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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清梧不喜做后宫女子,闻澄枫是知晓的。
如今两人心意相通,胜得过一切礼节。姐姐愿意永远陪在他身边,他自然也想事事做到让虞清梧欢心。
何况,以虞清梧比不少朝中官员更明事儿的理智聪慧,屈居后宫六院,确是对她的委屈。
闻澄枫边往瑶光殿走,边琢磨。
也算御史老头儿聪明,配合他把最棘手麻烦的身份解决了。接下来就该想想,给姐姐授个什么官职合适。
首先排除所有武职,文职当中又排除外放出京的,以及署事处不在皇宫内的。相较之下,御史台还不错,可御史台既需风闻奏事,又掌案件诉讼,所有官员都是经过步步升迁,没有突然放个人的道理。
六部也挺合适,可惜是太多人盯着的肥差,少不了明谋暗算。
不知不觉,人已经走到了瑶光殿前,院内宫女太监纷纷朝他行礼。闻澄枫摆手示意他们勿要出声通报,大步流星直奔虞清梧的寝宫。
他原以为,这个时辰姐姐定然刚用完早膳,倚靠在贵妃榻上百无聊赖地看小话本,想从背后突然出现吓吓她。
可当闻澄枫刚跨过门槛,做在书桌后的人就听见声音抬了头。
“姐姐在做什么”闻澄枫微讶,目光落在她执着毛笔的手。
虞清梧左手拿起摆放桌前的书册在他面前晃了晃,问道“猜猜看”
闻澄枫一眼看出那是辞书尔雅,不禁狐疑“难道姐姐在抄书”
虞清梧弯眉莞尔,将毛笔搁回笔架,而后低头轻呼出一口气加速宣纸上墨迹风干,点头道“是抄书不错。”
闻澄枫走到她身边,低头看向桌面。
写满整张宣纸的字端庄娟秀,笔触细瘦。横画大多较直画短,隐有隶书的遗风韵意。且短笔皆以点划代替,瞧着犹如姑娘家簪头雕花的截面,像极簪花小楷之风。
说起来,闻澄枫早年间也见过虞清梧的字迹,那会儿刚被她从掖庭带回瑶华宫,对外称他是她的伴读。彼时琴月将长公主的课业拿给他,叫他模仿长公主的字迹。
至今还记得,那笔墨宛如道士画符般歪扭随意,怎一个丑字了得,更别说与现在的笔势清婉如飞鸿迥然不同。
像是出自两个不同人的手笔。
闻澄枫直就问了心底疑惑“这字好看,倒是半点都瞧不出你从前的风格。”
经由他这么一提醒,虞清梧也想起了往事。
按理说,以两人现在的关系不宜有隐瞒,但穿书的事儿委实过分离奇了,恐像琴月那样以为她是借尸还魂,非人哉。沉吟后,遂选了一种最委婉的措辞道“许久之前就想同你说,在越宫中的我,很多时候都并不真实,装给旁人看的样子罢了。”
“那在我面前的时候呢”闻澄枫不禁追问。
虞清梧想了想“起先也是伪装居多,直到后来”
她回忆道“应是年节之前带你出宫那次起,或者更准确点说,从逗你喊我姐姐开始,之后便再无做作。”
闻澄枫听得此言,霎时黑眸盈盈发亮“所以你从那时候起,就喜欢我了”
“这倒”虞清梧话刚开口两个字,骤然被闻澄枫搂住腰拉进怀里。
她撞进他的胸膛,嗓间剩余的话也被撞碎。
虞清梧发现,闻澄枫似乎很喜欢用下巴蹭她的发顶,就像大白总爱拿毛茸脑袋拱她手心一般,弄得人痒痒的。
满含欢喜的话自头顶传来“我好开心。”
“原来你一直都喜欢我,我好开心。”
虞清梧的角度看不见他面容神情,却能想象出那双丹凤眸是如何闪烁出星芒璀璨,嘴角又是如何咧开弧度露出两排白牙,笑得孩子气。
她也情不自禁跟着他笑,将原本想说的那句“这倒也没那般早便喜欢上”生生咽回肚子里。
过了一会儿,闻澄枫松开她“我也有一件事,让姐姐开心。”
“是什么”虞清梧问。
闻澄枫道“你不想被称作皇后娘娘,那你想入朝堂吗”
虞清梧困惑陡生“入朝堂什么意思”
“便是字面意思。”闻澄枫在桌边坐下,将今日内阁议事以及后来同御史大夫谈话的种种详情,说给她听。
信息量委实太大,虞清梧险些没反应过来。
闻澄枫视线始终落在她脸庞,想见她笑靥如花,眸光潋滟的模样,却在良晌又良晌的沉默后,见到一副愣怔。
“姐姐不喜欢么”他心底微微生出忐忑。
虞清梧回神看他“你要听实话吗”
闻澄枫抿唇道“如果你的实话是不开心此事的话,那姐姐还是骗骗我吧,否则我会不开心。”
虞清梧稍显僵硬的脸色,顿时被他这一句话逗出轻笑“实话就是,我很高兴你事事为我着想。可这般重大的决策,你说敲定就敲定了,一意孤行”
她掀着眼皮嗔他一眼“像个昏君。”
被她戳着鼻子指责,闻澄枫也丝毫不恼,反而道“朕如若是昏君,那也是为的姐姐这个妖妃。”
“我可真是冤枉死了。”虞清梧不轻不重地拍开他欲伸来拉自己的手,“一没花银两贿赂陛下,二没进谗言蛊惑陛下,三也没以美色魅上君王,却就背了妖妃之名。”
她咬字重复“真真是冤枉极了”
闻澄枫嘀咕“才不冤,第三条分明有。”
“什么”他声音太低,虞清梧没能听清。
闻澄枫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没什么,我说准允女子入朝为官的变革,我自以为思虑没错。至于给姐姐开小灶,我便当了这一次昏君,等办完这件事,再做明君也不迟。”
“姐姐觉得礼部如何正好员外郎之职有两处空缺,需要填人。”
虞清梧摘了方才搁放笔架的毛笔,用干净尾端戳点他的额头,叫他清醒些“你是真不怕我误国呐”
闻澄枫任由她动手动脚,甚至眉心有些发麻,却仍旧眼底含着笑。
心想,他还真不怕。
或者说,其实是因为他起初听过虞清梧头头是道分析收归临安的利弊,而后此番望郡之行,又见过她处理安置感染时疫百姓的手段比望郡一干官员更加井井有条。闻澄枫在内阁议事时便说的是,品学兼优者,品评授官。
这天下是他的天下,朝堂也是他的朝堂,闻澄枫还没真的昏聩到以私交授官。
他没忘记,越宫勤径殿中,少傅大人教的皆是治国之道。他早在当初就看出来了,虞清梧虽瞧着含糊混日子,课业全部丢给他,可事实上,少傅大人传授的每一个字她都有悄悄竖起耳朵认真听,所有课业也都私底下认真做。且她书的策论,虽辞藻直白不算华丽,但句句精华,戳中要害。
诚如虞清梧方才说的,在越宫中的她,时常做出伪装给旁人看罢了。
而他要她做礼部员外郎,是因为她能做。
何况如今朝中官职空缺甚多,纵然给吏部品评出的名士皆授了官,也仍旧有不足,多添一个名字,本也损不到任何人。正想开口正经些同姐姐解释因果,戳在额头的毛笔倏尔收了。
只听虞清梧重重叹了一口气道“翰林院吧。”
“什么”闻澄枫微愣。
虞清梧道“正七品翰林院编修,领起草诏书,纂修史书,记录君王言行之职。”
“我承认,相比起做你后宫中人,我更愿意为你分担前朝或琐碎或棘手的桩桩件件。但我也担心自己做不好,思虑不周,真耽误了你的江山社稷,所以从翰林院编修做起,耳濡目染的,我慢慢学。”
“以及还有”她说着突然顿了顿,眼神颇有几分耐人寻味的意味深长。
“翰林院编修乃天子近臣,署事常在御前。而倘若我真的去了礼部,日日和群大老爷们儿待在一起,陛下您觉得自己能忍住不吃醋”虞清梧眉梢上挑,毫不留情说道,“陛下您离昏君还差了些距离,但醋缸嘛”
她一笑,尽在不言中。
闻澄枫俊颜迅速划过一抹红晕。
被姐姐说中了,他确实酸得紧。
恰值午膳时辰,小厨房送了膳食上桌。
放在往常,君王用膳会由身边的太监伺候布菜,条框规矩数不胜数。可这晌,不仅上膳宫女纷纷退下,连御前太监总管汪全也自觉出去,顺便轻声合好殿门。
他眼睛毒,一眼看出来陛下这次从望郡回来后,和虞主子之间的关系发生了些许变化。虽然从前两人之间也不以君臣相待,大多时候都亲密得紧,但总觉得现在更有些微妙的不同。
非要说的话,仿佛任何人侯在他们身侧,都像是多余的存在。
殿内,虞清梧眼珠子将各式菜肴扫视一遍过后,抬袖执箸,夹起一块醋溜萝卜的前菜,喂到闻澄枫嘴边。
她笑道“尝尝看,这个味道肯定适合你。”
还没入口,闻澄枫就已经闻到一股醋味儿,单是凭想象便知道味道决不会好。但这是姐姐喂给他的,怎么能推拒不吃,遂他缓慢张开嘴。
醋溜萝卜整块放在舌尖上,浓郁酸意瞬间铺满舌头,甚至这道菜用的不是香醋,而是酸劲儿最足的白醋。闻澄枫眉峰忍不住皱出深痕,想直接就这么吞咽下去,少遭些罪。
“诶诶诶,萝卜可不能整块吞。”虞清梧眼尖察觉到他的小心思,当即阻止,看似关怀地道,“你得细嚼慢咽才能让它消化,否则晚些该胀气了。”
闻澄枫只得听她的话慢慢咀嚼,直叫他有种牙齿都快酸掉的错觉。
待到终于把那块萝卜吃下肚皮,闻澄枫眼角泛有丝缕微红,概是欲哭无泪所制,给那双丹凤眼平添风情。
虞清梧也不再逗他,命人把那份醋溜萝卜撤了,而她自己俯身凑到闻澄枫面前,轻吻上了他的唇,呼吸交换。
“现在,还觉得酸吗”
一吻毕,闻澄枫眨眼看她“甜的。”
用罢午膳,窗外阳光暖融,正好是虞清梧每日午憩的时辰。她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用清茶漱口三遍后,掀开珠帘走进内室。
发现闻澄枫并没有跟进来,她回头隔着珠帘与他相望“你要一起睡吗”
语罢,美极桃花目流眄瞥了眼床榻。
邀请之意,不言而喻。
闻澄枫喉结微动,咽了咽口水却是摇头婉拒“不了,永泰宫还有好多奏折要看,晚上再来寻姐姐。”
他确实要批折子,都是早朝时各部官员递上来的,但数量其实并不多。
他对虞清梧撒了个小谎。
约莫只花去一个时辰便将所有奏折看完批阅,闻澄枫看了眼外头天色尚早,他道“汪全,去尚寝局给朕找两名教习宫女过来。”
他犹记得离开望郡前那日傍晚,自己被姐姐踢下了床,一身狼狈。哪还敢轻易同虞清梧同榻而眠,他得先学。
而按理说,皇室子弟在这事儿上早于启蒙年纪便会配教习宫女步步引领,直教得人驾轻就熟,方才成婚。奈何闻澄枫十二岁太子之位被废,去了军营,此间坎坷辗转五年有余,直至回颢京登基为帝,他是丝毫没接触过这些。
且自年少懵懂生情,眼底心底便只有虞清梧一人,先前所爱尚不肯接受他,又如何有暇钻研进一步的暖。
汪全领来的两个宫女容貌姣好,步态娉婷,就连请安后起身抬个眼皆有万般风情,不愧是尚寝局教导出来的,饶是门边值守的没根太监看了都难免心动,但偏就闻澄枫全程没给予两人半点目光。
他见汪全把人带来了,头也不抬,一副秉公办事的严肃模样,直接开门见山问她们要尚寝局珍藏的秘戏图。
宫女当即将准备的画册呈上御前,闻澄枫信手翻了两页,见确是自己需要的物什,满意地嗯了一声“行了,到汪全那里领赏后就退下吧。”
二人从永泰宫出来,拿着赏银相互对视一眼,在彼此的脸上看到了同样疑惑。
这和姑姑教她们的完全不一样啊。
不是说,所谓教习,教重在口头传授,习则重在亲身相授。尚寝局的教习宫女各个儿脸蛋娇俏、婀娜多姿,不是没有道理的。她们得入贵人的眼,若在教习过程中被君王幸了,就算只封个末等采女,那也是主子地位。
而咱这位陛下,年轻正茂,又后宫空无一人,按理说该是身边最缺人纾解才对。可方才入殿,别说询问她们什么了,压根是看都没看她们一眼啊。
难不成,陛下没瞧中她们
两人丧着脸恹恹离去。
而永泰宫内,一册画卷摊开在闻澄枫面前桌上,他聚精会神,瞧得认真,活像是钻研学问的模样。
诚然,他有许多地方并看不懂,但这种东西,自己拿着便是了,能学会多少就算多少,毕竟是他与姐姐的帷帐之私,怎好因不理解就说于旁人语。
琢磨到后来,闻澄枫总算觉得醍醐灌顶了,合上画册直奔瑶光殿。
可走到半路,他又突然想起来,现在还是白天,自己就这般匆匆忙过去,会不会有些显得太着急了让虞清梧误会他脑子里成日都装着那些不正经,实乃昏君作为。
于是闻澄枫再度折返,回到永泰宫猛喝三大口凉茶,而后翻出吏部的折子开始处理品评授官此等朝政大事。
他算着宫内掌灯时辰,再到第一次剪灯芯挑烛光。等小太监第二次拿起灯罩时,闻澄枫啪地一声合上奏本,下一秒,永泰宫内就已然没了人影。
行至瑶光殿,屋外职守的宫女同他道姑娘正在后殿汤池沐浴。闻澄枫一心想见虞清梧,便又前往。
果不其然,他甫靠近殿门就听见内有哗哗水声,恍然惊醒停驻了脚步。虽说两人之间什么都坦诚相待了,但这样私密的事情,闻澄枫还是心中告诫自己不能孟浪,不能冒犯了姐姐。
可他深吸气间,目光不由得落在窗棂,薄薄窗纸被夜间烛火照亮,倒映出殿内女子修长大腿迈出汤池的影子。
呼吸陡然一滞,闻澄枫连忙转过身背对着门,抬头仰望漫天星辰转移注意力。
也亏得近日尚食局做的膳食大多以清凉祛火的食材烹饪,不然,只怕鼻血又该止不住了。
他没站太久,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开门声,继而是虞清梧清朗笑音“在外头站着作甚,怎么不进来”
“方才你在沐”闻澄枫边解释边回身,却在目光迎上虞清梧的刹那,未尽话音顿然卡在喉咙里,随唾液吞咽滚过喉结。
刚出浴的女子单身扶着门框,春暖时节,她身上只系了一件赤色鸳鸯戏水肚兜,外披对襟绯色轻衫,湿漉漉的秀发散落肩头。而未被黑发与红衣遮蔽的部分,肌肤素白欺霜赛雪,自细长脖颈延伸至胸口隐见沟壑。
还有那被温热浴水熏染潮红的面颊,平添魅色。
闻澄枫从来都知道,虞清梧生了一张极勾人的脸,他上前兜膝将人打横抱起,快步走回寝宫。路上,不忘用宽广袖袍遮住她的身前曼妙。
虞清梧被他放在铺好柔软褥子的床榻上,眼前人双手撑在她身侧,微微前倾的身子落下阴影欺压过来。
他嗓音低哑,说道“以后不准这样衣衫不整地就出门。”
虞清梧挑眉。
闻澄枫续道“外头有宫女太监就算了,还有夜间巡逻的侍卫。”他不遮不掩地承认,“姐姐,我吃醋。”
“就算你把整盘醋溜萝卜都喂给我,我也还是吃醋。”
虞清梧嗓间溢出的笑声如银铃悦耳“我也并非回回都这般。”她说着倏尔抬起脚,赤`裸白足缓慢朝上,攀到闻澄枫腰间玉带,脚指头灵活勾住朝前一扯,把他拉得离自己越发近“还不是因为瞧见了你在外头。”
“省得你又像上回那样,费劲扯弄半天,结果连件衣裳解不开。”
闻澄枫忽觉嗓子眼犹如被火灼烧了般,干涩得厉害“这次不会了。”
他吹灭蜡烛,放下床帐的动作稍显急切。
没过一会儿,帐内就传出了虞清梧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嘶”
“这就是你说的不会了”
“陛下,您可知有个词叫做心理阴影”
扑通一声钝响,吓得在门外职守已经打上盹的宫女陡然一个激灵,这是什么声音好像是从里屋传出来的
闻澄枫亦是满脸讶异,他低头看向自己胸膛上五道女子指甲留下的红印。
他居然第二次被姐姐踢下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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