院甚光知道五条悟做得到，他的最强从各个方面无可挑剔，矫情点说，简直是降生伊始就篆刻神谱的谕。
躲开茈不难，离三藁远，足够他们反应并躲避，只是熄灭的五山之火势必重燃。
八点二十，白光开道，五山之上熄灭的大文字、妙法文字、船形、左大文字一并复燃，最后点燃鸟居形，烈火熊熊，点燃黑夜，势不可挡。
躲避开的族人们松了一口气，远在京都各地袯除突现咒灵的咒术师们见五山亮起，也安下心。
禅院甚光匿在山林暗处，六眼找不到他，安全得很，连绵的火光照不到他孤影，劫后余生不符合心境，化为泡影倒是贴切。
这次所有的准备本就仓促，他身附多重诅咒，逃过人道法则已是步步维艰，难道最后还是
［都说帮你杀他，你偏不肯，如何］
嘲弄的低音在他脑内炸开，压下他的不甘，理智归位。
若是平日，禅院甚光不会理会体内的租客，但特殊情况特别处理，他当机立断“咒力借我，欠你一次，现在立束缚。”
［呵呵随你。］
禅院甚光双手结印，黑布下眼红得能滴血，“领域展开”
黑色咒力撕裂空间，凭空翻涌而出，领域展开瘟疫般蔓延五山。
“「八雲斐伊川」。”
领域内，阴云压顶，河川氾滥，沙洲蛇鳞，蜿蜒而过，宛如大蛇。
五山之火瞬时淹灭，领域自动瓦解，咒力消失，快如幻觉。
02秒的领域展开。
禅院甚光吐出一口血。
咒术比人先到，一记苍循着转瞬即逝的咒力紧咬不放追来，威力势不可挡，禅院甚光边咳血边躲开，慢了半步，咒力燎起山茶花纹的黑色布带，连带几缕黑色的发丝陪葬，露出男人藏起的眼睛。
并非鲜红，而是一双深绿如幽林翡翠的眼。
仪式结束，复活成功，生前的眼睛取代了死态时的蛇瞳。
五条悟一时觉得熟悉，总觉得在哪见过这经典配色，思绪万千。
禅院家大部分调回本家，留守五山的最高战力便是禅院扇，他狼狈躲过五条悟敌我不分的虚式，让那俩个敌人跑了，他权衡再三，一路赶到东山如意岳，生怕对家家主偷偷摸摸捅他们一刀。
不对，是正大光明地捅他们一刀。
禅院甚光立在树枝上，居高临下地俯视晚到的五条悟，扯了扯嘴角，神态挑衅，“你不是问，我是谁吗”
看也没看禅院扇一眼，视如空气，禅院扇脸阴沉，先一步举起刀，“你就是破坏仪式的罪人吗，死在禅院家的刀下吧。”
五条悟一把扒拉开禅院扇的老脸，不耐烦“没你事，上一边玩去。”他端起吊儿郎当的笑，试探道“我看你眼熟，咱们是不是见过，没事，不认识现在认识一下，你”
禅院甚光用行动回答，蓝色咒力跳动，浓稠影子涌起，吞没禅院甚光的身影和他恶劣的笑。
五条悟生生止住声，瞬间阴沉下脸，六眼晦暗不明。
他刚才绝对没看错，那是禅院家的
舞舞旋旋的禅院扇眼珠子快瞪出来，“十种影法术”
嵯峨曼荼罗山，躲避茈的三藁远见鸟居形火刚亮即灭，咒文暗如焦土，被毁坏殆尽，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六尺之下，漫无边际的忘川河上载着一艘木船，穿过四处漂散的花灯，正停在地狱入口大鸟居之下。
地狱鸟居作为鬼门关，区分鬼界与世俗界，高十余米，颜色比正常鸟居深暗许多，像泼满血迹后干涸的褐红色，威严而又死气沉沉，审视着地狱少女载来的亡魂们。
而如今，忘川水下的曼珠沙华爬上鸟居支柱，一路向上，蜘蛛结网般迅速封锁整个鸟居通道，禁止通行。
阎魔爱立在船头，漠然地望着被彼岸花淹没的地狱鸟居，佛铃轻响，无悲无喜的声音回荡在地狱
“此怨此恨留往人间。”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723 18:01:2220210724 22:04: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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