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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张起灵来到张家的第十三年,冬至。
阿蝉久违地去了一趟长沙城,这次她没有带上辞镜,她是自己去的长沙城。不过是听到了张启山竟然娶了妻,散尽家财只为迎她回家,阿蝉心里不免好奇,是什么样子的人能让张启山都有了成家的念头。
从张家到长沙城,火车摇摇晃晃地走了许多天。
阿蝉几乎没有怎么睡熟,尽管这几年里她下墓干活已经少了,但是身体养成的习惯却怎么也改不掉,只要在外就无法陷入深眠,一点儿声响就能让她惊醒。
这一次阿蝉到长沙城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依旧是张副官来接的阿蝉,他也不知道在那儿等了多久,阿蝉下车的时候就看见他挺直着腰杆站在那儿。
张副官在人群中也一眼就看见了阿蝉,扬起笑容就朝着阿蝉走了过来。
“夫人又是好久没有来长沙了,但是现如今世道不好,夫人还是少来为妙。”张副官往阿蝉身后探了探,没见到人。
阿蝉也笑了“辞镜这回没有跟来,你也说了世道不好,我怕若是出了什么事我是护不住她的。”
张副官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又往外指了指“那夫人请随我来,车已经备好了。”
“你们佛爷的夫人是什么样的人”
“是个活泼的性子,也没什么架子,想来应该是夫人喜欢的。”
“说起这个就想起来早些年二月红也成家了,我倒还没有见过二月红的夫人。”
“我到了就去二爷家传话,让二爷带着二夫人过来让夫人过过眼。”
“那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是顶温柔娴静的人,说起来倒是和夫人很像,都是一副柔柔的样子。不过二夫人的身体不太好,便不太出门,想来也是因为这个所以夫人没有见过吧。”
阿蝉便不再说话了,她转头去看,夜幕一点点儿深起来,长沙城沿路的商贩也已经点起了灯笼,一盏盏地连成一片,很是好看。
摆摊的小贩也在收着东西,动作快的已经推着车走了。
有小孩因为得不到想要的玩具而在商铺前撒泼打闹,哭得鼻涕眼泪混成一团,妇人叉着腰站在小孩面前,怒不可遏地说着什么,眉眼之间却也带着点温柔和无可奈何。
也有三三两两的夫人挎着编制小篮子,沿街小声地聊着天,阿蝉自然是听不清她们都在说些什么的,只能看见她们脸上带着最平常可贵的笑容。
阿蝉叹口气,温度凝在玻璃窗上形成一片小小的雾气。
每每看都觉得,这与张家不同的世俗光景真是温暖。
说实话,阿蝉确实是挺喜欢张启山的夫人。
那姑娘叫尹新月,看起来年纪比辞镜还要小些,总是挂着让人看了就开心的笑容,拉着阿蝉就在沙发上坐下了,声音清脆得像铃铛作响。
“你看,你也是张夫人,我也是张夫人。哈哈哈哈,是不是很巧”尹新月盘着小小的发髻,余下的头发打了卷儿垂在她的肩头,身上穿的也是当下新式的旗袍,衬得她更是娇俏可爱。
阿蝉只是笑着不说话。
尹新月明显也是不在意这个,自己叽叽咕咕就能说好多,“你的眼睛真好看啊,是灰色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呢。唔,你整个人都好好看呀,你的丈夫一定很喜欢你,怎么会让你自己就来长沙呢”
尹新月还想再问些什么,就被张启山打断了。
他把一杯茶放在两人面前,有些无奈地看着停不下来的尹新月“尹小姐,夫人从很远的地方来,应当是很累了,今日就到这儿吧。让人来带夫人去休息,你们明日大可继续聊。”
“哎呀,怪我。我竟然是没想到这点,还拉着你在这儿聊天,我这就带你去房间。我早就听说你要来,还想着你是什么样的人呢,一早就让人把房间收拾好了。”尹新月把阿蝉从沙发上扯起来,牵着阿蝉就往前走,还不忘回头冲她笑,“结果你真是好看,你一定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阿蝉都被说的有些脸红,不知道怎么回应少女的热情,只好任由她牵着手走到了房间。
房间是精致的西式装修,和阿蝉住了多年都没怎么变化的张家是完全不同的风格,白色的雕花大床垂着柔软的纱,地上铺着白色毛绒地毯,走一步陷进去一步,阿蝉忍不住笑了笑。
尹新月见她不是讨厌的样子,也是长长舒了口气。
“我们明天再聊哦,等会若是要洗漱会有人来给你送浴巾。浴室房间里就有,我就不打扰你休息啦,要养好精神,我会留个人在门口,你喊她就好。”尹新月说话一向很快,这会儿她却怕阿蝉听不明白一般放慢了语速。
她说完又冲阿蝉笑了笑才出去,轻手轻脚地为她带上了门。
床也是极其柔软的,阿蝉坐下去的时候,柔软的被子深深地往下陷,涌上来包裹住了阿蝉疲惫的身躯。
她盯着水晶灯,被耀眼的光晃了眼睛。
突然间她想起来张启山称呼尹新月是称呼的“尹小姐”,她有些不解,原来成亲了也是这样称呼心爱之人的吗
阿蝉不太懂这些弯弯绕绕的情爱,从没有人教她。
她便又想起来了师兄,若是师兄成为张起灵自己就要嫁给他,在她曾经的豆蔻年少也曾为了师兄温柔的手放在了她头顶而感觉欣喜,可她隐隐又觉得若是师兄成了张起灵,她又是不那么欣喜。
她的师兄是那样厉害的人,他就应该是草原上飞翔的鹰,而不是成为张起灵为张家服务,去成为张家的信仰。
很长的时间里阿蝉都只能看到师兄宽阔的脊背,师兄为她撑起来的一半片天空之下,她可以犯错、可以失误,总有师兄来为她收拾烂摊子,找到她,带着她从囹圄困境里走出去。
难不成这就是喜欢吗。
阿蝉从来没想过自己是不是曾经喜欢过师兄,她一直觉得师父他们是家人,是这冰冷枯燥人间里的温暖。
那阿起呢
阿蝉想起张起灵的时候愣了愣,她喜欢阿起吗,他就愿意成为张起灵的吗。
灯光实在是刺眼,阿蝉闭上了眼睛,眼前还是漂浮着明明灭灭的光点。
阿蝉恍然间又觉得自己好像是做错了什么,或许从她把张起灵从西藏带回来的时候就什么都错了,她好像毁掉了一个人的人生。
张起灵来到张家的十几年里,阿蝉有的是机会把他好好藏在暗处,可她最后还是把张起灵推到明处了。
为什么呢
是师父曾经在她面前玩笑着说的那句话吗。
她的师父说“他长大了,你什么时候告诉他你的身份”
是不是那时候开始她就在隐隐着期待眼前少年成为张起灵了
到底什么是喜欢。
是张起灵看着她的时候,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神里带着的那一点微不可查的温柔,还是张起灵对她露出笑意的那一刹那,她乱跳的心脏就是喜欢
阿蝉想不明白,她对阿起是什么感情呢。
是和对师兄不一样的,和对所有人都不一样的。
阿蝉叹了口气。
她在想,喜欢真是难以琢磨。
空气是冰冷的,阿蝉吐出的气在空气中形成了雾,一点点地升腾不见。
第二日,二月红的夫人很早就来了张启山的宅子。
那是一个看起来就很清丽的人,说话也是柔声柔气的,眼睛亮得像一汪清泉。
她坐在那儿,很拘谨的样子,“夫人叫我丫头就好。”
阿蝉就点点头,唤她“丫头。这几年一直没有机会去见见你,这是我的不对了,希望你不要怪我才好。”
“不会不会,二爷和我说了的,夫人一向忙得很。”丫头憋得脸都有些发红,慌忙地摆着手。
尹新月端了茶来,放在桌子上。
她眨眨眼睛“今日我们可以先在屋子里聊聊天,下午还能出去逛逛街。”
阿蝉从来不知道原来几个人凑在一起可以说这么多话。
在张家,能与她说说话的不过是辞镜罢了。
一般是丫头和尹新月在说着一些长沙城里的八卦,阿蝉就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啜饮一口茶。那茶是红茶,阿蝉喝的少,却有一种绿茶没有的浓厚香气,她欢喜得想要向尹新月讨一些带回张家去。
大约是阿蝉话太少了些,突然间尹新月就把话头指向了阿蝉“还不知道张夫人的丈夫是什么样的人呢,怎么会让夫人自己来长沙城。如今世道这么乱,怎么放心一个女子自己出门呢”
尹新月的话里隐隐约约有些责怪的意思,阿蝉听了却只是笑了笑。
她把茶放下,茶杯与底座碰撞出一点点清脆的响“我尚未嫁人准确的说我还没有正式成亲呢,他也并不知道要娶我。”
尹新月和丫头没有说话,好像在等着阿蝉继续往下说。
阿蝉想着要怎么解释这些事,沉吟了一会儿才继续往下说。
“我是从小就指给了他,他比我小一些,如今正在忙着他的事,家里的长辈也已经入土为安,都是由我在管家。我想着他还小,便还没有告诉他我们之间的关系,想着以后再说。”
尹新月艳丽的脸上带着点震惊,好半晌,她问阿蝉“那你喜欢他吗”
阿蝉被问得怔了怔,她垂眸盯着红茶在杯子里荡出的微小波浪,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看着尹新月,柔软的声音里惨杂着她自己也无法理解的困惑。
她问“什么是喜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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