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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还没等宴落帆理清楚逻辑关系,范玉黎身后的那两个男弟子已经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安慰,态度之谦卑令人咋舌。
“师姐如果一直恼怒,脸上可会长皱纹,一定要开心起来才可以。”“对啊,而且美人之间性格存在差异也属正常,没人要求师姐必须温顺和善,而且我们也不觉得这是蛮横。”“我们就喜欢师姐这个样子。”
范玉黎似乎是被说服,一叉腰,下巴微抬训斥道“谁允许你们站得那么近的远一些,别让师兄看到反而误会些什么。”
那两个男弟子相视一眼之后,还真后退撤开了一段距离,只是脸色瞧着不太好看。
见状范玉黎很满意地找出一面小水镜,左右看了眼自己的脸蛋,又假意拂了拂灰尘,这才扯着语速缓缓道“之前我听说过你的一些作为,以为你定是个虚伪小人。”
说完她一声轻叹,很是郁闷,继续说道“现在这样我倒情愿你是传说中那个虚伪小人,下次美人榜大比我岂不是又没戏了。”
在原著剧情里原主和范玉黎不对付的原因就是这个,一个是明目张胆毫不遮掩地坏,另一个总是要摆出一副菩萨心肠的模样,却最喜欢明里暗里的拉踩,而且都极其看重美人榜排名。
宴落帆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只能含糊其辞“这、这都是说不准的事。”他希望那个时候已经恢复男子身份。
范玉黎才不愿意听这些客套话,她自觉不快,朝一边殷辞月所站的方向看了两眼,“你未婚夫天赋好,长得倒也不差。”
“嗯,”宴落帆点点头,很是认可,“确实是这样。”怎么,这就发展到要争夺未婚夫的剧情了
然而范玉黎话锋一转,“既然如此你定是瞧不上旁人的,可不能和我抢师兄了。”
宴落帆不知这话从何而来,毕竟,“我都不知道你师兄是谁。”
范玉黎也没有解释的兴趣,用手拨弄了两下头发,“你最好不认识。等我回去就告诉他,你早已将他忘掉,省得他还对你牵肠挂肚,有段蓉语一个就足够惹人心烦了。”
放下这句话,范玉黎便甩甩袖子离开,穿着一身花裙子背影好像是只斗气昂扬的花孔雀。
“安溪门果然不是好相处的,所有门派也就只有他们的弟子才有胆子过来争神女的位置,齐长老可是又有得头疼了。”金舒荣说完这话便被云图大师叫过去更换衣装,也没了继续解释的机会。
今日不过是个小插曲,至于那个什么不知姓名的师兄,宴落帆更是没放在心上。毕竟近日来和他套近乎的其他门派弟子,人山人海,个个都说曾和他有过一面之缘。记不记得住算是一回事,他们郾城什么时候来过那么多修士撒谎也不知道找个新鲜的。
正出神,金舒荣已换完衣装出来,也是让人眼前一亮。毕竟神女的服装都进行了大改,引路的服装若是不变实在有些厚此薄彼。引路的衣物瞧着是水墨所泼成般,一气呵成,带着书生文气,金舒荣褪去一身华服和沉甸甸的金银饰品,瞧着更像是邻家大姐姐,温柔解意。
宴落帆真心实意地夸奖了几句,本来不喜欢这种寡淡装束的金舒荣也来了兴致,提着衣裙转了两圈展示。
等各位女子换衣服之后便轮到男子,第一个便是要担任神子的殷辞月。
宴落帆还蛮期待的,所以从殷辞月进入里间起就一直聚精会神地等待,半炷香的时间过去,殷辞月身着纯白神子服出现在众人面前。
让人产生一瞬间恍惚,似乎真看到了天上的神祇,冷漠地拒人于千里之外,可举手投足之间又有对俗世的怜惜。
宴落帆赞美的话也是脱口而出“真好看。”似是皎皎明月,令人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占据。
云图大师也对自己的杰作非常满意,硬是推着两人站在一起要她看看到底相不相配,盯着越看越欢喜,最后在两人额间各添了一点朱砂,似是点睛之笔成为二人唯一的眷恋,和尘世唯一相接的地方。“这才有了人味儿。”
一切都等到真正天祭日那天呈现在众人眼前。
殷辞月也很期待那日到来,因为至今都没见到香囊到底长得什么样子,又不好明里暗里的催促,担心小骗子失了兴致。
一直到月末最后一日,他刚在演武场将觊觎他家小骗子的人名正言顺教训一顿,归来就看见小骗子正当在院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秋千,见到他时先是眼睛一亮,然后又迅速拉了下脸,似乎是在和自己较劲一样,非要黑着脸将东西递出去。
“喏,这是你之前要的香囊。”小骗子将手中香囊攥得很紧,眼神正在飘忽,拧巴地补充,“确实是有点丑,你如果介意的话直接扔掉也行。”
一他怎么会扔掉落落亲手给他绣的香囊,虽说上面只有一棵孤零零的兰花,不过也可以看出是下了工夫才能绣出来的,比预想中歪歪扭扭敷衍的样子强上不少。
殷辞月收入手中,“我会佩在身上。”
宴落帆也不再继续说一些别扭话,仰着小脸弯起笑眼,认真道“祝你生辰快乐。”然后像缩回壳的小乌龟迅速回到房间关闭木门。
殷辞月垂眼正在考虑,他明日天祭仪式祝舞将在香囊带在身上让所有人都看到的可行性。
应该不行,毕竟之前云图大师就说过自己衣服上不让有任何多余装饰,他也只能放弃这个想法。
等到翌日,祭天仪式尚未正式开始前,宋青望找到自家好兄弟准备聊上两句,顺便讨论一下哪个门派的女修最漂亮,刚准备开口,就破天荒地听到殷辞月主动展开了话题
“你有收到过香囊吗”
宋青望不明白这是怎么聊到这里的,不过并不妨碍他回答“没有。怎么,是其他门派的女修往你这里塞香囊玉佩了”
殷辞月摇头,并将香囊取出展示,嘴角弧度微扬,语气带着极易被忽略过去的小炫耀“这是落落昨日送我的生辰礼物。”
宋青望看着半晌欲言又止。
说实话,这香囊品相着实一般。不过想到那作为第一美人的小祖宗整日挑事,难得让人舒心一次,他就默默将吐槽的话咽了回去,“啊,心意最重要,仔细看看也还好。”
当然。
尤其是放在殷辞月眼中,这香囊是越看越好看的,处处都透着讨喜。
接下来天祭日迈上正轨,展开的第一个环节便是祝舞,而他们这些被选中的新入门的弟子都要站在同一个位置进行等待,当辰时则会一同踏上那白玉长梯,再按照定好的环节行事。
宴落帆很紧张这种“万人瞩目”的事,所以一直在脑海中预想接下来要做的每一步,时不时还得做点小动作辅助记忆。
正当他做一个抬手动作时,“阿宴”
一道极为陌生的呼唤,将他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然后宴落帆动作一僵,紧接着的反应欸我刚才想的是哪个部分的动作都忘光了,可恶
那喊人的男子穿着并非临谷峪的衣物,瞧着倒是俊朗,而且眉眼含笑的模样像是只大型犬,毫无攻击性。他身边的女子倒是熟一点,正是不久前到坊阁找事儿的范玉黎。
她正一脸不爽地埋怨“师兄,我都说过了他不记得你是谁,我们还凑上去干什么呀”
被唤师兄的男子充耳不闻,连笑容都没有丝毫改变,声音轻到似是害怕惊扰到来之不易的美梦,“阿宴,好久不见。”
至于被喊的当事人,宴落帆第一反应是去回想剧情里有没有这么一个人物,答案是没有,然后再开始从记忆里努力回想自己穿越过来,这几年有没有见过这么一个人,最后的答案依旧是没有。
所以他很谨慎地反问“我们在什么时候见过”
“阿宴,我是小豆啊,你已经忘记了吗”这位称自己为小豆的安溪门师兄见自己被遗忘,仿佛脑袋上真有两个狗耳朵慢慢垂了下来,很是难过受伤。
这样宴落帆可忍不住心软,说实话他对小豆这个名字的唯一印象,是自己在原世界收养的一只流浪狗。
原谅他总是喜欢往家里捡各种小动物。
宴落帆假装自己已经想起“啊我有印象了,记得我们当时第一次见面是在”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小巷子,当时的雨下得很大,是你塞给了我一块馒头。”
这位小豆同学果然很上道,迫不及待地填充上答案,而宴落帆从头听到尾越来越迟疑,这可不就是他养的那条狗吗不可能吧。
不过待听到馒头二字,他松了一口气,当时给小流浪狗的是烤肠,紧接着倒是猜测出来,这应是原主还没被宴城主找回,仍在流浪的那段日子里交到的朋友。
“小豆这个名字还是你给我取的。”
小豆同学神情中流露出怀念。
宴落帆不知为何很是心虚,和他的取名风格还真是一模一样,他佯装恍悟“原来是你,现在在安溪门过得很不错吧”
小豆同学眉眼间笑意突然黯淡下来。
这个问题是范玉黎代为回答的,仰头骄傲道“当然,他可是我们门派天赋最高的大师兄,不比你的未婚夫差多少。”刚说完她又感觉自己多嘴,连忙捂住,万一这第一美人看上师兄该怎么办
不过这还真是提醒了宴落帆,他抬头向身侧的殷辞月,刚好望进阴沉的眸底。
殷辞月从开始就在旁边冷眼看着他的小未婚妻和别人聊得笑靥如花,终于提醒“马上就要开始祝舞,落落要准备。”
宴落帆这才想起已经被遗忘掉的脑内演习,“你说得对。”
不过小豆同学也没有要继续纠缠的意思,闻言只是歪歪头面露惊讶,“我还以为只是玩笑,原来他真的是阿宴的未婚夫。”
宴落帆莫名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不过小豆已经预备离开,半转过身挥挥手,“我就不继续打扰了。不过希望阿宴可以重新记住我,可不要随便忘记了,我现在的名字是顾恭如。”
等人彻底走开,宴落帆由衷地感慨“真的好像只傻乎乎的大狗。”
刚说完他就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也不知道是在向谁解释,慌乱地摆摆手,“我的意思不是要骂他,只是觉得那样子很可爱。”
殷辞月“”
他朝着那两人离去的方向望了一眼,沉声道“落落根本不记得有他这个人。”
宴落帆没料到自己居然已经被看穿,不好意思地解释“毕竟已经好久没见过了。”
殷辞月眼睫微垂,“说不定只是为了故意接近你而捏造出来,没必要放在心上。”
宴落帆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取名方式真的和他风格很像是不差,不过就算真认识也是原主的故事了,他只好含糊地回应,“谁知道呢,反正天祭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
确实是个很有意思的人,瞧着并不像表面那样简单,金舒荣难免有些幸灾乐祸,这可不就是来对手了吗
而接下来随各位尊者依次点燃祭火,天祭正式开始。
宴落帆和殷辞月作为携手迈上云梯,所有的目光都聚集于此,无人能将视线从这一对儿金童玉女身上移开,这是毫无疑问且无可挑剔的盛世美景。
“师兄你别看她了,你看看我呀。”
顾恭如默默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依旧保持着嘴角的轻柔弧度,不过言语却是很不留情“他和你不一样。”
范玉黎气得跺脚,不满的嘴中嘟囔“哪里不一样”
“哪里都不一样。”
顾恭如将目光放在那云梯上的美人身上,无论是纤长而细微颤抖的眼睫,还是红润被轻抿的嘴唇,都看得无比清晰,阿宴无论在何时都会吸引住众人的关注,这是理所应当的偏爱。
当初他不过是路边无人关注任人践踏的小乞丐,和街边野狗抢吃食,任何路过的人都不会多看一眼,更何谈施舍。
夜色浓重,雨如泼墨,他倒在小巷里的那一刻想着就这样死去或许还来得轻松。
是阿宴出现将那只野狗赶走,并将他带到附近的破庙,还将自己好不容易才得到的馒头塞到了他的手中。
可是后来他们二人分开寻找食物,他晕倒在路边却被路过的安溪门长老带走,等醒来时就再也回不到郾城,他挣扎痛苦,觉得再也不可能见到阿宴
他是背叛者,抛弃了阿宴。
他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敢听到任何有关于郾城的消息,直到后来听说郾城城主已经将人给寻了回去,阿宴成为郡主这才放下心来。可他当时的行为仍然属于抛弃,无法原谅。
明明当初是因为阿宴才活下去,可是他居然一人离开。这样的他又怎么敢再次出现在阿宴面前这次主动上前打招呼看着十分随意,但其实也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气,努力做得自然,实际上他缩在衣袖中的指尖都在不断颤抖。
幸好,已经被遗忘。他这样的人没什么好记住的,只要再次相识想到这里,顾恭如偏过头去,面无表情询问身后的弟子“东西可都带好了”
那小弟子回答“都带好了,放心吧师兄。”
顾恭如将目光放在宴落帆身旁的刺眼存在上,这样虚伪的人怎么可以陪伴阿宴
祝舞不知在何时已经结束。
宴落帆顺利将所有动作一口气完美做完,然后在下场后深深的松了一口气,幸亏没出纰漏,否则又要被师姐给骂一通。
完成后他走到星希尊者的身后,刚好听到几位尊者在小声闲聊,所围绕的话题全部都与安溪门有关。
“这次他们可是来势汹汹,看那个大师兄就不是个好相处的角色,整一个笑面虎。”“听说他们似乎从殷家那两口的死里查到了什么东西”“谁知道是不是他们捏造出来的。”
宴落帆听了只感觉到陌生,这和刚才那个大狗狗说的真是同一个人
他正好将目光落到安溪门所在的方位,谁知四目相对。
顾恭如大狗狗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下垂眼满是纯良天真。
宴落帆也忍不住被这情绪所感染,眉眼弯弯回了一个笑。
星希尊者注意到了身后徒弟的小动作,“怎么你们这是认识”
宴落帆老实回答“当初一起当乞丐的时候认识的。”
星希尊者“”
她很难相信自家徒弟这张漂亮小脸居然有人能忍心让她当乞丐,不敢置信,“没和师父开玩笑”
“没有。”宴落帆失笑。
“那你们算是自幼相识”星希尊者追问。
宴落帆本人也很不确定,“应该算。”
星希尊者对此并没有继续多说些什么,只是眼睛一亮“那待会儿你去试探一下,用一下你的美色问问他们到底查到了些什么”
宴落帆一时语塞,能不能不要把说得这样直白。
不过这话被殷辞月听得真切,他说“身正则不怕影斜。”
星希尊者不好多说。
这么正气凛然,还不是因为两个字吃醋。
既然这个提议已经被否决,宴落帆就没放在心上,他还有另一件事情需要忙。
就是这准备好的礼物该怎么送出去
用一句比较夸张的话,他和殷辞月这两日简直处于形影不离如胶似漆的状态,完全没有偷偷将礼物安放好的时机。
所以他纠结了一段时间,捂住肚子“师父,我有些不舒服可以先离开一会儿吗”反正他还没到筑基期,借这种理由也没人能说什么。
星希尊者面露担忧,“要不要先吃上一两颗丹药”
“嗯嗯,我会吃的。”宴落帆一边回答着,一边偷偷溜走,嘴里还说着,“我会很快回来。”
对于这种离去方式殷辞月当然没有跟上来的道理。
天祭仪式就是在主峰举办的,回到月舫楼不过三两步路的距离不会耽误时间。宴落帆规划好来回路线便匆匆离去,却在途中被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给拦下。
“阿宴,你这是要到什么地方”
宴落帆被吓了一跳,看清楚眼前人是顾恭如,这才松了一口气,“我有东西忘记拿所以回去找找。”
糊弄完问题之后,他又想起了星希尊者刚才的提议,就顺嘴问了一句“听说你们安溪门派人调查殷家两口的死因了,调查出什么了”能问出来最好,问不出来也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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