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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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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一晚上的艰苦奋战, 明容的小吃店重新开业。

    这次,她捏了一个年逾六十的大伯作为营业员,性格设定为绝情断爱, 看破红尘, 无欲无求。这样一来,她的工具小人总不会跑路去结婚。

    次日醒来, 还是休息日, 不用早起去文华殿。

    明容一觉睡到自然醒,可还是犯困, 打着哈欠去明光殿。

    宫女说, 公主在小院子。

    明容又转去圈养猫狗的小院,却不见公主的踪影。

    院子里只有两名小宫女, 正在给狗儿洗澡。一崽讨厌沾水,拼命挣扎,满院飞奔, 气得宫女一边追, 一边骂。

    明容不禁笑了声。

    铁链贴地拖行的碎音响起。

    她转身。

    清晨的阳光,透过树荫落下。

    那位被当成狗饲养的敌国质子靠在树桩上, 意态悠闲, 对她微笑。

    他居然笑的出来。

    几日不见, 他变得更憔悴, 头发像枯草,脸色蜡黄, 嘴唇干裂起皮, 一副命不久矣的惨状。

    紧接着,明容又闻到一股刺鼻的腥臭味。

    她捂住鼻子。

    秦之兰出声提醒“小心脚下。”

    他的嗓子嘶哑,语气却温和。

    明容低头。

    一只脏碗摆在少年脚旁, 碗里盛放的不是馊饭,也不是水,而是恶臭的尿。

    她止不住的反胃。

    秦之兰观察她,过一会儿,开口“姑娘帮我擦擦脸,好吗”

    他偏过头,露出脏兮兮的侧脸。

    明容道“你不叫我给你清水喝,却叫我帮你擦脸。”

    秦之兰微笑“姑娘人好,我不忍心害你。”

    明容微愣。

    小宫女坐在对面,扬声道“明姑娘,你别搭理他。这个诡计多端的西戎蛮子,变着法的害人呢公主吩咐过,断他两天的水和吃食。”

    明容不语。

    她的视线重又落在少年干裂的嘴唇上,喃喃道“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必折磨人。”

    “咳咳”秦之兰疾声咳嗽,“姑娘嘴下留情,好死不如赖活着,在下惜命。”

    “”

    明容磨蹭片刻,去那小宫女身旁,哄她到别处歇一会儿,她来给四崽沐浴。

    待两名宫女结伴走开,她便趁机将水桶搬来树下,离秦之兰不过两、步之遥。然后,她捏住鼻子,小心翼翼地拿起脏碗倒掉。

    “给我擦擦脸罢。”秦之兰又央求,“太监往碗里倒尿,溅到我脸上,脏死了,我嫌弃一晚上,又不想用袖子擦,那样袖子也脏了。”

    明容舀起木桶里的水,倒入另一只木盆,把毛巾丢进水中。

    她擦几下四崽,擦一下他的脸。

    少年比狗温驯。

    明容在空碗里泼了点水,他双手捧起来,大口喝光。

    明容又泼进去。

    他再喝。

    如此几回,总算缓了过来。

    明容心想,他曾经也是一国皇子,就像狗太子和燕王,可怎会沦落至此

    人的命运,当真变化无常。

    她是可怜他的,但又觉得不应该动恻隐之心,理性与感性拉扯,她又陷入混乱。

    “你爹缺德。”终于,她说。

    秦之兰沉吟着,反问“世上有不缺德的皇帝吗”

    明容一怔。

    秦之兰笑“这问题大逆不道,姑娘不用回答。”

    明容按住挣扎的四崽,低着头说道“为人父母,再怎么样,也不能送亲生儿子去死。”

    秦之兰道“可我是自愿来大曜当质子的。”

    明容震惊,“你,你自愿来好哇,那你就是支持西戎发动突袭和杀害大曜百姓的共犯。早知道,我才不给你喝水”

    “姑娘误会了。”秦之兰解释,“当年,父皇说送一位皇子前来大曜,以示西戎止戈息战、修复两国邦交之诚心。至于发动战争,突袭屠城,这些军机要密,只有父皇和他的心腹大臣知晓。”

    明容问“那你为何想当质子,难道你以为是来作客么”

    秦之兰自嘲“公主和亲,皇子为质离乡千万里,故国入梦来。岁小孩儿都知道不是享福,是遭罪。”

    “那你还来”

    秦之兰沉默,许久才道“我有一个妹妹,不会说话,是哑巴。”

    他的神色变得温柔而恍惚。

    “我出生就带着丑陋的胎记,小妹从小不能言语,我的母亲接连两胎皆是残缺的婴孩,被视作不详。父皇听信国师谗言,下令处死她。”

    “我们兄妹本也活不成,是皇祖母拼死保下我们,可皇祖母很快因病离世。我们被丢去乡下的庄子,自生自灭。那儿的日子不是人过的,不是挨打,就是挨饿。几年下来,小妹一身伤病,性情胆怯,我很心疼她。”

    “然后,突然有一天,父皇派人接我们回宫。”

    秦之兰停顿。

    “小妹住进金碧辉煌的宫殿,她的身边多了十来个人伺候,、四名太医轮流看顾她,为她治病。她穿着华丽的裙子,戴最精致的首饰,终于活得像尊贵的公主。”

    “父皇召见我,说他需要送一名皇子去曜国,至多五年,便能归来。我的皇兄都是无胆鼠辈,胸无大义,不肯前去。如果我肯去,那么五年后,待我重回西戎,便是亲王之尊。”

    “我觉得这买卖划算,就答应了。”

    明容看着他杂乱的头发,瘦成皮包骨的身躯,还有手上、脚上数不清的伤疤。最后,视线凝注在他左脸的胎记上。

    她说“你求公主救你你还想回西戎,是不是”

    秦之兰点头。

    他的眼底燃起火光,坚定的道“当然,我必须回去,五年,十年,一十年,不管多久,我都要回去见我妹妹。”他一顿,温柔的笑,“到那时,她也许已经定亲,若能亲自送她出嫁,那该”

    “做你的白日梦。”

    明容吃了一惊,回头。

    长乐公主站在她身后,不知道已经听了多久。

    少女目光冷漠,寒声道“五年,十年,一十年,你会死在大曜。我希望你活得久一点,久到能亲眼看到有朝一日,昭阳姑姑的铁骑踏破西戎皇都,西戎皇室血脉有一个算一个,尽数押回大曜,你们都得为凉州枉死的老百姓偿命。”

    秦之兰若有所思,平静道“如果真有这一天,西戎亡国了,还望公主看在我自告奋勇当看门狗的份上,赐予我看守其他犯人的权利。父皇杀了我娘,弃我和妹妹于不顾,害得我们兄妹尝尽人间门苦楚。我愿做公主的马前卒,日日鞭笞那昏君,咬下他的一只耳朵。”

    长乐冷冷道“卖国求荣,臭不要脸。”

    秦之兰无奈,叹息“做狗不像狗,你生气,做狗太像狗,你还生气。公主真难伺候。”

    啪

    长乐反手甩了他一记耳光。

    四崽飞也似地冲向前,大声狂叫,对着秦之兰龇牙。

    明容想去抱它,不料它回头就是一口,差点便咬到她手背。

    她的心脏怦怦狂跳。

    隐约的,仿佛明白了什么。

    长乐拉住她就走。

    明容亦步亦趋地跟着,来到公主的寝殿,只见桌子上摆满一道道山珍海味,其中有一道正是她问禧妃讨的凤尾虾。

    明容睁大眼睛,“你请我吃饭”

    长乐道“对,你尽管吃。”

    明容笑容灿烂,“公主,你对我真好。在这宫里,除了我姑姑,就你对我最好。”

    长乐不答。

    她的脸色始终淡淡的,在一旁看着明容吃饭。

    明容劝道“公主,你也吃。”

    长乐“我不饿。”

    明容“你为什么请我吃大餐我以为”

    长乐“以为什么”

    明容沉默片刻,迟疑道“我以为,刚才我给西戎质子喝水,你不高兴。”

    长乐“你喂一条狗,喂就喂了。”

    明容困惑。

    长乐注视她,半晌,说道“我听人讲,大牢里的死囚,秋后问斩前,狱卒都让他们吃饱喝足。你知道为什么吗”

    明容碗里的肉顿时不香了。

    她不安地摇头。

    长乐道“因为死人饿着肚子上路,到了阴曹地府,就会变成饿死鬼,投胎之后也吃不饱饭,生生世世当穷鬼。”

    明容“”

    长乐淡然道“我随口一说,你不必放在心上。”

    她一手支颐,垂下眼睑。

    明容不会知道。

    她不知道隔墙有耳,她在未央殿说出狗太子个字,被太子听去,已是大不敬之罪。燕王对她言听计从,罪加一等。赵检有意利用她,罪上加罪。

    数罪并罚,在太子眼里,只怕万死不足惜。

    长乐说“吃顿好的。”

    明容带着四崽回到长宁宫,一进西偏殿的门,突然见到燕王。

    少年坐在抄手游廊上,靠着柱子打哈欠,嘴里叼着根草,懒洋洋的。

    冬书愣了愣,快步走过去,“王爷,您何时来的可有人瞧见”

    “瞧见又如何敢多嘴一句,本王把他眼珠子挖出来。”赵巽宿醉刚醒,没什么精神。他又打哈欠,“困死了。我喝醉了,睡得昏天暗地,四哥醒着,地上又硬又凉,他就让我躺了半宿,真不做人。”

    明容抱着狗,从长廊经过。

    赵巽拽住她的手腕,“明容,你干什么不理我”

    “没有啊。”明容目不斜视,“我没有不理你。”

    “没有”赵巽冷哼,“你见到我不打招呼,从我身边走过,不看我一眼。这么着急,上哪儿去”

    “去未央殿送药。”

    “”

    赵巽又哼了声“你说四哥老是抬着下巴看人,我瞧你如今梗着小脖子,也不遑多让。”

    明容噘嘴。

    赵巽站起来,微微弯腰,与她对视。

    明容扭过身子。

    赵巽又转到她跟前,挑眉,“还生气呐”

    明容说“我怎么敢。”

    赵巽戏谑道“你满脸写着不高兴,就差嘴上挂个油瓶。岁小孩儿发脾气,就你这模样。”

    冬书轻轻咳嗽了声,道“我去守着院门。”

    说罢,匆匆离开。

    她走远了,明容仍不理会少年。

    赵巽质问“你到底生的哪门子气四哥罚赵检跪足一个时辰,我听你的,放他一马,不与他计较,这还不行”

    明容看向他,“你打得他鼻子嘴巴全是血”

    赵巽毫不在意,“他自己找死。”

    明容“”

    她盯着赵巽,思忖良久,放下四崽,又按着他坐下。

    小狗爬到赵巽身边,仰起脑袋,摇尾巴。

    明容斟酌一会儿,问道“七哥,如果有人骂你,你怎么做”

    “看谁骂。”

    “不认识的人。”

    “打断他的狗腿。”

    “那如果有人跟你动手呢还是不认识的人。”

    “杀了他。”

    明容深吸一口气,郑重的说“你这样不行。”

    赵巽认同“对,是不行,不能轻饶了他,敢对皇子动手,反了他了,必须祸及全家,诛他九族。”

    “我不是这意思”

    “那你究竟什么意思”

    赵巽似笑非笑。

    他心想,小丫头又要开始讲大道理了,她可真喜欢教训人,上辈子没准是个迂腐的老夫子。

    可这辈子,她是特别可爱的小姑娘。

    白玉小脸儿,双眸墨黑,闪耀星辰的光彩,天下第一的可爱。

    就连生气的样子都讨人喜欢。

    明容头疼,“你为何总是那么暴力有人骂你,你骂回去,骂得他狗血淋头。有人动手,你打回去,这是对等反击。可你不能听见人家骂你,就把人打得狂吐血,这叫作防卫过度。即使你是皇子,别人在背后也会说你暴力。”

    “尽管说啊。”赵巽散漫道,“我们玉家被人骂了十年的残虐无度,有谁少一根头发了吗”

    他抬眸,望着明容笑,“倒是那些嘴碎的文人,话说得太多,外祖父一生气,便找借口送他们去阵前当肉靶子。平日里,一个个能说会道,大义凛然,一上战场,却都吓得心胆俱裂,寸步难行。一帮废物。”

    他如此轻蔑。

    明容道“你的外祖父为什么送文人上战场武将打仗,文官协助圣上治国,本来就有明确的分工。”

    赵巽淡淡道“武将浴血奋战打下来的疆土,凭什么交给只会动笔的老头子来治理敌军来袭,让他们用寸不烂之舌击退么我最厌烦满口仁义道德的货色。”他顿住,目光落在少女脸上,声音软了下来,“可是明容,我不讨厌你。”

    明容一怔。

    赵巽自言自语“为什么呢。”

    明容打断“我不跟你讨论文官武将的事情,只说你的个人行为。你力气大,你自己知道。普通人一不顺心打架,至多打断他人的两根骨头。你打架,几下子能把人捶死。”

    “死了就拖出去,挖坑埋了,多大点事。”

    明容发现,和他真的讲不通道理。

    这个少年与法治社会,相差一千年的距离。

    她挫败地叹气“那你要怎样才答应不随便乱打人嘛”

    赵巽原本慵懒地靠在红漆圆柱上,闻言,一下子坐正,双手搭住膝盖,身体向前倾,望着她郁闷的小脸。

    他忽然笑一声。

    明容瞪他,“有什么好笑”

    赵巽道“叫一声七哥来听听。”

    明容蹙眉,“不叫,你看不出来我很烦恼吗”

    赵巽自然看见了,她气嘟嘟的样子真是惹人怜爱,他实在对她生不出脾气。他清清嗓子,正色道“你快叫,保证不吃亏。”

    明容不耐烦,“七哥七哥七哥烦死啦。”

    赵巽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身前。

    他看着娇弱的小姑娘,柔声道“听你的,下了战场,除非必要,我不动手。”

    明容愣了一下,将信将疑,“当真”

    赵巽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明容见他态度诚恳,不似作假,心里又意外,又高兴。

    她笑起来,拍拍他的肩膀,激动的道“很好,你现在可以荣升为大曜的进步少年”

    赵巽也笑,“还有什么要求,一起提出来。”

    明容想了想,“你刚才说,你昨天夜里喝醉了”

    赵巽颔首,“昨晚回玉家吃酒,多喝了两杯。”

    “你年纪太小,不应该喝酒。”明容道,“你得成年了再碰酒精,至少十十六岁。”

    她原本想说十八岁,记起这是古代,便降低了年龄限制。

    赵巽调侃“你还真会趁火打劫啊。”

    明容“那就十五岁。”

    他摇头。

    明容“十四岁,不能再低了。”

    赵巽道“好,今年不喝,明年再说。”

    明容自以为对他的教育起到正面作用,双眸笑成两弯月牙,璀璨如星光。

    赵巽瞧得有些出神。

    半晌,他压低声音,慢慢的道“都听你的,让你管我,管一辈子。”

    “不可以。”明容却说,“你不能全指望我,我又不和你天天待在一起。更何况,人的一辈子那么长久,谁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你得锻炼自制力。”

    语毕,她又觉得自己太飘了。

    赵巽是皇亲国戚,又是早早封了亲王的皇子。

    他要是不高兴,随时能变脸。

    那天,他拉她去见被杖毙的宫女,也是说翻脸就翻脸。

    她忐忑地抬眸。

    赵巽剑眉舒展,一向桀骜的脸,如许温和。

    不曾想,这少年坚硬如铠甲的外表之下,也有这般不为人知的柔软。

    他道“听你的。”

    系统提示赵巽好感值5

    明容“”

    怎么有人挨骂还挺高兴

    真是怪人。

    皇后旋身离去。

    走出几步,她听见采桃满怀内疚的对冬书说,对不起姐姐,我没能拦住娘娘。

    她摇头。

    回到寝殿,问竹扶她坐下,笑道“娘娘,您瞧冬书吓的。隔着一条过道,两扇木门,燕王一个大活人成天上蹿下跳的,她们以为咱们一无所知呢。”

    皇后低语“就是知道了,才吃惊。”

    问竹不解,“娘娘”

    皇后想起方才看见的画面,若非亲眼所见,她怎么都不敢相信

    容容绷着一张小脸训话,而燕王和一条白色的小狗并排坐在一处。狗儿歪着脑袋接受教训,燕王也在乖乖地聆听。

    那可是宫里横着走的混世小霸王啊。

    问竹道“娘娘,这可怎么办燕王和容容姑娘走得近,绝非好事,玉贵妃如何容忍的了咱们还盼着容容姑娘能得太子赏识”

    “你盼着,本宫可没有。”皇后道。

    “娘娘”问竹一顿,“咱们得想法子阻止燕王过来。”

    “燕王当年只是路都走不稳的孩子,玉贵妃也没能阻止他和太子来往。如今他长大了,翅膀硬了,飞檐走壁,无所不通,你能怎么阻止”

    问竹哑口无言。

    皇后道“出去吧。”

    过一会儿,若梅进来了。

    她听说西偏殿的事,关上门,道“娘娘,燕王这年纪也不算小,别的不怕,只怕他真对容容姑娘有那份心意,那可不妙。”

    皇后道“容容若愿意,玉家不失为一个好的安身之所。”

    若梅皱眉道“玉家跋扈,专横,残虐成性,天下谁人不知这些年,他们没少干听了叫人毛骨悚然的恶事,玉贵妃就是玉家惯出来的好女儿”

    皇后平淡道“跋扈专横,残虐成性,确实如此,可都是对着外人。”

    若梅发愣。

    皇后起身,走到窗前,“他们对自家人最是护短。容容只要能嫁进玉家,往后就有人护着。玉太师极爱惜燕王这个外孙,玉家人又是刀斧砍不断的一条心,他们爱屋及乌,必定善待容容。况且,玉家男儿不纳妾,燕王若能随了母族的这一点,容容的日子更好过。”

    她安静一会儿,又道“叶家就复杂太多了。”

    若梅道“燕王就算当真有情,玉贵妃也不会准。”

    皇后“贵妃未必拦得住。”

    若梅琢磨,“听您这么说,容容姑娘若能和燕王有个结果,倒是好事。”

    “祸福相依。”皇后静静的道,“太子和燕王自幼交好,两家日后化干戈为玉帛,当然再好不过。若是一直水火不容,难免一战。玉家输了,别说容容,我也免不了身首异处的下场。”

    若梅神色骤变,惊惧交集。

    皇后轻笑。

    若梅失声“您还笑的出来”

    皇后轻轻道“那天,我收到哥哥的来信,搂着容容看月亮,看了很久,想了很久,颇有感触。”

    “娘娘感悟了什么”

    “朝堂政事,风云诡谲,瞬息万变,我无力左右。”皇后仰起头,望向浩渺的天空,“既然改变不了,由它去罢。没心没肺也是活着,担惊受怕也是活着,不如放过自己。”

    东宫。

    赵巽吃了晚饭过来,路上遇见秋月,听她说,太子不在寝殿。

    于是,他轻车熟路地转去书房。

    太子正在练字。

    赵巽瞟了眼,纸上是四个大字生命之环。

    他拧眉,“什么玩意儿”

    赵秀看着自己的杰作,淡声道“狮王吃羊,羊吃草,草自泥土而生。狮王老去,战败,死亡,尸体化为尘土,土滋养草木,又被羊食用。如此,循环往复,是为轮回。这就是生命之环。”

    赵巽不太感兴趣,“哦。”

    赵秀沉默。

    今日,一整天,他都在想那部叫作狮子王的电影,越想越觉得,其中蕴含不一般的深意,并非他起初所以为的儿戏。

    这故事其实讲的不是草原王国,而是以狮喻人,讲述帝王之道,以及废太子的造反,不,废太子的崛起与复仇之路。

    他只希望结局美满,而不是一场悲剧。

    可惜,明容和她的同窗学子不明白。

    赵巽也不懂。

    这个愚蠢的弟弟,最近越发没皮没脸。

    长宁宫的眼线刚刚传回消息,说是燕王又去找明姑娘,被人训狗似的骂了一顿。这就罢了,他被人骂了,还挺乐呵。

    皇子之耻,赵家之耻。

    赵秀问“明日文华殿讲课吗”

    赵巽答道“讲啊,我不去。”

    赵秀又问“女子书院几时放学”

    赵巽奇怪,“比我们早,你问这个做什么”

    赵秀不回答。

    做什么

    为了最好的战马和粮草,为了他的飞天大梦,他决定对明容采取主动出击的新战术。

    小神女在异界的日子过的太好,习惯了高高在上,习惯了被人仰望,以至于来到大曜,她的小脑袋瓜仍转不过弯。

    明容永远不会因为渴慕权势而对他心生向往。

    她从不是弱者,也就不知道弱者依附强者的生存之道,她也没落到必须找一座靠山自保的地步。

    而他,他们曾经交恶。

    明容至今耿耿于怀,他也不能像老七似的不要脸,轻易服软。

    这等进退两难的境地,他下不了台,就只能自己找台阶,制造一个机遇。

    赵秀心生一计。

    他想好了该怎么办,便安定下来,又有闲情思考其它事情。

    “狮虎相斗老七,你猜谁会赢”

    赵巽好笑,“你整天跟狮子较什么劲这么喜欢狮子,明早我搬两只石狮子来,放你屋里。”

    “问你就回答,少扯别的。”

    “老虎。”赵巽笃定道,“那肯定是我的王霸最厉害。谁知道真狮子长什么样,有多大的本事又没人见过。说不定,狮子软弱无用,不堪一击。”

    “不可能。”

    “怎就不可能难道你见过活的狮子”

    “见过。”

    “什么样子的”

    “雄狮颇具王者之风,如有神威。狮王所到之处,万兽臣服,一声令下,莫敢不从。”

    赵巽的兴致来了。

    他兴奋的问“你在哪儿看见的快带我去,我也想看大狮子。”

    赵秀瞥他一眼,道“不告诉你。”

    赵巽“去你的,拿我寻开心呢。”

    文华殿开课,信国夫人当堂公布考试名次

    长乐公主第一名,明容第一名,蔡姑娘、谭姑娘和长悦公主都没通过。

    长悦公主收到生平第一个不及格,很是意外,私底下对同学吐槽“不是吧,以前随便画两个圆圈就能通过考核,这次我用心画了一只老鼠,连爪子都画上了,竟然不给我过,信国夫人也太严格”

    蔡姑娘和谭姑娘表示赞同。

    明容问长乐公主要来她的答卷,粗略读完一遍文章,又细细品读第一遍。

    长乐在书本上画狗,落笔十分随意,有些心不在焉,直到耳旁响起小伴读的声音“写得好好啊”

    她回头,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眸。

    明容又道“公主,你好厉害啊如果京城举办作文比赛,你一定能夺魁。”

    长乐听不太明白。

    小伴读经常说一些天马行空,令人听了一头雾水的话,她习惯了,不怎么在意。

    她只是在想,原来真的有人的眼睛像月亮,笑起来弯弯的,又像星星,会发光发亮。

    有点儿像小狗的眼睛。

    那么真诚,那么热烈的眼睛。

    长乐忽然问“你不难受吗”

    明容愣了愣,反问“为什么要难受”

    “你上课认真听讲,积极发言,考核前全力以赴,辛辛苦苦地做功课,熬得两眼一圈黑,只考了第一名。我不听课,不读书,却能得第一名。”长乐看着她,重复一遍,“你不难受吗”

    “你的第一名实至名归,比我写得好多啦。”

    明容拿起公主的卷子,又看一会儿,慢吞吞的道“仔细想想是有一点点小小的嫉妒。”她叹一声,强调,“真的只有一点点。”

    长乐又想,原来真的有人活得这么敞亮,嫉妒都敢放在明面上说,况且,面对的还是一位并不和善的公主。

    明容道“公主,你又聪明,又漂亮,对我好,还请我吃饭,我好喜欢你啊。因为太喜欢你,所以那一点点的嫉妒也感觉不到了。”

    长乐无言。

    明容总说,自己对她好,究竟好在哪儿

    她的要求太低。

    两人正说着话,蔡姑娘脸色绯红,从外面小碎步跑进来,拉起谭姑娘就走。

    谭姑娘的书本掉在桌上,茫然的问“唉,你带我去哪儿啊”

    莫名其妙。

    又一会儿,长悦公主回来,笑嘻嘻的道“快出去瞧那些丫头的热闹,快快快。”

    明容问“什么热闹”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太子哥哥竟然来了文华殿。”长悦冲着长乐笑,“你瞧她们一个个的,陪咱们念书是假,想当太子妃是真,这下连装模作样都懒得装啦”

    长乐道“你爱热闹,你自己去。”

    长悦又转向另一人,问“明容,你也不去啊”

    神经病太子出街,傻子才往枪口上撞。

    明容唯恐避之不及,盯着自己的卷子,心无旁骛,“我得钻研信国夫人给我的评语。”

    “这有什么好钻研的。”长悦说着,出去了。

    明容松一口气。

    可没轻松多久,蔡姑娘又跑进来。

    她的脸颊更红了,瞧着像发烧,呼吸都不顺畅。她拉住明容的手,拉她起来,急促的道“太子殿下问起你”

    明容心头升起不详的阴云。

    直觉告诉她,太子又在动坏脑筋。

    蔡姑娘见她没反应,更着急,“太子殿下要见你,还、还不出去”

    明容不想去,也得去。

    不见太子,那就是怠慢,要被问罪的。

    当初,她主动在宫道上等太子,那疯子嫌她碍事就罚她。现在,她巴不得离他远远的,他却要见她,她不去,还是得挨罚。

    这算个什么世道啊。

    太子在和兄弟闲谈。

    明容刚从文华殿出来,便看见他。

    美貌却高傲的少年,在众人的簇拥之下。

    这一瞬间门,恍如去年寒梅盛开,她第一眼见到他,就是如此的众星捧月。

    今日,太子心情出奇的好。

    他唇边含笑,不见往日的不耐烦与嘲讽。

    他那样漂亮的人,那样惊艳的一张脸,假作温和的时候,轻而易举的就能令人放松警惕,对他心生好感。

    因此,他一到,书院的贵女都出来了。

    她们不敢也不方便直接和他说话,便寻找各种借口,在不近不远的地方,偷偷打量几位皇子。

    “明姑娘。”

    赵秀信步而来,走到少女面前。

    明容又觉得他不怀好意。

    她垂下头,对他行礼,“太子殿下。”

    “无须多礼。”赵秀随意道,“孤去藏书阁,顺路经过,想起你在文华殿,便来找你。”

    明容越发不自在。

    一双双眼睛盯着她,一道道视线落在她身上。

    狗太子故意趁人多来找她。

    “民女惶恐”

    少年微微一笑,抬起手。

    他的手里是一卷纸,用丝绳系了起来。

    “上回,你说喜欢孤的画,送你。”

    他果然不怀好意。

    她这辈子从没见过他的画,他梦里的喜欢

    明容抬头,“我何时说过”

    赵秀温声道“早年旧作,不值一提,不必谢。”

    明容“”

    少年转身离开,走几步,停住,回首。

    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底却有一丝熟悉的浅淡的笑,如涟漪,转瞬无痕。

    四周无声。

    他轻轻咳嗽,往前走去,这一次,再无留恋。

    那一道道落在明容身上的目光,起初只是好奇,随着太子走远,却变了味道,烫得灼人。

    是妒火。

    一离开文华殿,太子命人绕道,立刻折回东宫。

    赵枕河陪他跑这一趟,看着他敷衍兄弟,看着他吸引所有小姑娘的注意力,又看着他对明容逢场作戏,心中好笑。

    回到东宫,他开口“殿下当真有心同明姑娘交好,何不表现得更直白你说那画是往年旧作,不值一提,岂不是”

    他蓦地住口。

    太子倚窗而立,仍在低低咳嗽。

    一袭茶色锦衣的少年,身处明亮的白昼,他却如暗夜。

    赵枕河沉默良久,又道“你故意的叫那些贵女因妒生恨,明姑娘受了委屈,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能向你求救。”

    赵秀不答。

    赵枕河摇头,“一幅旧作,不够分量。白惜桐,白六姑娘的家里,不也有你的画”

    “足够了。”赵秀道。

    赵枕河一怔。

    确实足够。

    送的礼物再直白一些,分量再重一些,旁人哪儿还敢挤兑明容,上赶着巴结她都来不及。

    赵枕河看着赵秀,不知说什么是好。

    太子殿下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当真思虑周全,可有必要周全吗

    那么想跟明姑娘和好,却拉不下面子,偏要人家先向他示弱,最后的结果,天知道能不能如愿。

    他默默叹气。

    明容接收到来自贵女们的敌意,刹那之间门,恍然大悟。

    狗太子没安好心,故意跑来给她拉仇恨。

    这思想阴暗的问题少年。

    她会被这种小事难倒吗

    才不。

    明容拿着那卷烫手的画作,也不展开,只叹了口气,说道“没想到太子殿下那么喜欢我买的糕点。其实也就一点小事,举手之劳,他却特地送画谢我,真叫我受宠若惊。”

    此话一出,那一道道饱含妒火的视线,又转回最初的好奇。

    女孩们围拢过来。

    有人问她“什么糕点”

    明容道“我在宫外买的糕点,样式和口味都很新鲜,我以前从没见过,就带了一点回宫,正巧撞见太子,我哪儿好意思吃独食,自然先送给殿下尝鲜。”她假作惊叹,“没想到他这么喜欢啊”

    女孩们听了,纷纷旁敲侧击,询问是哪一家糕点铺子。

    明容报出自家小吃店的地址。

    晚些时候,明容回西偏殿,在房里展开太子送的画。

    一只包子脸

    扎着两条辫子的圆圆的包子脸,两只细小的胳膊举起,揪着自己的耳朵,委委屈屈的。

    果然。

    什么早年旧作,听他鬼扯。

    赵秀画的是她,在未央殿被他罚跪的她。

    明容仅存的一丝心虚,随着这幅画作的问世,烟消云散。

    他找她麻烦,给她拉仇恨,好啊,那就别怪她把他当成免费的代言人,帮她的现代小吃店做品牌推广和营销。

    扯平了,哼。

    明小容日志古代历险记

    乾封十八年,春。

    睡不着,起来写日记。

    我生于红旗下,长于和平年代,家庭美满,朋友也多,从小就在关爱中长大。

    “有尊严地活着。”

    这句话之于我,是理所当然的原则,也是生而为人最基本的需求。

    如果自尊惨遭践踏,如果我所珍视的一切被剥夺,那么,我宁愿有尊严地死去。

    然而,在这个世界,在这个糟糕的时代,皇子也好草民也罢,一旦失去依靠,生存本身便成了最严苛的考验。

    仅仅活下去就耗尽所有力气,却也不敢轻言生死。

    尊严是奢侈。

    “杀人不过头点地。”

    不曾承受过生命之痛,便不知生命之可贵。

    对秦之兰说出这种话的我,才是真的傲慢吧。,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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