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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船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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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世地球位面的玄武湖命运坎坷、大起大落,风光时曾为皇家园林,落魄时被废湖还田消失数百年。直至被确定为4a级景区,也仍有近400万平方米的湖面面积。

    而在这个位面,大陈朝的练湖未曾遭遇王安石的毒手,自然是远不止400万平方米的湖面面积的。李长安自己估摸着,至少能再多50100万平方米的湖面面积。先前为了训练龙舟队,李长安一直都在练湖的东南方打转。只因那边的湖水深度适中,训练时能确保龙舟队员的人身安全。而修缮水军船只的船坞,自然要寻一处水深更浅的地方,方便匠人维修。

    于是,李长安乘着马车来到了练湖北面。

    终究是朝廷的船坞,气魄很是宏伟,一下马车,李长安就见到船坞中泊了一艘楼船和数艘艨艟、游艇。

    楼船,顾名思义,就是在船上建楼,大体船型有些类似游轮。但它的功能却与游轮截然不同,它在自汉时起就是水战主力,堪为古代版航空母舰。

    如果说楼船是在船上建楼,那么艨艟就是在船上建棚。相比高大笨重的楼船,艨艟明显更为轻捷。而在船身上裹上生牛皮的艨艟不但能防箭矢,还能一定程度地防火,是以向来都是水战中的进攻主力。

    那么至于船身上连个让水军将士藏身的棚顶和用来掩护的女墙都没有的游艇,显然在航行速度上会比前两者都更加优胜,但遇上危险船上的将士也就很难跑掉。是以,这种小型游艇一般都用于担任巡逻、侦查等任务。

    楼船、艨艟、游艇,这三种船型正是大陈朝现有的三种主要战船,至于用来装长兵器的戈船、用来在船只间转移士卒的桥船等,无非是以上三种船型的变种,在战争中主要是起辅助的作用。

    黑牛玄武两兄弟是北方人,虽也曾在汾水上见过船,但那也只是简陋的渔船。今日亲眼见到那长约20米,高近10米的楼船,他俩俱是目瞪口呆,竟是不约而同地张大了嘴巴久久无言。

    陈都尉见这艘楼船震住了两人也很是自得,当下趋近笑道“李公子可愿上船一览”

    李长安漫不经心地睨了他一眼,暗自心道老子当年辽宁舰和山东舰都上去过,给我一艘055我现在就能开走,还在乎你这么一艘小破游轮

    然而,不等李长安出言拒绝,李玄武就已忍不住挨近李长安,悄悄地扯了扯他的衣袖。

    于是,李长安只能笑答“固所愿耳。”

    很快,李长安一行三人就在陈都尉的陪同下登上了这艘维修中的楼船。

    李黑牛和李玄武两兄弟此前从未上过楼船,自然是想往上走的。陈都尉自己估摸着李长安自太原来,应该不懂战船,也想带着他们往上走。毕竟,眺望湖光山色可比参观船舱内的各种设施有趣多了。

    可等一行人走上最高层,黑牛玄武两兄弟固然是在贪看风景,李长安本人却摇着扇子四下寻视。然后,他就发现,在这艘楼船的背面,沿着船身的地方还搭了几处木质平台,平台上居然搭建着几间破漏的小屋,时不时就有数名腿上、手上,甚至脸上也长着水藓、皮肤溃烂的男子在此进出。而在这几处平台的边上,还系着几艘小渔船。船上支起了几根竹竿,挂着衣物和鱼干等物。

    李长安大惑不解,便遥指着那几处平台问道“他们为何在此”

    陈都尉当即答道“回李公子的话,这些人是咱们船坞的民夫,他们主要的任务就是守住这条楼船。咱们这北湖虽说水浅,可赶上涨潮的时候,若是无人看顾,楼船还是会随水流飘走。所以,在船坞里安排组人看守船只,是惯常的做法。”

    李长安皱眉沉思良久,方才隐约想起后世常见的那种三面临陆一面接水的干船坞,似乎是在宋时才被发明的。而任何工艺的进步都需要时间,大陈朝如今还在用这劳民伤财的办法看守船只也是无可奈何。

    他叹了一声,沉声道“如此说来,为了确定水深和水流情况,他们必定要经常下水,沉放或者打捞船锚。楼船一日不开走,他们便一日不能离开此地。这份工作委实辛苦”

    陈都尉已然领教过的李长安的灵醒,此时见他三言两语就总结出这些民夫的日常工作便也不再十分意外,只抱拳谢道“多谢李公子体恤。”

    李长安摇摇头,又问“莫非你们就没想过改建船坞,免了这些民夫的辛劳么”

    陈都尉一脸茫然,本能问道“船坞一向如此,却要如何改”

    “在湖边挖一浅坑,待涨潮时将楼船驶入坑中,然后封堵出口、抽干坑中湖水。待维修完毕,再打开出口借水力将楼船驶入湖中。”李长安随口答道。

    显然,这是以目前的技术水平能做到的最好办法。

    陈都尉祖上就是吃这碗饭的,所谓术业有专攻,他侧首思索一阵便已心知李长安的办法可行。然而,水军的这处船坞共有民夫上千人。这上千人从招募上工到吃喝拉撒都由陈都尉负责,这里面的猫腻

    陈都尉干笑了一下,忙一脸惶恐地言道“李公子有所不知,练湖为皇家所有,不可擅自动土坏了风水啊”

    李长安起初没有说话,过了一会,他垂眸合上一格扇面,轻声道“再去舱底看看。”

    哪知他话音方落,陈都尉就一脸歉然地言道“不敢有瞒李公子,这楼船的舱底破了一个洞”

    “啊”他话未说完,李黑牛就忙不迭地跳了过来一面扯住李长安,一面向陈都尉怒吼。“那你还让我们上船”

    “不慌不慌”陈都尉却笑呵呵地摇手安抚李黑牛。“楼船高大、此处水浅,船舱进水不到一丈,这船一时半会还沉不了”

    说着,他又皱眉一叹,满脸惋惜地续道“却是大伙下水查看,发现这处破损太大,维修困难。若是修不好,怕是整条船都要报废了。”

    所以水密隔舱肯定也是没有的,龙骨装置更加不用想了。对吧

    李长安没有发话,只是又默默地合上了两格扇面。

    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自然也不能待在破船之上。于是,黑牛玄武两兄弟又忙不迭地裹挟着李长安下了楼船。经此一事,两人显然也明白到这处船坞就没有一条好船,是以那剩下的几艘艨艟和游艇众人就在岸边一路走马观花地看完了。

    陈都尉一路相陪,却见李长安看的多问的少,偶尔拉着做工的匠人说上几句,也多半是问他们的工时和待遇。看起来,人畜无害极了可不知为何,他手中的扇面却时不时地要合上一格。

    折扇这东西本该在明朝才出现,但李长安给钟璃送精美团扇的时候顺手就将这后世电视剧中名门公子不可或缺的经典道具也给做了出来。之后,这折扇就顺着李家的货运队慢慢被送来了金陵。

    李长安本人向来是拿武器多过拿折扇的。可这一年多以来,金陵的名门子弟的手上,却从来少不了一把折扇。金陵的贵族子弟折扇拿的多了,陈都尉自然也就看得多了。方才见李长安手持折扇,他本未放在心上。

    直到现在,听着李长安手中那柄以精铁所制的扇骨时不时地发出一声脆响,陈都尉只觉那声响甚有压迫感,教他心烦意乱。

    好在,船坞虽大却总有看完的时候。将李长安这一行人送出船坞时,陈都尉委实长舒了一口气,忙躬身长揖。“末将恭送李公子”

    哪知,李长安却还不急着走,反而似笑非笑地看着陈都尉幽幽言道“陈都尉,你这船坞我也一一看过了。马上,我就要启程回王府见我外祖。你可还有话对我说”

    刹那间,陈都尉汗流浃背。只见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方堆起笑容谄媚道“末将问候宰相他老人家。”

    只见他将手一挥,马上就有几辆马车从船坞中驶了出来。车轮滚过松软的湖岸泥地,留下了极深的车辙印记。

    “一点薄礼,还请”

    哪知他话未说完,李长安就将那柄合了泰半的折扇在掌心一敲。

    陈都尉耳边只听得“啪”地一声脆响,不知为何,他的心下立时一惊,目光就有些晕眩。

    “陈都尉,建兴二十一年兵部布告,水军民夫日供粮一升。这四十五年过去了,纵使工部再未提升民夫待遇可也从未克扣他们口粮。何以你这船坞中的民夫却要自行打渔为生呢”

    陈都尉心口一抽,忙道“李公子冤枉自打小人接手这船坞,民夫每日口粮不足半升,小人从未贪墨至于他们打渔,那不是靠水吃水么”

    李长安轻轻一笑,他相信陈都尉不敢以谎言相欺。但所谓的“不足半升”究竟是多少,这其中却大有文章可做。

    但眼下,李长安却无意深究这个问题,又转口道“我再问你,同样是建兴二十一年工部布告,楼船防漏用益州丝、艨艟用绸、游艇用缎,为何你的船坞中却只见白麻建兴二十三年工部布告,造船桐油、生漆各半,为何你的船坞只见桐油、少见生漆另有,楼船底板应为三重杉木,为何你用的底板却只有两重且为松木艨艟侧板本当为两重松木,你却只用了一重。包裹船身的生牛皮,你竟用羊皮凑数至于修船匠人们的工钱、赏钱你又克扣了多少陈都尉,还需要我再说下去吗”

    李长安每说一句,陈都尉的脊梁就弯一寸。直至李长安这最后一问出口,他整个人已如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只见他面色惨白大汗淋漓地抖了一阵,忽而翻身跪倒在地连连叩首哭求“李公子饶命李公子饶命”

    李长安却不为所动,只冷冷言道“军国重事我若饶了你,却如何对得起为我大陈出生入死的万千将士”

    陈都尉还想扑上前再行求饶,不料甚有被人抱大腿哭求经验的李长安却已毫不犹豫地一脚蹬出。“混账东西你罪该万死”

    “的确是混账东西,罪该万死可惜,他现在却还不能死。”

    一个时辰后,李长安转战宰相府。望着在自己书房外跪地自抽耳光的陈都尉,满头白发的王言轻叹着说了上面两句话。

    李长安闻言,立时双眉一轩,显然绝不认同。

    只见王言轻抚长须,无奈感叹“陈家是家传的手艺。杀陈淮南容易,可杀他之后,水军造船修船却仍要仰仗陈家。”

    “技术垄断么”李长安却嗓音幽冷绝无怜悯。“既是如此,外祖就更当借此事大做文章,震慑陈家,断其臂助。然后,借口朝廷需新造船只,将异姓学徒安排入船坞学习技艺。待水到渠成,就可将陈家彻底排挤出去”

    李长安这不动声色斩草除根的手段当真老辣地令人侧目,竟教王言都忍不住看了他半晌。然而,最终他却仍旧摇头反对。“陈氏虽为匠人,却也曾数番得过惠宗、真宗嘉奖,不可逼迫过甚。倘若他们不肯交出技艺,难道要朝廷逼死人命么夺人谋生之技,这是骂名”

    “那就由朝廷张榜,广招贤士、切磋技艺。我就不信没了他陈家,我大陈水军还无船可用了”

    如果不是还想保陈家,李长安这份果决机敏的心思手段,王言真想给他鼓掌。但现在,他却只能黯然摇头。“大陈人才济济,找人顶替陈家必定可行。然要办成此事也必定天长日久,若是遇上战事”

    岂料他话未说完,李长安已然含笑打断他。“外祖过谦外祖治政、天下清明,何来战事呢”

    这种恭维,换了任何一个人说王言都不免高傲而矜持地轻抚长须。可眼下刚出了陈淮南这个小官大贪,王言竟隐隐错觉李长安的笑语就好似两个耳光抽在他的老脸上。

    王言不禁脸上一热,忙又转口道“二郎,你虽机敏却终究少经世事,不明人性之恶。那陈家要贪,换了别家就不贪么”

    “外祖着相了有了陈家的前车之鉴,为何日后这朝廷造船大业还要交给一家一姓,平白受人掣肘呢”奈何,李长安委实是才思敏捷,对答如流。“人才嘛,自然是多多益善由他们彼此竞争、互相监督,外祖也省事不是”

    王言年纪大了,心思真没你们年轻人转地快了。

    却是一直冷眼旁观的李梦得实在不忍见亲外公被自家二弟怼地下不来台,忙温言问道“外祖之才盖世无双,二郎的这些法子外祖必定早有成算。可此事究竟为难在何处外祖可否直言”

    王言感慨地望了眼给他递台阶的李梦得,心中再度确定有李梦得在,王、李两家四代内不可分割。故而,终是直言不讳。

    “陈家虽枝繁叶茂可也终究不是世族,不可一手遮天。大郎、二郎,你们以为陈家在这战船上上下其手之事是从陈淮南这一代而起的么你们以为,工部、兵部的郎官们就都一无所知么你们又可知,这事情一旦闹大,死的那一个可能未必是陈淮南”

    “原来如此。”李长安冷然点头,眸色森寒绝无情义。“敢问外祖,不知王家从中分润多少”

    “放肆”这下不等王言回答,李梦得就已拍案怒吼。“李秀宁你竟敢对外祖无礼还不快跪下”

    怎知,李长安却委实桀骜不驯。他非但没有下跪请罪,反而冷哼一声,踹门而出。待走到陈淮南的身侧,他忽然停下脚步,以手中折扇在其颈间轻轻斩了一下,这才扬长而去。

    陈淮南被李长安此举吓地浑身一个激灵,对方虽未发一言,陈淮南却已然心领神会。

    这一下,李长安是在表态终有一日,我必杀你

    书房内,苦逼的李梦得只得代替李长安跪地请罪。“外祖,长安向来嫉恶如仇,望您海涵可大郎敢以性命担保,长安孝顺,此事外祖但有决断,长安绝不敢违拗”

    当年李雍也是这个脾气,李长安这番冒犯王言却是不以为忤。他只是无奈摇头,感慨道“嫉恶如仇哪个少年人不是这么过来的但愿,不要在金陵撞地头破血流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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